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相接傳 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  壯懷不逐秋容變,一任瀟瀟雨滿簾

作者 ︰ 劉文霞

高洋黯然神傷地說︰「涉涉,你吃了那麼多苦也未知世事艱難,真是太天真了,爸爸也是為生活所迫啊!」

我啞然失笑︰高洋這樣的人真是太可笑了,總是將自己不好的原因歸咎到其他事物身上,由別人來替他承擔過錯。這世界上多的是既沒錢也沒權的人,不也一樣活得開開心心的。

我們走出浪淘沙茶樓時,高洋塞給涉涉兩百元錢。涉涉問︰「爸爸,我能把錢捐給良兵爸爸家那些姐妹嗎?」。

高洋說︰「這是爸爸給你的零花錢,你怎麼開心就怎麼支配吧。」

涉涉高興地說︰「謝謝爸爸!」

星期五,範逸帶我和良兵去祭拜範大人。

範安石大人的墓地位于鄰市範大人出生的一個村莊。範大人生前曾叮囑範逸,待自己死後即火化入土為安,不用立碑,只在墳旁栽一棵柏樹,ˋ方便範逸日後辨認。但安葬範大人後不久,人們就在範大人的墓前豎了一塊碑,還塑造了一尊範大人的塑像立在那。

我們來祭拜的這天正是煙雨蒙蒙,周遭一片淒清,但範大人的墓地卻芳草萋萋,百花盛開。從四面八方前來祭奠過範大人的人們捧來了一束束鮮花,將墓地裝點得溫暖如春。

範大人墳前的那棵柏樹已長成大樹,蔭護著他的塑像,然而雨還是綿綿不斷地落下來淋在塑像上,仿佛範大人還在經受人間風雨的洗禮。

我情不自禁地走,用衣袖拂去範大人臉上的雨水,含淚撫模範大人臉上那道傷疤。

範逸和良兵默默地站在雨中,臉上掛著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我們都沉浸在悲痛中,一為失去範大人,二為心疼範大人生前的遭遇,三為人生之路太崎嶇難行。

範逸說︰「父親那時之所以交待他死後不用立碑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並沒有豐功偉績。父親的理想是做一個對國家和人民有突出貢獻的人,只可惜他的心願不能實現。你送給他的那幅字畫,他用玻璃框裝好後一直掛在他的房間里,成了他寂寞生活的慰藉。」

我想起我送給範大人的詩「功名何累人,把持非議多。安石拗,仲淹朋黨說。無心蹚渾水,概因憂天下。擔當生前事,後人評功過。」

「叔叔阿姨,你們在雨里站了這麼久,小心淋感冒了,要不我把這頂草帽給範安石大人戴著,你們趕緊回家去吧。」一個放牛的孩子牽著牛,摘下頭上的草帽遞給我。

我把草帽戴在範大人頭上,掏出十元錢遞給放牛的孩子說︰「如果回家你父母問起,你就說把草帽賣給了一位路人,要不你父母肯定會說你把草帽弄丟了,會要責罵你的。」

良兵範逸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當然,我的童年是不可以和他們比的,範逸的父親範安石大人樂善好施,如果範逸說把草帽給了需要幫助的人,範大人一定不會責怪他;而良兵在家是ど兒,父母的寶貝,估計他的父母也舍不得苛責他;而我在家是老大,家里又窮,如果丟了東西,父母準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先將我罵一頓再說。

我的父母他們自己也從小在脾氣暴躁的家長的壓服下長大,對待下一輩也是一貫的暴脾氣,我在家夾著尾巴做人都會挨罵,更別說丟了東西。

誰知放牛的孩子卻將錢塞回給我說︰「阿姨,我不要錢,父母如果知道我是把帽子給了範安石大人戴就不會責罵我的,以前村里的人如果回家晚了,路過這片野地時會害怕,現在範大人在這站著,大家晚上路過時就都不覺得害怕了,他們說範大人一身正氣,鬼和壞人都不敢近前的。」

孩子的話總算給了我們些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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