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功夫不負苦心人啊,蕁總算是把昨天欠下的給補上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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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他得好好想想。
陌殤站在窗邊,修長好看的手指來回摩挲著下顎,唔,他的小女人說她要嫁的男人必是主宰天下的霸主,那他要不要把這個天下奪來捧到她的面前呢?
「是,世子爺當然是那主宰天下的霸主。」無悲抹了把腦門上的冷汗,心說︰爺,您這又是要鬧哪樣啊?
「你說,本世子是那主宰天下的霸主麼?」高樓之上,男人的聲音溫潤淳厚,卻是帶著一股懾人的寒氣。
她今日,言驚四座,語震世人,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每當人們回想起這一刻,都禁不住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冷眼看著眾人如同變色龍一樣變幻莫測的臉色,宓妃就顯得極其的淡定,她輕揚著眉,如同宣誓一般,「今日本郡主所說的話,你們都可以牢牢的記著,總有那麼一天你們會親眼看到。至于本郡主要嫁的男人麼,他必將是能主宰這天下的霸主,且一生一世只我一人,上窮碧落下黃泉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激將法麼,這對本郡主可沒用。」宓妃搖了搖頭,清冷的嗓音再度響起,「在本郡主的眼里從來就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有用之人,一種是無用之人,乞丐又如何,比起某些吃會混吃等死的人,他們至少會討飯養活自己;尊貴如太子親王又如何,若不能心懷天下,思民之所想,擔民之所憂,那他們同樣都不值得本郡主多看一眼。」
「你…你別說得比唱的好听,你若真敢嫁給乞丐,本就信你說的。」
一個人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最難預測的便是人生。
「龐菲,因為他們是一群乞丐所以你就瞧不起他們麼,那麼本郡主只能說你不但膚淺而且還非常的可笑。這個世界上形形色色那麼多的人,你若想要主宰天下就切莫小看任何一個人,或許今日他街頭落魄,食不裹月復,卑微如螻蟻,你又怎知他日,他們不能位及人臣,封侯拜相。」
全場寂靜,無人出聲。
穆哲吉真覺得自己眼瞎,這樣的女人他現在真恨不得一巴掌給拍死,他想出聲卻被宓妃給拽住了胳膊往後推了一步,只見她又抬手比劃,丹珍冷著一張秀美的小臉,語氣平緩的道︰「你瞧不起他們?」
這話題,太犀利了有沒有?
堂堂的安平和樂郡主,堂堂的相府嫡出千金,竟然被說成只能嫁乞丐為妻,可想而知圍觀的人以及墨思羽三個有多麼的震驚了。
龐菲的嘴巴不可謂不毒,用心不可謂不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眾人看到的是護城河橋下那些髒亂的乞丐。
「哼!」龐菲恨極了宓妃,腦子里名為理智的東西也沒有了,她叫囂著怒指宓妃,惡狠狠的道︰「你貴為郡主又怎麼樣,還不一樣只是個口不能言的啞巴,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那種人才會甘願娶你為妻,不嫌棄你是個啞巴。」
「他喜歡你沒錯,可他既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娘,沒必要為你犯的錯而買單,你與他是平等的,你既什麼都沒有為他付出過,又有何資格要求他為你做任何事。」
他不禁反問自己,到底眼光得是有多差,他才能喜歡上這樣一個的女人。
與宓妃的大笑相反,穆哲吉听了龐菲的話則是直接臊紅了一張清俊的臉龐,心中最後那絲對她的憐惜也隨之掐滅了。
蠢貨,真是蠢透了。
面對龐菲的指責和尖叫,宓妃很不客氣的大笑出聲,就連太子墨思羽三人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嘴角微微抽搐,敢情這女人覺得,一個男人就因為喜歡她,就該為她做任何事情嗎?
「穆哲吉,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我嗎?你就是這樣喜歡我的?」
「你…」張了張嘴,望著穆哲吉轉身離開的背影,龐菲不禁滿臉的錯愕之色,難道這就是穆哲吉對她所謂的喜歡嗎?
「龐對我的侮辱,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你對穆國公府的侮辱,我卻不能原諒。」站在他的立場,畢竟龐菲是他真心喜歡過的女人,因此他可以原諒她對他的羞辱,然而穆國公府不欠她什麼,他是絕不可能原諒她的。
這一刻起,他知道,他的初戀完了,死了,也就此終結了。
說出這樣的話,穆哲吉心如刀割,痛徹心扉,但他清楚的知道,這個了斷是必須要有的。
「龐請放心,我穆哲吉雖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卻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你既然拒絕了我的表白,那麼我也不會繼續糾纏你的,這一點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是我不自量力向龐表白,惹了龐的不快,這一點我向你道歉。」初戀是美好的,沒有摻雜太多別的東西進去,因此初戀是很單純的,值得珍惜的。
「穆四,請原諒龐菲之前的無禮,我只是……」龐菲剛張嘴,沒說完的話就被穆哲吉粗魯的給打斷了。
話落穆哲吉走到龐菲的面前,他站著,而她跪著,這樣的位置讓得龐菲羞憤欲死,但宓妃沒讓她起,她卻不敢起。
宓妃不語,目光落到穆哲吉的身上,後者深吸兩口氣走到宓妃的身邊,低聲卻異常真誠的道︰「謝謝。」
只可惜現在,她已是騎虎難下,再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安平和樂郡主說得對,是龐菲有失分寸,龐菲願意向穆四的賠禮道歉。」早知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龐菲斷然不會逞這個能的。
別人不行,跟太師府沾親帶故的就更不行了。
宓妃是個很愛惜自己羽毛的人,相府和穆國公府都是她的羽毛,她焉能容得他人挑釁。
「龐今日踐踏他的一片真心,他日你的一片真心也必然被人所踐踏。穆國公府的威嚴不容他人挑釁,龐最好能給本郡主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就算把這事鬧到皇上跟前去,本郡主也是不怕的。」
「哼!」
「本郡主的話難道有錯?」
否則如何解釋宓妃的這些見地?說起來當真絲毫不遜色于男兒,怎不令他們心驚。
這番話,即便就是太子墨思羽三人也被震得失了片刻心神,這相府嫡女溫宓妃,以前莫不是溫相刻意讓外界傳成那樣的?
做皇後麼?龐菲苦笑。
十年,二十年之後,穆哲吉能建功立業,她又能做什麼呢?
「你…」龐菲愣了,被宓妃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給震懾住,整個腦子都亂成一團了,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駁宓妃的話。
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他穆哲吉必定能混出一個人樣來,也不枉宓妃對他的這番提點。
如果說听著宓妃稱他為表哥,他心里有的是動容,那麼听著她這番話,他的整顆心都不禁顫抖了起來,是的,出生無法選擇,但他還能選擇自己未來要走的路。
不過宓妃的這番話,卻如警鐘一般敲響在穆哲吉的心頭,將他給徹底的敲醒了。
丹珍作為宓妃的傳聲筒,氣勢是有了,可仍舊還是缺少幾分外放的霸氣。
「今生他既為庶出之子已是不能選擇,可他還能選擇自己將來要走的路不是?今日的他雖然一無所有,但他貴在年輕,而年輕就是他狂,他傲的資本,只要他心中有夢想,心中有抱負,那麼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他所擁有的定是你龐菲無法企及,甚至是只能仰望的。」
「你…」
「本郡主笑你蠢。」
「你笑什麼?」
「呵呵…」宓妃笑了,笑聲如銀鈴般悠揚悅耳,婉轉動听,那雙如秋水般明亮的雙眸更是折射出璀璨的光華,春風拂過掀起面紗的一角,露出她線條優美的下巴,更是令人連呼吸都為之一緊。
「一個庶子罷了,他能有什麼出息,郡主的眼偏得沒邊兒吧。」龐菲怒極,雙目圓瞪恨不得用眼神把宓妃給秒殺掉。
「在本郡主的眼里,我家表哥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又飽讀詩書,溫文風雅的,豈是你這等心口不一,面美心丑,滿肚子算計的女人可以相提並論的,把你放在他身邊,簡直就是降低他的格調。」
「你……」龐菲要抓狂了,她竟然是連一個啞巴都說不過麼。
「庶出的怎麼了,什麼樣的出生是他能決定的嗎?他一沒偷,二沒搶,三沒殺人放火,難道他就沒有追求自己喜歡之人的權利嗎?就算你是太師府嫡出的,身嬌肉貴,凡夫俗子皆入不得你的眼,但他出自穆國公府,即便是庶出的那又如何,身份地位亦絲毫不遜色于你一分一毫,你憑什麼看不起他,你又憑什麼侮罵于他。」
一個接著一個的幻想與猜測,險些沒將龐菲給逼得崩潰。
有了穆哲吉這個男人的存在,太子表哥會不會多心,會不會對她有所誤會,會不會……
「本乃家中嫡女,怎是他一個庶子可以肖想的。」忍無可忍的龐菲幾乎是尖叫著喊出這麼一句話的,她的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
「你若心中有人,好言好語的拒絕本郡主的表哥便是,本郡主的表哥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斷然不會對你糾纏不休的,至于龐你那麼百般羞辱于他,連帶著他的父母都不放過嗎?」。
沒想宓妃會當著太子的面提起這個的龐菲,一時間是又羞又惱,千言萬語卡在喉間吐不出來。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郡主的表哥不過只是心儀于你,遂向你表白罷了,龐是接受也好,拒絕也罷,用不著把話說得那麼刻薄難听吧!」宓妃話鋒一轉,眸光若有似無的一一掃過那些圍觀百姓的頭頂,又道︰「桃花節上男女相互表白,接不接受都可以,又沒人強迫,但龐那樣將一個人的真心貶到塵埃里,踐踏進泥土里真的好嗎?」。
太子萬萬不能得罪,此時的龐菲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咽,再多的委屈,再多的屈辱,她都必須得忍著,受著。
屆時,一直屈居她之下的龐煙,定會成為頂替她的那個人。
因著藥王谷樂風一事,她的外祖家白家堡已經不存在了,母親白氏雖然還穩坐正妻之位,但在府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龐菲清楚的知道她如果無法坐上太子妃之位,那麼爺爺也會視她為棄子的。
溫宓妃,你辱我的,來日定要你十倍償還。
今日之辱,他日她必將盡數討要回來。
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墨心羽的瞪視下,龐菲咬著嘴唇憋屈的跪了下去,還算規矩的行了一個禮,道︰「臣女龐菲給安平和樂郡主請安,郡主金安萬福。」
既然明知宓妃是有意在替穆哲吉出氣,你說你還拿什麼喬?人家正等著你往上撞,你個蠢的還真就撞上去了。
「我什麼我,還不趕緊向安平和樂郡主行禮請罪。」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女人,若非時機不對,墨思羽真想煽她一巴掌。
「我…」
「龐菲,你的規矩是怎麼學的,看來本太子定要告知外祖父,讓他替你請個教養嬤嬤好好學會尊卑規矩。」
宓妃那句‘太子殿下’一出,圍觀的百姓‘刷’的一下全給跪了,一個個的暗罵自己干什麼要留下來看戲,現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尤其,這里還有那麼多圍觀的百姓,他們要真拂了宓妃的面子,丟臉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話到這個份上,別說太子不好為龐菲,就連華王和靖王也都不好開口了,不然傳到父皇的耳朵里,有他們好受的。
宓妃的目光很逼人,一點兒都不給人退步的機會,「對于如此不分尊卑的人,三位應該不介意本郡主給她一點兒教訓吧,否則以後誰見了本郡主都如她這般敷衍挑釁,那豈非是在打皇上的臉。」
等到龐菲松手之後,墨思羽還來不及說上一句話,宓妃就抬了抬手,丹珍冰彤穿上鞋子回到她的身後,只听宓妃問道︰「太子殿下,華王殿下與靖王殿下,你們說以本郡主的身份,可還當得起龐這個大臣之女的一個跪拜之禮?」
「還不松手。」
「表。表哥。」
「菲表妹你失態了。」墨思羽的胳膊被龐菲牢牢的抱住,對上宓妃局促的目光,素來以溫和形象對人的他也不禁惱了。
明了宓妃身份的墨思羽,難得有機會遇到宓妃,而且又是在桃花節上,他當然是非過來不可的。
早在穆哲吉拿著桃花向龐菲表白的時候,墨思羽三人就有留意這邊的動靜,宓妃剛出現的時候,他們尚且還沒弄清楚宓妃的身份,因而就選擇了暫且靜觀其變。
「太子殿下是來替龐求情的嗎?」。宓妃依舊慢慢悠悠的抬起手,怡然自得的比劃著,丹珍一邊用鞋底抽人,還要一邊分出心神來做宓妃的同聲翻譯。
這三個人的出現,活月兌月兌就是龐菲的救命稻草啊,想也沒想她就撲向了太子,那神情,那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表哥,嗚嗚…」就在龐菲的心理防線僅差一點就要崩盤徹底爆發的時候,太子墨思羽領著華王和靖王過來了。
以宓妃今時今日的身份與地位,豈是她能硬踫得起的?
接連被打了好幾巴掌的廖嬤嬤,此時此刻滿心都是對龐菲的憎恨了。都說胳膊擰不過大腿,好漢不吃眼前虧,龐菲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一聲脆響,打得廖嬤嬤眼前一花,痛呼出聲,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
啪!
拿著鞋底果斷轉移了戰場的冰彤,笑眯眯的掃了眼廖嬤嬤保養得宜的臉,揚起手就打了下去。
有武功底子就是好,不然打了這麼久的人,冰彤鐵定連手都抬不起來了,又怎會覺得手臂僅僅只是有一點點酸軟呢。
「是,郡主。」
「既然不酸,那就也給那位嬤嬤掌嘴三十吧。」宓妃眼波流轉,那比比劃劃的動作竟也優雅的令人移不開眼,不住的想要多看一眼,再看一眼。「龐如此不懂規矩,想來都是身邊的下人伺候不利,本郡主就勉為其難的幫她教上一教。」
「回郡主,奴婢手不酸。」
「冰彤,手酸麼?」
「是,郡主。」
「看來就快成功了,就讓她再添把柴,加把火。」宓妃心里這麼想著,再次抬起手比劃道︰「丹珍,另外那個丫鬟你也去給她掌掌嘴,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她長這麼大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越想心中越氣,也就越發控制不住她的面部表情。
跪在地上的廖嬤嬤很勸說龐菲趕緊向宓妃服個軟,偏偏此時正在氣頭上的龐菲整個人都要爆炸了,漂亮的臉蛋都要扭曲了。
鞋底抽在安露臉上的時候,嘴里的血水混著牙齒噴濺出來,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卻也更沒有人膽敢上前一步了。
除了忍,她什麼也做不了。
安露的臉早已高高的腫起,疼得她話都說不出來,她家不服軟,身為奴婢的她又怎敢向宓妃求饒,那樣她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是奴婢糊涂了,謝郡主指點。」冰彤轉身認認真真的回了宓妃的話,絲毫不扭捏的月兌下自己的繡花鞋,然後接著打。
「冰彤手打疼了吧,對付這樣的人直接拿鞋底不就好了嗎?」。
穆哲吉倘若爭氣的話,她是不介意幫他的。
古代嫡庶之分的確嚴重到不可逾越的地步,但宓妃卻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因此,嫡與庶之于她其實並沒有什麼界線,在她眼里只有能用和不能用這兩種人。
不得不說穆哲吉別開頭的舉動深深的取悅了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宓妃,這至少證明她沒有看錯人,也沒有幫錯人。
他穆哲吉沒有本事跟龐菲嗆聲,難道還不許宓妃出手麼。
更何況,宓妃插手這件事情,大概也是被龐菲辱罵穆國公府的那些字眼給刺激的。
面對龐菲求救的目光,穆哲吉忍著滿心難言的痛苦與酸澀別開了頭,他的確是心疼龐菲沒錯,但他卻不能指責宓妃的不是。
在穆哲吉的心里,穆國公府是不容辱罵的,他到底不像他的是由姨娘教養出來的眼界窄,目光也短淺,他自懂事起就跟在穆三舅的身邊,因此,庶出的穆哲吉縱使對嫡出的兄長心有嫉妒,但他到底沒有長歪,可塑性還非常的強。
他是庶子沒錯,他這庶出的身份配不上她尊貴嫡出的身份也沒錯,但龐菲怎麼說他都可以,就是不能辱罵穆國公府。
那一刻,他完全就是被罵得懵了,久久都緩不過神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心里善良美麗如仙子一般的龐菲,竟然會對他說出那樣的誅心之言,一字一句全都是辱罵。
會被拒絕,其實穆哲吉心里是有數的。
今日在桃花節上偶遇龐菲,穆哲吉將這當成是上天對他的恩賜,幾番猶豫之後他鼓足勇氣折了枝頭最美的桃花向她表白了。
他很努力的充實自己,就只為能配得上她,默默的關注了她整整三年,穆哲吉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內心里對她的感情,終于還是選擇了向她表白。
三年前的他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見到了龐菲,從此一顆男兒心就落在了她的身上。當得知她乃太師府嫡出的大之後,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是過得很消極的,嫡庶之間的差距就像是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但他仍是不想放棄。
他是庶出的沒錯,可他也是人,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會傷心會難過會痛苦的好麼?
雖然他也算是宓妃的表兄,可他畢竟只是庶出的,如何攀得上宓妃這樣的高枝。在龐菲將他的尊嚴,他的驕傲,他的真心通通都踐踏進泥土里之後,她又是以何種心情指望他維護她去指責宓妃的所作所為。
當然他更沒有想到,嚴詞拒絕,狠心侮辱了他的龐菲,會在這個時候向他投來這樣的惹人憐惜的眼神,她究竟當他是什麼,穆哲吉心痛的想著。
可從宓妃出現就成了背景牆的穆哲吉,此時此刻的心情是最為復雜的,他沒想到宓妃會出現,更沒想到在他受辱的時候,宓妃會出言維護他。
含淚的雙眸凝望著穆哲吉,龐菲猶如風雨中的小花似的,那麼可憐,那麼柔弱,又那麼的惹人憐惜,那麼的讓人恨不得擁入懷中好好呵護。
穆哲吉是穆國公府的庶子沒錯,但同時他也是宓妃的表兄不是嗎?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又向她深情的表了白,現在可不就到該他表現的時候了。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向宓妃行跪拜之禮,雖然按照規矩她的確該行那樣的禮,但龐菲又怎會甘心屈居宓妃之下,那是她怎麼都無法忍受的。
「這些該死的賤民,竟然沒有一個願意為了她而站出來,簡直氣死她了。」龐菲心里恨恨的想著,突然眼角的余光落到穆哲吉的身上,她又忽生一計。
畢竟他們誰也沒有那樣的膽量,敢將宓妃惹毛,而他們也最最怕死。
然,龐菲忘了一點就是,比起站出來為她,這些百姓其實對宓妃早就有了一層心理上的畏懼,以至于他們只能心里同情著,卻只能冷眼看著。
人心是很奇妙的,弱者總是能喚起別人的同情之心,圍觀的百姓就是龐菲想要利用的人。
龐菲恨毒了宓妃但卻不會與宓妃硬踫硬,心思一轉她便有了主意,妝容精致的臉上露出蒼白之色,雙眸含淚,好不楚楚可憐。
那一下接著一下清脆卻刺耳的巴掌聲落在安露的臉上,卻仿佛重重的打在龐菲的臉上一樣,她的指甲深深的掐進自己的肉里,看向宓妃的眼神是滿滿的控訴與怨恨。
啪啪啪!
領命上前的冰彤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安露的面前,讓她抬起頭,揚起白淨的手就一巴掌一巴掌煽在她的臉上。
「是,郡主。」
「冰彤,區區奴婢也敢在本郡主的面前我我我的叫個不停,給本郡主掌嘴。」
跟在龐菲身後同樣只是向宓妃屈膝行禮的廖嬤嬤被宓妃的眼神兒一掃,雙腿直打顫,最後沒骨氣屈膝跪下,顫著聲道︰「奴婢見過安平和樂郡主,郡主金安萬福。」
此話一出,安露安萍身子一抖,直接就跪在了宓妃的面前,低埋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本郡主別的沒有,還就記性最好,如果沒記錯的話,你的丫鬟不但要本郡主下跪,還要本郡主磕頭,不知道她是向誰借的膽子。」
如若宓妃與龐菲都是官家出身,見面行個平禮即可,但偏偏宓妃是個擁有封號的郡主,但凡金鳳國中其他的郡主見了她都得行半禮,位份低的公主見了她都得行平禮,可想而知龐菲那屈一下膝,福一分明就是在敷衍宓妃。
宓妃笑著給了冰彤一個贊賞的眼神,高興得某丫鬟樂得險些找不著北。
「龐雖是官家,但說白了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千金罷了,一沒身份二沒封號,見到我家郡主是要行跪拜之禮的,難道你的父母連這點尊卑都沒有教過你。」
櫻嬤嬤乃宮中正五品的女官出身,雖說仍舊是奴才,但若真去了太師府教導禮儀規矩,哪怕就是龐太師也得受著。
「我金鳳國是極其講究尊卑的國家,龐的規矩學得這麼差,奴婢一定好好請求郡主將櫻嬤嬤派到太師府好好的教導龐一番。」
故,今日出門她的身邊才只帶著丹珍和冰彤兩個,但她們在能力上面肯定是不如紫瑛等人的,好在她們已經成長得不錯,甚得宓妃心意了。
宣帝給她的兩個嬤嬤以及四個宮女,目前已經通過了宓妃的考核,也算取得了宓妃的信任,很多事情宓妃也放心安排她們去做,但藥樓之事,宓妃還未對她們提起。
這個時候宓妃突然有點兒後悔,她應該把櫻嬤嬤或者清嬤嬤,又或是紫瑛紫瑜等人任意帶一個在身邊的,有熟知尊卑等級的她們在場,場面會更加熱鬧的。
而作為宓妃嗓子的丹珍,一字一句無論語氣還是神態都表現得恰到好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看來太師府的教養的確不怎麼好,就連最起碼的尊卑都沒有,怪不得教養出來的姑娘就跟潑婦似的,嘖嘖。」一邊比劃一邊搖頭,宓妃的眼楮就好似會一樣,璀璨明亮,流光溢彩,看得周圍的人都移不開眼去。
怎料會踢到一塊,以她目前的實力根本就踢不動的鐵板。
之前沒認出宓妃,無非是誤以為宓妃仍身在琴郡,她才會有所大意,沒有細想那麼多,更何況從未受過這等氣的龐菲,也是故意放縱自己的丫鬟,想要先給宓妃一些教訓的。
她怎會不記得一出場就搶光了她所有光環的宓妃,只怕宓妃化成灰她都識得。
龐菲黑著一張臉,袖中的雙手握了又松,松了又緊,反復好幾次之後,她才笑著上前幾步,面向宓妃規規矩矩的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嗓音清婉的道︰「臣女給安平和樂郡主請安,郡主萬福金安。」
「今日暫且忍忍吧!」廖嬤嬤嘆了口氣,將自己的心神所得很好。
「我知道。」低著頭,垂著眸,龐菲咬牙切齒的擠出這三個字。
她家縱然是皇後的親佷女,太師府的大,可在宓妃面前這樣的身份低得不能再低了。
更不巧的是,這個女人還是個身份尊貴的正一品安平和樂郡主,比起親王所出的郡主身份都要高上一階。
「,小不忍則亂大謀。」廖嬤嬤心知今日這辱她們是受定了,誰讓遇上誰不好,偏偏遇上的女人是宓妃。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安露渾身顫抖得猶如篩子一樣,她甚至都不敢回頭去看龐菲的臉色。
反正從那之後,星殞城內再無人膽敢說宓妃是個啞巴,敢這麼說自己是個啞巴的,想來也只有宓妃自己本人了。
時至今時今日,那天出現在狩獵場的那些們,有一部分才剛下得了床,可見宓妃就不一個好惹的。
自打發生了城北狩獵場一事,啞巴跟傻子在星殞城那都是禁詞,心里說說想想都可以,但還真的沒有人膽敢直言不諱說出口的。
安露原是不甘心被冰彤的氣勢給震住,她想挽回一些顏面的同時,又想表現出自己的護主之心,怎料宓妃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還當眾說出‘啞巴’這兩個字。
「這個不長眼的東西不認得本郡主,難不成龐大也不認得本郡主?」宓妃刻意咬重了‘龐大’四個字,要知道她們在除夕宴上的初次會面可真算得不愉快,那梁子也是早就結下的。
要說證明宓妃郡主身份的東西,目前除了那枚金印,可不就是宓妃是個啞巴這個事實了麼?
口不能言又自稱是郡主的人,除了安平和樂郡主以外,還能有誰?
世人皆知,皇上親封的安平和樂郡主就是相府的啞巴,能有這份尊榮的啞巴,星殞城內的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莫不是星殞城內還有第二個啞巴?」宓妃微眯起好看的眸子,眼角線被拉長,讓她更多了幾分難言的尊貴之氣。
「你說她是郡主她就是郡主了,那我還說我家是……」
「放肆,安平和樂郡主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龐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冰彤的冷聲呵斥,比起之前的安露氣勢不知強了多少倍,底氣也是足足的。
衰,真是太衰了。
「你…你你是。溫溫宓妃。」龐菲猛然瞪大了雙眼,白女敕的雙手更是情不自禁的捂上自己的胸口,她怎麼在這個時候遇到宓妃這個女人。
抬起手,宓妃也不介意當著所有人的面比比劃劃打手語,丹珍更是深得她心,將她的語氣學得活靈活現的。
「本郡主今個兒可算是長了見識了,原來太師府的教養和規矩也不過如此,不過區區一介官家的身份,竟然膽敢要本郡主下跪,還要磕頭?你以為你是誰?嗯。」
主意打到她的身上,這可怎麼是好?
宓妃皺眉掃了眼陷入自己美好幻想之中的龐菲,明眸里劃過一抹明顯的厭惡之色,她是不是太高估這個女人的智商了。
想到這一點,龐菲頓時心花怒放了。
若是她能與之成為手帕交,那麼她是否也能穿上連皇後姑姑都沒能穿上的素雲錦呢?
這女人既然穿得起素雲錦的衣裳,想必身份地位都不會低,便是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
「嬤嬤放心便是,本知道該怎麼做了。」龐菲深吸一口氣,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次抬起雙眸,她又是那個有著完美名聲,姿容艷麗,端莊貴氣的太師府大了。
「她極有可能是來自璃城的,切莫沖動了,不然……」
天知道看似溫柔若謫仙一般的楚宣王世子,他要心狠手辣起來,就連寒王都要遜色三分。可見,那位溫柔如斯,不似真人般的世子爺,手段是有多麼的駭人听聞。
素雲錦出自璃城,是楚宣王世子手里的東西,他想給誰便給誰,哪怕就是皇上也拿他沒辦法。故,太後和皇後就算再想擁有素雲錦做的衣裳,也不敢去跟楚宣王世子杠上啊。
即便是宮里,這種布料也是少之又少,除了皇上能用之外,哪怕就是太後和皇後都只有素雲錦做的手帕,卻沒有素雲錦做的衣裳。
一匹素雲錦,千金都難求。
相傳,所有素雲錦的顏色都極其的素雅,但質地卻是極其的輕柔,綿軟,絲滑,又富有垂墜感。素雲錦在陽光下會浮現出七彩的光與影,勾勒出如夢似幻的花紋與圖案。
「應該是的吧!」廖嬤嬤雖說見過不少的好東西,但素雲錦這種比起蜀錦還要珍貴的布料,她也只听過其名,未見過其物。
她簡直有些不敢,前一刻那個潑婦一般的女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宓妃的出現,制止了有些瘋狂的龐菲,讓得她瞬間就驚醒了。
一邊不顧形象羞辱著穆哲吉,一邊又急于向對岸的墨思羽表明她跟穆哲吉沒有關系,故,越是罵到最後龐菲的話越是難听,連帶著整個穆國公府都被她拖下了水。
是以,剛剛把自己對她的心意表達出來的穆哲吉就被罵傻了,而他也完全承受了龐菲的怒火。
別說穆哲吉只是穆國公府的一個庶子,哪怕他就是個嫡子,龐菲也是瞧不上眼的。
逛了近半個時辰的桃花堤,心里正憋著一股難以言喻怒氣的龐菲好不容易終于看到了太子以及華王和靖王的身影,哪里知道穆哲吉會突然冒出來拿著桃花向她表白。
于是龐菲也顧不得自詡高貴的身份了,帶著嬤嬤跟丫鬟就盛裝出席桃花節了,目的無非就是想要偶遇太子,然後表明心跡。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會像訪間流傳的那樣,出現在桃花節上。
從她記事起就知道自己將來是要做太子妃,做未來皇後的,因此她的一顆心都撲在太子墨思羽的身上,將太子妃之位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
「嬤嬤,她身上穿的可是素雲錦?」此時的龐菲已經徹底的冷靜下來了,剛才的確是她太沖動了,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發了脾氣,險些毀了她苦心經營多年的完美名聲。
縱然廖嬤嬤無法透過面紗窺視宓妃的全貌,但她有理由相認,面前這個女子比起她家絲毫都不會遜色,甚至于更勝于她家。
眉若遠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點而朱,大概就是形容眼前這位女子的。
「,那個女人的身份不簡單。」宓妃的穿著打扮非常的素雅,三千青絲挽成飛天髻,發間斜插兩支翡翠鏤空垂細小珍珠流蘇梅花簪,清新淡雅,高貴而月兌俗,一襲素色的月牙鳳尾羅裙,廣袖流擺,襯得她體態修長,玲瓏有致。
整個太師府里除了龐菲的母親白氏以外,最得她信任的便是廖嬤嬤了。
廖嬤嬤扶著龐菲站在後面一點的位置,一雙眸子透著精光,她是龐菲的女乃娘,是看著龐菲,手把手照顧著龐菲長大的,在太師府是個很有臉面的婆子。
她雖是在陳述她家有那樣的資格這個事實,但她的底氣卻不是很足。
「我家當然有那樣的資格。」眼見安露被問得愣住,龐菲的另一個貼身丫鬟安萍仰著頭,眼楮長到天上去了的開口陳述。
莫不是太師府的人還能尊貴得過當今聖上,尊貴得過太後皇後?
簡直就是不知所謂,只怕她們家願意跪,她們也受不起。
道歉?
磕頭?
下跪?
她們家身份尊貴,豈是區區一個太師府孫可以相提並論的。
但凡是宓妃的指令,倆丫鬟都是要忠實的擁護,徹底的貫徹實施的。她們不會欺負人,但也不容他人欺。
宓妃教導過她們,為人處事切莫仗勢欺人,但也絕對不許他人欺上頭來。
現如今的丹珍和冰彤早已經不是宓妃初醒之時,伺候在她身邊的那兩個膽小沒有魄力的丫鬟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她們已經很快的成長起來,身上也越來越有宓妃的氣勢了。
「你確定你家真有那樣的資格?」不等宓妃發話,冰彤掃過一臉狗仗人勢安露的臉,語氣嬌蠻卻並不令人生厭。
多年來跟隨在龐菲的身邊,作為貼身伺候龐菲的大丫鬟,安露見過的貴人很多,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但卻被宓妃一個若有似無的眼神,險些給嚇得魂不附體。
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再次抬起頭,卻見宓妃眸色溫和,透過面紗甚至能看到她輕輕牽起的嘴角,那笑純真而美好,仿佛之前看到的,感覺到的,通通都只是她的錯覺。
好銳利可怕的眼神,那一瞬她竟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毒蛇鎖定要吞食的獵物一樣,嚇死她了。
只是當她的目光與宓妃平靜無波卻幽深似海的眸子剛一接觸,安露立馬就敗下陣去,下意識的就低下了頭,一顆心狂跳了幾下,後背都被冷汗給打濕了。
「大膽,你們是哪里來的刁民,竟然膽敢辱罵我家,還不速速跪下向我家磕頭賠禮道歉。」龐菲的大丫鬟之一安露上前一步將龐菲往身後擋了擋,雙目直視宓妃主僕色厲內荏的道。
比起擒王,從細微之處動搖太師府的根本也未嘗不可。
答案當然是NO,利用了她不付出點兒代價怎麼可以。
姑娘她是能被當作踏腳石利用的麼?
不然,實難解她心頭之怒。
咳咳,她沒有貶低穆哲吉的意思,而是這型的男人顯然不是她的菜,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今個兒宓妃要撕掉龐菲那張披了很多年,而且還是踩著她上位的美人皮。
丫的,你們那都是什麼眼神兒,姑娘她的眼光不帶這麼差的啊?
假如宓妃知道此時觀眾們心里的想法,她一定會郁悶得撞牆的。
而他們腦補出來的畫面是這樣的,穆哲吉向龐菲表白被拒,而後出現的宓妃則是心儀穆哲吉的女子,遂,宓妃跟龐菲就要對上了。
有那麼一瞬間,圍觀的百姓甚至覺得眼前的情景,更像是兩個大美人正準備掐架。
那一聲‘本郡主’的自稱比起潑婦,尖酸刻薄,倒八輩子的霉以及人丑心更丑等字眼,竟然華麗麗的讓人給忽略了一個徹底。
丹珍的話在龐菲羞辱穆哲吉正洋洋得意之際,就猶如平地里的一聲驚雷,頃刻之間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引到了宓妃主僕三人的身上。
在龐菲的身上,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這句話無疑是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由此可見,龐菲作戲的手段有多高,而她又有多麼的會演戲,多麼的會做人。
據資料記載,在太師府里龐菲是什麼模樣,知道的人除了她的爹娘以及近身伺候她的兩個嬤嬤,四個一等丫鬟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本性,甚至連最為疼愛她的龐太師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不過若是穆哲吉不識好歹,那就當她自作多情好了,反正宓妃為的也不全然是他,而是為了穆國公府罷了。
誰讓穆哲吉這個男人,好歹跟她還沾得上一點邊不是,到底是自家三舅舅的親兒子,哪怕是庶子,宓妃也打算幫上一幫。
對于扒掉某些人的美人皮,宓妃是相當樂意的,甚至還有一點點小小的興奮。
現在麼,既然龐菲自己主動撞了上來,呃…貌似是她要多管閑事,並非龐菲往她的槍口上撞,但這又如何呢?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宓妃原是沒有打算動太師府里那些小人物的,她最先要拔出的人是龐太師那個老家伙。
看到龐菲,又听到她貶低穆國公府,宓妃的腦海里就不自由主的浮現出有關于她的種種記載,眼里的冷意就越發的深了幾分。
也不知悔夜是怎麼查到那些東西的,有一點宓妃卻可以很肯定,那就是悔夜絕對是個偵察方面的天才,抽個時間宓妃打算親自再教教他這一方面的某些東西與手段,以後她建立起來的情報網就要交由悔夜掌控了。
是以,宓妃目前掌握在手里的那些東西,只要稍微流傳那麼一點兒出去,絕對可以引起整個星殞城的動蕩。
說起來悔夜那家伙還真是一個寶,宓妃只是吩咐他調查那些世家,官家和商家的底,沒曾想他將目標完全精確到了那些人家的每一個主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一個都沒放過。
怪不得第一次跟她踫上面,宓妃心里就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原來這也並不是沒有緣由的。
果然麼,她跟龐菲是天生注定的敵人,生來就是對立的。
如果沒有悔夜交到宓妃手里的那些有關于星殞城內大大小小,世家,官家,商家等等人的資料,或許宓妃還不會發現,原來從初見之時,她就看不順眼的龐菲,居然跟她的淵源那麼深。
他捧在手心里呵護疼愛的女兒,如何能被他人那般踐踏。
不踫的時候不疼,一旦踫到就疼得生不如死。
但最終都沒有查到是誰干出來的好事,因此,那其實一直都是埋在溫老爹心口下的一根刺。
可宓妃成了啞巴這件事情,到底還是傳到民間去了,而且還被越傳越離譜,氣得溫老爹當時發了好大的火,同時受到牽連的人也不少。
溫老爹並非覺得宓妃成了啞巴會影響他的名聲,會害他被同僚嘲笑,他瞞著無非只是不想別人用有色的眼光看待他的女兒,雖說在貴族圈里宓妃是個啞巴這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背地里議論議論也就算了,但卻沒有人往外說,畢竟溫老爹的地位擺在那里,哪怕不結交也不能得罪不是。
她在處理事情的手段上也很高明,至少非但沒有引起溫老爹的懷疑,就連溫紹軒兄弟都沒有察覺,那些年在他們那麼嚴密的保護下,宓妃口不能言之事是如何傳出去的。
更何況龐菲也不是個笨的,她借了宓妃來襯托她的高貴,她的不同,她的特別,她的善解人意,又明知溫老爹對宓妃的寵愛與疼溺,她又怎會露出自己的尾巴,因此,任憑外界有關于她和宓妃之間的流言怎麼傳,怎麼鬧,她都從來沒有動作,故,不動聲色之間,她就將自己清白的給摘了出來。
誰讓龐菲這個女人比起她的母親驍勇侯白氏更會為自己搏得好名聲,好形象呢?那時自卑孤僻到連碧落閣大門都不出的宓妃,又豈是她的對手。
從頭到尾,宓妃都淪落為了襯托龐菲那朵紅花的綠葉,被人污蔑,被人厭棄,同時也被人嘲笑著,奚落著。
這樣的兩個女人放在一起被比較,可以說宓妃是一直就處于完敗的狀態之中,也可說龐菲的完美名聲是在踩踏著宓妃的基礎之上,一點一點越發完美起來的。
二嘛,當然就是丞相府深居簡出,但卻性情孤僻乖張,無才無德,貌若無鹽又口不能言的啞巴嫡女溫宓妃了。
一當然是皇城五美之首,又被傳乃金鳳國實至名歸的第一美女,善良仁慈,明麗端莊又才貌雙全,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無一不通的太師府孫龐菲。
需知在沒有爆出鄭國公府退婚事件之前,哪怕溫老爹將宓妃保護得很好很好,但星殞城里其實有兩件事是被眾人廣為流傳的。
太師府驍勇侯的嫡長女龐菲柳眉如煙,杏眼如波,芳菲嫵媚,姿容艷麗,年方十六的她自小便是美名在外的,有著菩薩心腸的貴族千金,星殞城里誰人提起她即便是不識得她本人,但卻也是對她的事跡與有關于她的傳聞相當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