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朝著謎底而去……
------題外話------
扶著宣帝站穩之後,溫紹軒看著眼前這又一間宮殿,嘴角微微一抽,道︰「妃兒,這就是你說的福?」
「沒…沒事。」宣帝有溫紹軒護著,再有事兒都不是事兒。
「皇上,大哥,你們沒事吧。」宓妃從地上爬起來,搖了搖頭,甩落那厚重的灰塵,嗆得直打噴嚏。
朝著她撲,意欲伸手抓住她的溫紹軒和宣帝也沒落下,都跟著掉了下去。
一聲巨響過後,宓妃的腳下一空,整個人都掉了下去。
轟——
「該死的。」
「宓妃丫頭。」
「妃兒。」
, ……
只要再解掉這一個陣,他們或許就能知道這宮殿。里藏有什麼秘密了。
解陣的時候,時間如流水而逝,誰也沒有去計算究竟了多長時間,直到宓妃眼前只剩下一個陣未破之時,宣帝跟溫紹軒才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靜下心破解了七個小陣之後,宓妃總算是替宣帝和溫紹軒找到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然後自己則是繼續解陣。
「好。」兩人都是不通陣法之人,此時也唯有听宓妃的安排。
「此陣由七七四十九個小陣組成,我要一個一個的解,中間解錯一步就要重頭再次來過,所以一會兒我會替你們尋一個相對安全沒有變化的陣位,耐心等我便是。」
「需要朕做什麼,你這丫頭直說便是。」福禍相依,但願真如這丫頭所言。
這個陣中之陣,很有意思。
「不是都說福禍相依麼,咱們現在這境況也算是禍,指不定破了此陣就有福氣來了。」宓妃眼里折射出一道精芒,越是有挑戰性的東西,她就越是喜歡。
「可是很難解?」
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宓妃開始打量整個宮殿,細細觀察陣角的變化,一刻鐘之後,方才苦著臉道︰「這個陣法跟密道接口的迷幻殺陣是子母陣,此陣為母,那陣為子,許是這個陣中陣擺在這里時間太長,我跟大哥直線穿過的時候才沒觸動陣法。」
「嗯。」
「妃兒安心解陣便是,大哥自會護著皇上。」
「大哥,你護著皇上一些,咱們在這殿中亂走一通,已經無意間觸發了殿內的陣中之陣,想月兌身實有些不易,為免有意外,你要多留神。」
這要換了別人,指不定還以為她是故意的。
此時此刻,身處陣中之陣里面,宓妃也不由感嘆皇上對她的信任了。
「能得皇上信任是宓妃的福氣。」
宣帝定了定神,站在原地沒動,沉聲道︰「宓妃丫頭,你且放手去做吧。」
「皇上,大哥,你們現在都站在原地,千萬別動。」領著宣帝走進這間宮殿之後,他們就在四處尋找所謂的線索,不知不覺間竟然無意中觸發宮殿內的陣法。
「妃兒,你可是發現了什麼?」
「棲鳳宮無人膽敢擅闖,除了朕也只有寒王才會進去,暗處有朕安排的暗衛,別人不會起疑的。」
誰曾想暴露他們行蹤的,竟然就是他們自己腳上跟衣服上的灰塵。
「我跟妃兒原是正準備回到這里仔細再查看一番有無其他線索的,就听到有聲響,後面的事皇上就都知道了。」
聞言,宣帝嘴角一抽,額上滑下三條黑線,暗忖︰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記仇。
「皇上,我跟大哥又不是真來做賊的,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當然是弄明白地道的出口是個什麼地方,難不成還真是來盜寶貝的。」
「你們都沒有仔細查看過這宮殿?」宣帝不是瞎子,他一眼就瞧出這宮殿里就只有正中間筆直的被走出了一條道,其他地方都干干淨淨的。
那些人也千萬不要闖到她的手上,只要踫上了她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她跟她爹,跟她兄長,自然而然會一心維護皇上,但其他的溫家人麼,那可說不定。
「我們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信任。」宓妃一點就透,趕緊表明心跡。
「溫相辦事,朕一向放心。」
「父親對此事心中亦是有所懷疑,因為擔心遺漏了什麼,一方面是在等我們兄妹的消息,另一方也是繼續在府中搜查,不出意外父親一定等不急明日上早朝就要向皇上遞折子。」
對方究竟謀求的是什麼?
但他跟溫老爹的疑惑是一樣的,為何對方不直接揭露這整件事情,而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需知時機不等人。
有了這個認知,即便沒有確鑿的證據用來證明,宣帝也不可能對相府起疑。
而且,綜合今日暗衛收集回來傳給他的訊息來看,那批黑衣人是借著尋找文武雙玉環潛進相府,實則怕是為了引出相府地底下埋藏的這些兵器,借以扳倒整個溫氏一族。
如果單憑這個就要判定相府的罪責,宣帝豈不成了昏君。
溫相對他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但往上推算的話,是哪一代的溫家人,又或是哪一代的皇室之人,誰也說不清楚。
「朕心中有數。」看他倆的狼狽樣,宣帝就知道他們意外發現的這條從相府通向皇宮的地道,至少也有好幾百年了,不然也堆積不下那麼多的灰塵。
「一會兒我就將開啟密道的方法畫下來給皇上,皇上記住之後最後還是銷毀掉,這個時候咱們是真的一點兒險都冒不得。」
宣帝點了點頭,也沒有理會宓妃的耍寶,跟在他們兄妹的身後走了進去,身後的牆自動閉合上,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不留一點痕跡。
「皇上,請。」
「是是是,小的這就帶路。」宓妃兩步並作一步走回到她跟溫紹軒出來的那面牆前,伸出手在上面描繪出一只鷹的模樣,整面牆就在他們的面前虛化了一般。
「趕緊帶路,不然朕就真的收拾你們了,沒大沒小的。」
囧了個囧的,沒什麼比這更倒霉悲催的了。
「嘿嘿,咱們趕緊去地道看看,不然天都要亮了,是吧!」雖然孩子氣的宣帝亂可愛了一把,宓妃也很想笑,但在最後關頭她忍住了,只是沒料到她家大哥會笑出聲啊。
宓妃還好,可宣帝就是直接黑了臉,他為了拐個丫頭片子,他容易嘛他。
「抱歉,實在沒忍住。」溫紹軒這實誠不帶用這地兒的啊,听得宓妃跟宣帝都嘴角直抽抽。
「大哥。」
噗嗤——
「哼,朕就知道老狐狸生的小狐狸沒那麼容易拐到手。」
而宣帝麼,縱然能比溫老爹給她的多得多,但獨獨不能給她一份完整的父愛,所以宣帝PK溫老爹,自然還是溫老爹全勝的。
堅決不能背叛老爹,她要堅守立場,更何況得她認可,讓她心甘情願喊爹的人,這世上可不多。
「那個…」無力的撫了撫額,宓妃苦著一張小臉,他們現在應該關注的重點不是這樣好伐,「皇上,我覺得您封的郡主挺好的。」
「怎麼樣宓妃丫頭,給朕做女兒不錯吧。」
什麼問題都有商量的余地,搶女兒這事兒,鐵定沒得商量。
皇上也太不可愛了,老爹要知道了非得跟皇上急不可。
怎麼走哪兒都有惦記他的?
宓妃模了模鼻子,有點兒被雷到了,再看溫紹軒已經徹底沒了語言。
「給朕做女兒有什麼不好的,溫相能給你的,朕也能給你,朕還能封你做公主,可比當郡主威風多了,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越說,宣帝越發覺得宓妃給他做女兒好處多多,他還就不信這樣都拐不了這丫頭。
宓妃被宣帝嚴肅的模樣逗笑,就是溫紹軒也不由樂了,可見此時的皇帝是多麼的沒有威嚴。
「你這丫頭別轉移話題,朕是不會上當的。」
「皇上希望宓妃把您看成是皇帝嗎?」。宓妃沒有正面回答宣帝的問題,有點兒顧左右而言他的意思。
天可憐見的,他有五個女兒,怎的就沒有一個趕得上宓妃的,不然他還羨慕嫉妒恨個毛線。
那什麼,事實上他是真的想搶啊!
還有溫相那只老狐狸,明知道他的意思,每當他要提及,他就跟他打太極轉移他的注意力,生怕他要搶他女兒似的。
他就不宓妃這丫頭沒有瞧出來,他看她,那是看女兒的眼神兒啊!
「無妨無妨,在這丫頭眼里,還真就沒把朕當成是一個皇帝。」宣帝抬手制止了溫紹軒,整個人少了幾分威嚴,倒是多出幾分慈父的姿態,「宓妃丫頭啊,要不你就給朕當女兒吧!」
「妃兒。」溫紹軒不認同的低叫一聲,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她還真天不怕地不怕了,皇上的玩笑是那麼好開的麼。
他都一把年紀了,他迷戀她個毛線啊迷戀,宣帝真是哭笑不得,也好在嘴里沒茶,不然他肯定要噴她一臉。
這丫頭還能再逗一點兒嗎?
你別迷戀我,我其實就是個傳說。
噗——
當然,俗話不是說得好,無利不起早,宓妃不排斥宣帝,一來是因為宣帝的性情還很合她的眼,二來也是因為宣帝對她還算真心,三來麼,自家爹爹對宣帝那麼忠心,宓妃就是想不維護都不行。
「皇上你別迷戀我,我其實就是個傳說。」初見宣帝,宓妃對他的印象都是挺不錯的,之後的幾次接觸下來,她也深深的覺得宣帝這個皇帝當得不容易。
「你這丫頭……」宣帝被堵得語塞,更是掉了一腦門的黑線,听听她說的是什麼話,他打她什麼主意了他。
不怪宓妃要這樣嚷嚷,實在是被宣帝用那種眼光看著的時候,她會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皇上,我爹是不會把我賣了的,你別打我的主意。」放眼整個金鳳國,膽敢跟宣帝這麼的人,大概也就宓妃這獨一個了。
有時候他看到宓妃,都忍不住會想,如果錦華還在,他們也能有一個女兒,會不會跟宓妃一樣的漂亮,一樣的聰慧,一樣的這麼惹人愛憐。
是了是了,宣帝對宓妃的喜歡,從來就是不加掩飾的。
對于能看到謫仙般溫潤儒雅的溫大變了臉色,宣帝覺得甚是開懷啊,心中那些憋悶好像也消失了似的。尤其是看到宓妃無意間展露出來的可愛舉動,一顆心更是被萌化了般。
「我也就這樣吧。」溫紹軒看著宓妃那越抹越花的舉動,嘴角抽了抽,舉起的手又悄悄放了回去,他還是別抹了。
宓妃小手往臉上那麼一抹,撇嘴道︰「算了吧,等會兒我還要從地道再回相府,洗了也是白洗,沒得浪費表情。」
「朕收拾好了,你們兩個要不要去梳洗一下,朕可以等你們。」看著花貓一般的兩人,皇上也覺得挺好笑的。
皇上信任他們家,他們家也對皇上忠心是沒錯,但有些心照不宣的東西要是攤到明面上去了,皇上那里不好看,他們面子上也。
只是她家大哥也是個月復黑的,對于相府內其他的地道,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于她的計劃也沒有出入,這點宓妃相當滿意。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正是因為如此,被發現後宓妃才沒有反對溫紹軒全盤托出。
「越是這個時候,也唯有皇上才是我們最大的助力。」那些人不是想借皇上之手除掉相府麼,那他們為何不能借皇上之手反擊。
「那些兵器最好的去處就是歸皇上所有,咱們想要擺月兌困境,跟皇上結盟是最妥當的。」溫紹軒會對宣帝如實坦言,就代表他有至少一半的把握,宣帝不會動他們,且不管信任與否,只要皇上還願意站在相府這一邊,他們就有機會。
好在宣帝有很快冷靜下來,而且他似乎還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東西。
他要是沒對他們兄妹動殺心,那才奇怪來著,畢竟任誰听了那樣的話,第一反應也會很震驚,很憤怒的,那要是真謀反的話,皇帝也防不住不是。
「我知道。」都說帝王生性多疑,能遇到宣帝這樣的皇帝,宓妃已經倍感慶幸了。
「妃兒別想太多。」
想到宓妃和溫紹軒兄妹兩人,頭發上的蜘蛛網,髒兮兮的臉,以及衣服上厚厚的灰塵,宣帝就覺得他的選擇很有必要。
轉身去到內室,宣帝打開衣櫃挑了一套常服換上,銀色的袍子,絲質的布料,絕對是不易沾染灰塵的選擇。
龍袍明個上朝還要穿的,可不能弄得像在土里去滾了幾圈似的。
「朕…」被宓妃那不懷好意的眸光盯著,宣帝一怔,而後擺手道︰「這里收有朕的衣服,你們等等朕,朕先換身衣服。」
「皇上確定要穿著龍袍跟我和哥哥下到地道里去?」宓妃挑著好看的眉眼,覺得要是皇上也能灰頭土臉的也不錯。
「咳咳。」宣帝輕咳兩聲,也知道他是被這丫頭給惱上了。
「當然可以,反正就算我們沒被皇上發現,爹爹後半夜也肯定是要進宮面見皇上的。」
「能帶朕去看看嗎?」。
宣帝也不是個傻的,听到這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也覺得他們不可能繞那麼大的圈子來欺騙他,尤其是宓妃這丫頭,她要做什麼事情,還真不屑用那麼下作的手段。
「那地道很寬,足夠容納一輛馬車通過,牆壁上用來照明用的夜明珠全都被灰塵覆蓋了,地道里漆黑一片,我跟大哥還是借著我懷里這顆夜明珠模到這里來的。」
「這……」
「不然皇上以為我們兄妹兩個怎麼會這麼狼狽的出現在這里。」
「那地道是通到這里的。」
聞言,宓妃翻了一個白眼,冷聲道︰「事發突然,爹爹在發現那些兵器之後,本就準備進宮的,結果我娘在密室里一腳踩空,就發現了一條不知通向哪里的地道。」
「為何沒有即刻進宮向朕稟報?」
而他們卻不得不賭,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回皇上,那些兵器有新月皇朝的,也有咱們現在使用的,每一件上面都積了厚厚的灰塵,應該是放置了很長時間的。」向宣帝實話實說,這也等同于是一場豪賭。
臉色復雜難辨的一變再變之後,宣帝又道︰「都是什麼時候的兵器?」
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向溫紹軒和宓妃的眼神都特別的奇怪,身上隱隱還帶著殺氣,不過很快他又平靜了下來。
「你是說在相府北院的地底下發現了大量的兵器?」宣帝的聲音猛然拔高,眼里有著不可置信。
吼,她還能再丟臉一點嗎?
想到自己竟然是這麼暴露的,宓妃心里那個嘔啊,簡直郁悶得都要吐血了。
以至于他們通過迷幻殺陣,又走過那地下宮殿,再到進入棲鳳宮的內殿,竟然完全忽略了自己有多髒,多狼狽,不然哪兒能被皇上抓住小尾巴。
從相府穿過地道,再到皇宮,一路上都是黑漆漆的,長時間沒有人通過的地道,不但積攢了無數的灰塵,就連蜘蛛網也結得特別的多。
「大哥你來說吧。」宓妃撇了一下小嘴,目光幽怨的掃過那些灰色的痕跡。
「好了宓妃丫頭,你想說什麼,朕听著呢?」每次見這丫頭都是傾國傾城,絕色無雙的,突然見到這麼灰撲撲的她,很是有點兒明珠蒙塵的味道,也不知她從哪里爬出來的。
她的信譽度真有那麼低?
「……」宓妃一臉黑線,瞧瞧皇上那是什麼眼神兒啊,果斷被嫌棄質疑的宓妃,幾乎抓狂暴走。
對此,皇上表示相當的懷疑。
宣帝雙手環胸,眯起雙眼瞄了宓妃一眼,她會有那麼乖,任打任罰任殺?
「到時如果皇上要打要罰要殺,我們都不會有意見的。」
闖進棲鳳宮的是溫紹軒和溫宓妃,宣帝倒也不擔心他們會對他不利,只是這兄妹兩個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他可不他們會那麼無聊夜探皇宮,而且還是以這麼狼狽的模樣。
「咳咳,皇上先別生氣,听我們說完你再生氣也不遲。」
「你們這個安,朕可擔不起啊!」
「溫紹軒給皇上請安了。」
抓過宓妃的手,溫紹軒領著她跳下房梁,對上宣帝那目光,怎是一個窘迫了得。
宓妃張了張嘴,又怕吃進一嘴巴的灰,果斷的選擇在心中月復議︰皇上,我不會滾,要不你滾給我學學,然後我再滾。
「溫紹軒,溫宓妃,你們兩個給朕滾下來。」仰著頭,待看清是誰之後,宣帝忍不住要暴走了。
隨著宓妃憋笑的動作,頭發上,衣服上的灰塵那是撲簌簌的往下落,房梁下的宣帝趕緊後退幾步,一腦門黑線的看著那灰塵飄飛的‘壯觀’景象。
原諒她,她是真的沒忍住,果斷的笑噴了。
噗——
「你不出來,是不是因為太髒,所以羞于見人?」某皇帝入戲太厲害,說得好像真像那麼回事兒似的,可那一雙利眼是分秒都沒有錯過寢殿內的動靜。
「你瞧瞧你那一雙髒手髒腳,將朕的桌子地毯都給弄髒了,混成你這樣的淒慘的,你不臉紅,朕都替你臉紅。」
溫紹軒搖頭,他也听得看得一頭霧水,好像有什麼被他給忽略了。
宓妃眨著大眼,囧囧有神的瞅著溫紹軒,問︰「皇上他這是唱的哪一出?」
「難道真的就是個潛進皇宮偷東西的小毛賊?」宣帝故意垂眸自言自語,腳下的步子卻是極有規律的踩著,最後就停在宓妃和溫紹軒呆的房梁底下,試探著嘲諷道︰「要朕說啊,你這毛賊平日里混得也太差了,好歹也是進宮偷東西啊,怎的就不舍得換身干淨點兒的衣裳。」
這般明顯的痕跡,他要都發現不了,那他得是有多傻多蠢。
如果來人是來探听情報,干壞事的,必定準備充足,行事也格外的謹慎,又怎麼可能帶著滿身的泥土灰塵進來?
宣帝皺眉看著地上那些不明顯,仔細看卻又瞧得分明的腳步,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難道真的是他太草木皆兵了?
可顯然宣帝也低估了宓妃和溫紹軒的承受能力,他們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嗎?
「朕最後再說一遍,趕緊滾出來。」比起前面幾次出聲的試探,宣帝這句話可就真的是怒了,天子之氣盡顯。
然,想到來人極有可能跟他一樣是走密道進來的,宣帝的臉色‘刷’的一下就黑透了。
房間里的腳印非常的凌亂,好像每個地方都有,但門口的位置卻是干干淨淨的,宣帝無法判斷來人是從哪里進來的,又為何到這里來。
「別以為你們不出聲,朕就不知道你們藏在這里,更別以為擅自闖入了這里,你們還能活著出去。」沒錯,宣帝是發現有人闖入了棲鳳宮,在這寢殿內逗留過,但他不確定來人走了沒有。
「沒有。」無聲的動了動嘴唇,宓妃很肯定整座棲鳳宮內除了他們兄妹以外,就只有宣帝了。
好在以前為了親近不會的宓妃,他的唇語跟手語都學得很精。
「妃兒,會不會有其他人藏在這里?」不能出聲,溫紹軒就只能用唇語了。
嘖嘖,果然是做皇帝的人,就是特別的陰險。
不用想,肯定是在詐他們。
瞧明白溫紹軒眼里表達的意思,宓妃抿著好看的紅唇,心中月復議道︰她就說嘛,她要有心藏起來,就連陌殤都不一定能發現她,皇上怎麼可能知道這里有人。
「皇上應該是在詐我們。」
他家刻意收斂過氣息藏起來的,怎麼可能會暴露。
「應該沒有,淡定。」溫紹軒可以對自己沒有信心,但他對宓妃絕對是有信心的。
宓妃咽了咽口水,睜著清澈的眸子瞅著溫紹軒,仿佛在說︰「大哥,咱們這是被發現了?」
回應宣帝的除了滿室的寂靜之外什麼聲兒都沒有,讓得他的臉色越發的陰沉,眼神也越發的銳利了,連帶著殺氣都外泄了。
「……」
「既然進得這棲鳳宮,想來也不是什麼宵小之輩,難道還要朕親自請你們出來嗎?」。
所以,即便擁有得再多,也無法讓他們無休止的得到滿足。
只是有些人從開始就將自己的位置擺得太高,也著實太看得起自己,野心勃勃又貪心不足,總想得到更多,更多。
故,他不但得臣心,亦得民心。
身為帝王,他有疑心也多猜忌,玩弄權謀帝王平衡之道,但他行事看似溫吞凶險,卻是十足的雷厲風行,殺伐果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一點在宣帝的身上得到了最大的體現。當然,也無法否認宣帝真的是一個眼明心明,心胸廣闊之人。
須知,一個帝王的信任有多麼的難能可貴,而宣帝看似危險的每一個決定,他所收獲回來的果實都相當的豐碩。
這些年來,他努力的想要擺月兌勢力越來越大的外戚,重有賢臣,扶持賢臣,對忠于他的臣子給予了最大的信任,也給予了最大的權利。
二十年前,燁帝尚且在位之時,蘇家就是那樣沒有的,宣帝又怎能不記住那個教訓。
自他登上皇位的那一日起,身邊就是狐狼虎伺,野心勃勃的權臣費盡心機,機關算盡的想要一步一步除掉他可以信賴,可以倚重的大臣,借以滿足他們的野心。
如今浩瀚大陸之上,四國之間看似風平浪靜,也沒有斗爭,實際上暗流涌動,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偏偏國中又內斗不休,宣帝如何能不惱,如何能不怒。
一直在御書房幫到現在,就連晚膳都沒有用過的宣帝,想到白日里相府發生的事情,暗衛傳遞給他的消息,他就覺得頭疼。
沒有人能比宣帝更清楚韓皇後寢殿里的一磚一瓦,大到桌椅床鋪,小到哪怕一個擺件,稍有絲毫的移動都逃不出他雙眼。
「誰在這里,滾出來。」正當兄妹倆耐著性子想要看看宣帝從密道進入棲鳳宮要做什麼的時候,突然就听到宣帝的怒喝之聲。
雖然棲鳳宮里無人居住,連個宮女太監都沒有,但這棲鳳宮卻是每日都有人清掃打理的,只因韓皇後生前最愛干淨,宣帝又豈容他人髒了她最愛的地方。
暗地里,誰又會知道,這棲鳳宮是他除了潛龍殿以外,所呆時間最長的地方。
棲鳳宮雖然被他下旨封了,也被列為宮中禁地了,不允許任何人擅闖。明面上,只有每年韓皇後生辰之日,他會在早朝之後,將自己關在棲鳳宮中一整天,翌日恢復如初。
每隔三五日,不管堆積的奏章再多,他再怎麼忙碌,到棲鳳宮陪伴韓皇後都是他的習慣,有些憋在心里不能對外人言的話,宣帝都會向韓皇後傾訴。
想破了腦袋,兄妹倆兒也沒想到,密道里走出來的人會是宣帝,當即就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怎麼會是皇上呢?
「看看在說。」
「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宓妃無語的答。
「怎麼會是他?」溫紹軒無聲的問。
當兄妹兩個看清楚從密道中走出來的人以後,默默的對視一眼,都有種傻眼的感覺。
想到出現在這里的人,或許會跟相府隱藏的那些兵器有關,溫紹軒的神色也凝重起來,渾身都處于高度戒備的狀態。
宓妃眼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她很好奇誰會跟他們一樣出現在棲鳳宮里。
紅棕色的衣櫃從中間破開,緩緩移向牆壁的兩邊,露出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門。
嗒——
听到聲響的一瞬間,宓妃跟溫紹軒兄妹兩個對視一眼,同時閃身飛到房梁之上,屏氣凝神收斂掉自己所有的氣息。
, 嚓——
就算韓皇後真的在這里,她又沒有陰陽眼,想看也看不見,何必自尋煩惱不是。
「真是的,我也想太多了吧。」宓妃模了模鼻子,自言自語的道。
有些靈異小說上不都寫過麼,說是有些死去的鬼魂會常常流連在自己生前最喜歡的地方,說不定韓皇後的靈魂還真的就在這里。
只是不知道她個魂穿異世,算不算得上是鬼?
畢竟,她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啊!
前世今生,輪回轉世,神鬼之說,換了以前宓妃肯定不信,但現在麼,由不得她不信。
「嗯。」
「好咧,大哥放心便是,我保證不亂動這里的東西。」
「行了,大哥替你把風,你動作快一點。」
那聲‘姨娘’都到了嘴邊,硬生生被宓妃說成了‘姨母’,她覺得真要喊了姨娘,她會嘴巴疼的。
「不是說韓皇後跟我們娘親是閨中好友麼,按規矩咱們也該喊韓皇後一聲姨母的,她一定不會怪罪我們。」
「你這丫頭。」
古人都比較迷信,對輪回之說也相當的信奉,宓妃哪能不明白她哥的擔憂啊,于是她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語氣很是恭敬的道︰「韓皇後在上,小女子今日之舉實屬無奈,也並非有意為之,如有冒犯之處還望您莫要怪罪。」
「可是……」
「大哥先等等,我要先看看這里還有沒有其他地道暗室什麼的。」
此地,怎麼說都是好友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地方,或許她死後的英靈會在這里徘徊也說不定,溫紹軒並不想驚擾了她。
棲鳳宮到底曾是韓皇後住過的地方,溫紹軒曾听墨寒羽說過,這里是整座皇宮他母後最喜歡的地方,並非因為這里是皇後住的地方,而是因為這里風景如畫,不見太多奢華卻是淡雅清新得很,故,很得韓皇後的鐘愛。
「剛才咱們著急出來看看上面是什麼地方,那間宮殿咱們還沒有細細查看過,現在我們回去看看,或許能發現些什麼也說不定。」
「這可真是讓人頭疼。」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溫紹軒深吸一口氣,接著又道︰「從相府通往棲鳳宮的整條地道,除了那地下宮殿外的一個迷幻殺陣之外,什麼機關陷阱都沒有,尤其是咱們進入地道的那地方。」
「該死的,那些兵器該不會是打算從相府運往宮里的吧!」
「妃兒……」猛的,溫紹軒腦海里炸過一道驚雷,讓他臉色大變。
宓妃白眼一翻,道︰「可事實證明,那麼多的兵器不但瞞住了,而且還被成功的送了出去,藏了起來,史書上甚至沒有知言片語的記錄。」
「按常理來說,宮中如果出現那麼龐大數量的兵器,是不可能瞞得住的。」
「如果那些兵器是從宮里運到咱們府里去的,那又會是誰運的?」宓妃嘟囔出聲,很是頭疼的揉著腦門,撇嘴道︰「這事情大條了。」
誰讓他不是親的,活該被嫌棄。
哼,都是寒王惹的禍。
可他沒有,還一直都縱著宓妃,足以說明他心中的矛盾了,也讓得宓妃開始心疼自家大哥了。
若非溫紹軒真的疼她,也非常顧及她這個的感受,就以溫紹軒對墨寒羽的那份感情,他早該開口讓她幫忙了。
莫名的,宓妃覺得她或許真的應該快些解掉寒王身上的毒。
她就知道,她家大哥跟寒王的感情很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溫紹軒對墨寒羽是非常心疼的,因此,不管是為君臣還是為,溫紹軒對墨寒羽都會非常非常的好。
瞥了眼面露追憶之色的溫紹軒,宓妃半眯起的一雙水眸就跟雷達似的,將入目所及之處的所有東西都掃入腦海,然後進行分析和整理,看看有沒有對他們有用的。
「有一年寒王生辰,大哥就是在這里陪他渡過的,雖然也有好幾年不曾再來過,但這寢殿內室里的格局還跟以前一樣都沒有什麼變化,我肯定是不會記錯的。」
「寒王。」
溫紹軒伸手扒拉了一下宓妃頭上粘著的蜘蛛網,看著她灰撲撲的小臉,語氣輕柔卻又份外的凝重,「棲鳳宮是皇上下旨封鎖的,除了皇上以外,妃兒覺得誰還有資格進入這里。」
「呃!」宓妃撇了撇嘴,表示無語。
「現在大哥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這里的確是棲鳳宮沒錯。」
「那現在……」
「本來只是有些懷疑,還不是很確定。」
尼瑪,要不要這麼驚悚。
「大哥,你確定這里真的是棲鳳宮沒錯?」宓妃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相府北院的地道通向皇宮就已經夠奇怪了,出口也可以說是入口竟然在棲鳳宮?
雖然宓妃從來沒有說過,但溫紹軒卻是,他家這個鬼精靈一樣的,只怕知曉的皇宮秘史比他這個大哥知道的還要多。
「棲鳳宮的確是在韓皇後死後就被皇上下旨封鎖了,同時也被列為了宮中禁地。」透過宓妃眼神里折射出來的光彩,溫紹軒就了然了她的想法,也給予了她肯定的回答。
只是可惜了,誰讓龐皇後人家的後台夠硬呢,甭管眾人心里是怎麼想的,面子上對她卻是相當認可的,畢竟她是真的皇後了,哪怕只是一個住在坤寧宮的皇後。
許也是因為龐皇後進不了棲鳳宮之故,她便是真的成了皇後,她的兒子也成了太子,非但得不到先皇的承認,也得不到宣帝的認可,甚至連皇族宗親對待龐皇後的態度都是能敷衍就敷衍,完全比不得韓皇後在世的時候。
為此龐皇後不是沒有吵過鬧過謀算過,但宣帝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松口,直接明白的告訴所有人,棲鳳宮是韓皇後的寢殿,她死了,即便他再冊立了新的皇後,那地方也不容許他人玷污。
自此,太子墨思羽入住太子府,而龐皇後卻是怎麼都進不了棲鳳宮。
燁帝駕崩,宣帝即位,繼而韓皇後身死,在皇太後以及龐太師,還有諸多朝臣的壓力之下,宣帝不得不冊立了當時的龐貴妃為後,同時也將龐皇後的兒子,他的長子冊封為皇太子。
這沉重的墨氏江山,只有交到墨寒羽的手里,才能徹底的肅清外戚,還朝堂一個清明,也讓金鳳國走進真正的強國之列。
或許他們很聰明,能夠做一個合格的守成之君,然而,縱觀目前四國的局勢,要想守住金鳳國的江山,光是守成還不行,必須還得進取。
他的其他幾個兒子,聰明睿智有之,謀略心機也有之,心胸卻是不夠寬廣,也難容得下人,于國于民都不利。
身為人子,宣帝倒也極是了解他的父皇,在燁帝的眼中,他的孫輩中,唯有寒王才是那個能挑起金鳳國未來的人。
宣帝對寒王,是既有愧又有愛,同時還有深深的自責,他在燁帝閉上雙眼時發過誓,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解掉墨寒羽所中的劇毒,一定要將金鳳國交到墨寒羽的手里。
可到底是燁帝的眼光極是毒辣,也完全沒有看錯心目中最佳的皇位繼承人,墨寒羽即便在那麼被動危險的境地,他都始終如一的護著金鳳國,沒有因一時的氣憤而大動干戈,能退讓的他都選擇了退讓,的的確確對得起燁帝在臨終之前對他的囑托。
故,哪怕墨寒羽身中劇毒,一條命本就是時刻吊著的,然,每天他要面對的刺殺卻一次都沒有減少,隨著他回到星殞城,暗殺更是接連不斷,隱隱都有挑在明處的趨勢。
寒王越是尊貴,越是能在金鳳國橫著走,對于要繼承皇位的儲君威脅也就越大,也就越是不能容忍他的存在。
站在燁帝的立場,或許他的確是在生命的盡頭都在想方設法的保護墨寒羽,給予他一切可保命的護身符,同時他卻又不免再一次將墨寒羽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讓他面臨的危險越來越多,處境也是越來越艱難。
而燁帝留下的兩道遺旨中的另外一道,除了墨寒羽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哪怕就是宣帝也不曾知曉。
非但如此,燁帝還給了寒王整個金鳳國最大的兵權,讓得寒王既可以自保,也讓暗中打他主意的人可以有一個忌憚,不至于太過于放肆。
換言之,倘若寒王不是自然毒發死亡,而是死于謀殺還是什麼的話,那麼金鳳國的這個皇位誰都坐不穩,即便最後這江山不再姓墨。
甚至還留下兩道遺旨,其中一道是要求,不管皇位由宣帝的哪一個兒子繼承,都必須善待寒王,保得寒王一世平安。
在燁帝駕崩之前,寒王又身中劇毒的情況之下,身為一國之帝王的他,的確無法自私的將皇位交托在寒王之手,但他卻是真的很疼很疼墨寒羽,為了保得他一世無憂,燁帝不顧朝臣的反對,賜封寒王為金鳳國第一親王,更是御賜他打皇鞭,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
韓皇後錦華乃先皇燁帝墨堯指給宣帝的嫡妻,素來極其注重嫡庶之分的他,唯一承認的兒只有韓皇後,而他唯一承認的嫡孫也唯有寒王墨寒羽一人。
金鳳國自建國之初,歷代皇帝都居于潛龍殿,歷代皇後居于棲鳳宮,而歷代皇太後則是居于慈寧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