人群中的穆棉,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她曾經想象過很多種分手的理由,卻始終沒有一種是和今天的情形有絲毫的相似。
周圍的所有人都是充滿祝福的看著台上的新人,這樣的奇特氣氛,穆棉忽然笑出來,只覺得生活真像一本言情小說,帥氣多金的白馬王子和嬌柔美麗的公主在神父的公證下幸福的在一起。可惜啊,她不是他故事里的女主。
明宇軒的臉上是他一貫的特定笑容,要是平時穆棉肯定不會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然而此刻,在他的婚禮上,這樣的笑容看起來是那樣的刺眼。
視線像掃雷一樣掃視著眼前的人潮,明宇軒終于承認自己是多麼的放不下她,可是此刻,他找不到她,她是否已經忘記,她是否決定放棄?
張曉琳拉了拉穆棉的手臂,「喂,你不去質問他攻擊他然後諷刺他嗎?」。
(解釋一下,這句話是她們兩中學時追的一本很火的言情小說里的話,原句是‘質問他攻擊他推到他……’)
她充滿期待的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穆棉。
「算了吧!」穆棉回過頭,不再看那幅‘完美’的畫面。
電光火石間,明宇軒發現了掩藏在人群里的她。溫和的陽關下,她的發絲是漆黑的,她的臉上是一抹淡淡的微笑,可惜還沒有看個清楚,她就轉過了頭。
白雨萱站在他的身旁接受眾人的艷羨,她像個公主高高的昂著頭,俯視著台下的客人。她的手放在明宇軒的手里,視線也全部在明宇軒的身上,飄忽不定,在嘈雜的環境里閃現出隱隱的擔憂。她是在怕什麼呢?她已經順利的得到了他,做了他正牌的妻子,她到底還有什麼可怕的?
等到明宇軒反應過來想要追的時候,穆棉的背影已經消失在擁擠的人海,從容的、不屑一顧的、清冷的……和他從前對她的態度如出一轍。
丟下新娘,瘋狂的追出去,看每一個人的臉,尋找每一個相似的身影……無果。她真的走了,她真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了。
明宇軒站在老宅大門口,看到穆棉車的時候,無力的扶住聲旁的鐵門。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心痛,真實的像是刀刻般鮮血淋灕,原來這就是他一直模索的那種失去的感覺。這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如此刻骨,慘不忍睹,像極了父母意外去世的時候他在醫院急救室門口的感覺。
「宇軒,你怎麼了?」
白雨萱慌張的拖著長長的新娘禮服來到明宇軒的身邊,玲瓏縴手輕輕的拍了拍正靠在鐵門上的明宇軒。
「走開!」
明宇軒用力的甩開她的手,吐出這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兩個字。
「宇軒!你說什麼!」
「我說,讓你滾開!」
周圍的來賓皆是鄙夷,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這對看似天作之合的兩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爭執起來。
白雨萱收到了來別人的形形色色的目光,臉上一陣發熱,甚是尷尬。
她撒嬌似的嘟起嘴強行撲進明宇軒的懷中,「宇軒,別這樣,今天是我們的婚禮!」
原以為這句話能夠讓月兌韁野馬般的明宇軒收斂一點,沒想到他更加不受控制。
明宇軒忍住心口的絞痛,不顧千萬人阻擋來到婚禮台。神父依然站在那里,和台下的所有來賓一樣不明所以。
他一把拿過神父手中的話筒,清了清嗓子鄭重的說,「非常感謝大家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里來到我的婚禮現場,很抱歉,現在我有一些私人的事沒有解決,所有今天就當是為我真正婚禮的預演!」
白牧林忍不住了,眼看著明宇軒這樣不給自己女兒面子,他不顧白母的阻攔,憤然上台。但是多年的經驗讓他即便是生氣,也不會表現在臉上,他依然是一臉的慈祥微笑。
「是這樣的,小婿和雨萱的婚禮本來是你照常舉行的,可就怪我啊,給他們挑好的新房沒有按時完工……大家都知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咱們這里的習俗是結了婚一定要住新房的。所以,今天就當是他們的‘預演’吧」說到這里,他滿懷深意的看了明宇軒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做出什麼沖動的事來。
「哈哈~各位都是親戚,今天的酒水隨便吃,另外我還送你們木白百貨的購物券,希望大家見諒……」
台下的人本來還是滿不情願的樣子,可一听到‘購物券’三個字,立馬笑意盈盈的欣然接受了。雖說到場的大多是T市的名媛貴族,但是人性本貪,有利可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樂此不疲。
有驚無險的婚禮,差點被莫名其妙的搞砸。白牧林很是不高興,可是又不敢表現出不高興。這個強勢的,不受約束的,他不敢惹,為了白家的事業,為了心愛的女兒。無論如何他都要忍耐。
眾人散去。
明宇軒一個人往門口走,這里的空氣讓他壓抑。
「宇軒,你,什麼時候回來?」
白牧林輕輕的問,生怕自己的語氣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見過明宇軒發火,那是他這一輩子都不願意再見第二次的恐懼。
明宇軒微微回頭,禮貌的回答,「我有些事!」
沒有說去哪里,也沒有說為什麼,這就是他對白家的態度。
而白雨萱,在明宇軒宣布取消婚禮的時候已經難掩失落的流下眼淚,臉上厚厚的脂粉和眼妝被眼淚弄花了。她小跑著走進房間,撲在那張她幻想了很久的床上痛哭流涕。她以為家族長輩之間的關系和十幾年的婚約會讓他收收心留在她的身邊,卻不知道孤傲的明宇軒是不受任何束縛的蒙古狼,這一點點的把戲完全不能讓他真心娶她。
其實在外界看來是明宇軒受制于白家,生意上的往來讓所有人都認為他不敢不答應白家的每一個要求。實際上,真正受牽制的是白家。
上世紀四十年代,戰爭在即,動蕩的上海灘成為一心想要滅亡中國的日本掠奪者的關注中心。明家是當時剛剛起步的公司,在很多方面都不是很成熟。而白家,是上海灘的霸主,統治了整個上海的商界局面,白老先生又是商會會長。
在一次碼頭交易中,明老爺受日本人的挾持,要求他讓出明家對碼頭的控制權,明老爺抵死不從。日本人惱羞成怒,把他抓起來施以酷刑。若不是商會會長白老爺出面求情,明老爺子肯定逃不過一死。
此後,明白兩家結為世交,在生意上相濡以沫,互相扶持。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白家在一次意外中大出血,危在旦夕。明老爺舍命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對此,白家萬分感激,坦言說要結為世代之教。明老爺也答應了,于是兩家在藏族佛堂中寫下血書。在今後的幾十年里,明白兩家逐漸走近。到了明宇軒和白雨萱這一代,明父和白父決定秉承家族的精神,讓他們結為夫妻,以此來穩固兩家在當今商界的地位。
對兩家而言,如果明宇軒愛著白雨萱,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只是,永遠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白雨萱入不了他的心,也不可能入得了他的身。
明宇軒獨自駕車穿梭在初春微涼的清風里,搖開所有的車窗,讓外面的搜搜涼風吹到自己的皮膚上。
是的,他難受了,他後悔了。
穆棉在張曉琳的陪伴下好了很多,不像剛剛和他分開的時候那樣茶飯不思。
不得不說的是,張曉琳開車的技術的確很垃圾,這不,剛到一個分叉口就因為油門踩的太大險些打滑。
「你干什麼呢!本來就很受傷了,你還火上澆油!」
穆棉咬著嘴唇生氣的埋怨著正在一旁瑟的張曉琳。
「本宮的駕駛技術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怎麼是爾等鴻鵠所能了解的!」
她一邊咬著剛剛從車里搗鼓出來的棒棒糖,一邊搖頭晃腦的說。
穆棉笑,「得了吧,別再侮辱古人的至理名言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誰也不讓誰。就像從來都沒有失望,從來都沒有受傷那樣。
沒過一會,就來到了從前常去的那家清吧‘願’。穆棉不知道張曉琳為什麼忽然來這里,但是許久沒來,這里的陳設一如往常的整潔如新,也沒有計較太多的為什麼。
店主還是那個店主,年輕的臉無時無刻不在訴說著他正被歲月溫柔相待的福氣。
「軍哥,好久不見!」穆棉禮貌的問好。
老板放下手中的香檳杯,「是啊,穆,你真是很久沒有來了!」
穆棉微笑,張曉琳又開始耍嘴皮子,「軍哥,我看你這里生意不錯嘛!怎麼?不考慮考慮找個老板娘?」
「張,你就別開玩笑了,我不是早就有的嗎?」。他的臉忽然紅起來,就像十七八所的小姑娘。
穆棉噗呲一聲笑出來,張曉琳也被他的樣子逗樂了。
仔細端詳一下吧內的設備,還是像很久之前的一樣。零星的幾張桌子上放著那些經久不衰的百合花,清香淡雅,在殘酷的生活里始終保持著它天生的高貴氣息。
軍哥笑著問,「還是老規矩嗎?」。
「當然!」張曉琳立馬回答他,還扔給穆棉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好 !」說完,他麻利的拿起手旁的呼叫機,「V88接客」
流暢的動作讓穆棉微微吃了一驚,怎麼許久沒有來,軍哥都變得這麼高大上了。
「嘿!待在那兒干什麼呢?」張曉琳在樓梯口呼叫穆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