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曉琳一起路過市中心那個非常大的液晶電視的時候,里面的女主持人正在對當下鬧得沸沸揚揚的‘小三風’發表听了很多遍的陳詞濫調。
「那麼為什麼現在的小三都這麼猖狂呢?湖北章先生的妻子甚至不惜冒著犯罪的風險也要沖到章先生的小窩里來個現實版的捉奸在場,我想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靜下來反思這個日趨嚴重的現實問題,到底是什麼造成了當今這樣小三猖獗,原配喪失理智的局面?……」。
主持人風度翩翩的在高處說出這番听起來很是不順耳的話,穆棉以為張曉琳會有什麼反應,但是她好像沒看見一樣。
「曉琳,我覺得你變了」。穆棉覺得身邊這個相貌一點沒變,但是心態和從前截然不同的女子不是真正的她。
張曉琳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抬起頭看看依舊在那里發表觀點的主持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應該面露難堪,像個過街老鼠一樣落荒而逃?」
穆棉立馬搖頭,「不是,我是怕你不高興,你以前听不得一點不好听的話……」
「那是以前了,這些話我早就習以為常了。」
許亦輝真的沒有找過穆棉,這讓穆棉很是不安。那天他的話好像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不找她,她亦不會死皮賴臉的去打擾他。無論經過了多少事,遇見了多少人,骨子里的脾氣還是改不掉。她以為時間磨去了自己的稜角,卻不知道稜角是深入骨髓的存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她月兌胎換骨。
張曉琳站在曾經揮灑了四年的大學校園里,說,「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經做過什麼!」她用那雙依舊迷離的眼前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後面的穆棉,然後把一個深藏心底的故事娓娓道來。
「我和周智深其實沒有什麼事,是他負了我沒錯,可是那個孩子,不是他的。」
穆棉驚訝的問,「真的假的,那是誰的?」
張曉琳繼續往前走,腳步不急不緩,恰到好處。
「我也不知道,那天他和我都喝多了,宿舍回不了,是趙雨把我們送到酒店的」。
「趙雨?……」
張曉琳又說,「那天晚上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迷迷糊糊的就覺得有人趴在我的身上,我想看清他的臉,可是只記得他脖子下面有一個很粗的疤痕。」
「醒來的時候發現周智深光著身子躺在我的身邊……」
她慘淡一笑,這是她標志性的笑容,淒涼卻不哀怨,從容而不屑。
「我以為是他,可是後來才發現他沒有疤……」
穆棉問,「所以你是被人套了?」
張曉琳點點頭,一頭很有垂落感的長卷發在清風中起起落落。
「是誰?你後來知道了嗎?」。
「應該算知道了,那個人就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的趙雨!」
穆棉不敢,可加上之前宴會上她的樣子,她又不得不。
「為什麼?她為什麼這樣對你,為什麼這樣對我們?」
「我哪里知道什麼為什麼,她總有她的道理,我沒有問她,是因為很多事情早就已經了。人嘛,應該往前面看!」
這世上最悲哀的事是今昔對比,往往最後的結果會一次又一次的驗證那句話——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趙雨,那個永遠爭強好勝,不甘落後的趙雨,徹徹底底的死在了時間的儈子手里。穆棉哪里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這不該是她們的結局。
「穆棉,好像到現在,就只剩下我和你了!」
「曉琳,別那麼傷感,你以前不是很會罵人的嗎?你就罵我好了,說實話,我覺得被你罵還是很高興的事……」
穆棉沒有注意到她眼角的淚滴,輕輕的出現,有悄無聲息的消逝。可她畢竟為這的時光流過眼淚,埋葬的青春的不是時間,是她們每一個正在經歷人生無常的自己。
很晚才回家,其實回家又有什麼用呢,反正許亦輝不會來,誰都不會再來這里。的事情本來就該,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然而上帝不會讓任何一個人輕易的猜中他的安排。
明宇軒的車停在門口,這車穆棉認得,只要輕輕的看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人是誰了。
她努力讓自己淡定的走上前,路過那輛車的時候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她屏住呼吸,從包里拿出鑰匙,然後迅速的打開門。
正要進去的時候,明宇軒從車上下來了。
穆棉不知怎麼的,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不管怎麼拼了命的想要離開,那該死的腳就是停在那里動彈不得。
只好回過頭看著他,他也在定神的看著她。
他先開口,「能和我出去坐一會嗎?」。
穆棉就像中了誰下的蠱一樣,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車內全是他的味道,唯一看不順眼的就是車後面的那幾個玩偶。是趙雨最喜歡的喬巴,還記得當時趙雨為了搶到喬巴的限量款專門去坐了好幾個月的兼職……
穆棉轉移了視線,不想再去看一眼安靜的坐在後面的喬巴。從前她不討厭他,但是現在,難說。
車在那家熟悉的西餐店門口,穆棉不知道明宇軒為什麼這麼唐突的帶她來這里,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了。況且,他還是趙雨的未婚夫!
其實比起趙雨,穆棉更希望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人是白雨萱,起碼這樣,她可以告訴很平靜的告訴自己‘都是因為利益,他只是不得已……’然後在沒有人知道的深夜里對著漆黑的天空惡狠狠的說‘他們一定不會幸福!’。
穆棉不是個狠毒的人,她最多也就是想象而已,那些話她說不出來,這一點,連她自己都心知肚明的。
明宇軒直接帶著她去了休息室,顯而易見的是,他並不是帶她來吃飯的。即便她的確是有些餓了。
「一年了,你還好嗎?」。
他站在窗戶前面,拿出一根雪茄抽起來。
這里的人都怎麼了,是不是沒有煙就回不成了?穆棉恨極了這種寂寞的墮落,墮落的孤獨。
「我挺好的!」
穆棉笑著說,可是明宇軒看不到她臉上的笑,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看她。
「恩,是嗎?」。
他終于回過頭來,穆棉才得以看見他臉上的表情。真是奇怪,為什麼和從前他看自己的樣子那麼相似呢?從前啊,他們還沒有鬧成這般田地的時候,他也會這樣看著她,一直看到她臉色發紅才肯罷休。
穆棉點頭,一次次的在心里強調‘他是別人的未婚夫,和我沒有半點關系!……’。
「你父親的是,我查清楚了,是白雨萱做的!這是證據!」
他伸手拿出一支錄音筆,沒有一絲的遲疑,他還是像從前一樣的干脆利落。
穆棉接過來,緊緊的握在手心里。當初的疼痛在是個一年的時間之後沒有像她預料的那樣變得暗淡失色,卻在明宇軒一句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話中更加刺心。白雨萱?她其實早該想到的不是嗎?那時候的白雨萱真是該對她恨之入骨了吧!可是這是‘謀殺’!
眼淚順著蒼白的輪廓落下來,沒有動靜,她只能無聲的發泄。
明宇軒看著她,她就把頭低下,盡量用披散在肩上的頭發遮住自己的臉。
「你要報仇嗎?我可以幫你!」
幾乎是沒有片刻的思考,穆棉月兌口而出「好!」
「不過,什麼條件說吧!」
明宇軒是明宇軒沒錯,他叫明宇軒,所以一定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即便對方是穆棉,也一視同仁。
他笑著說,「我要你乖乖听我的話,離開許亦輝!」
又是沒有片刻的遲疑,「不可以!」
穆棉什麼都可以答應他,可唯獨這件事,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點頭。她不能為了自己的而犧牲掉和許亦輝似水流年的感情,更不能答應眼前這個曾經讓她一杯再也不想遇見的男子。
「那我就沒有辦法了,要麼留下,我幫你!要麼離開,我不會插手你的事!」
明宇軒吐出這句話,讓穆棉上躥下跳的心終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寧。她咬緊牙關點了點頭,這一次,她真的真的不會做出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的事情。
寧願放棄明宇軒強有力的幫助,寧願失去這一生唯一的報仇機會,她也不能再一次沉淪在又一次巨大的痛苦漩渦中。這是她的一輩子,不能和那樣一個有夫之婦糾纏在一起,何況那個男人是明宇軒。
「好了,我知道答案了,但是穆棉我希望你永遠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我不會後悔,你放心吧!」
她轉身要走,明宇軒咋她快要離開的時候抓住她的手。
「你干什麼?」
穆棉試圖甩開他的手,可是他我的更緊了。
「難道你就不想問我為什麼和趙雨在一起?」
他又說,「若果你是不敢問,那麼我現在允許你問了!」
穆棉笑著說,「我不是不敢問,我只是不想問,你和誰結婚早就和我沒有半點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