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稀稀落落的花樹的影子斑駁地斜映在他一襲堇色的衣衫上,如潑墨的桃花點點染去。羅剎皎清麗的臉龐上卻泛起一絲絲淡淡的苦笑,緩緩起身,不答反問道︰「瞧你換了這身衣服才是不配你了,你還是適合湛藍色的衣袍,本就儒雅翩然也顯得人更精神。」
說著,上官太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堇色衣衫,身邊的侍女都微微疑惑,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只是兩個人相視一笑,剛才她被他抱著的時候衣衫上早已沾染了寸寸猩紅的血液,才使得上官太慕不得不換了這身衣裳去見那些來去匆匆的禁衛軍。
「既是我哥哥來了,你們倆就好好說說話。瑾兒,我們出去看看院內的紅梅開得如何。」上官汝落朝著身邊的侍女瑾兒會意一笑,轉身便離開了屋子。
上官太慕的眉心仿佛被晦暗的光芒所籠罩,羅剎皎近前一步薄唇微啟︰「方才听上官小姐說,是要五天之後才能出皇城,是皇城被封鎖了麼?」
「是,皇上受了傷,下令皇城只準進不準出。」上官太慕迎眸對上羅剎皎的眼楮,又溫柔地松了口氣道︰「我知道不是你傷了皇上,你也不必自責。」
羅剎皎唇角冷冷一笑︰「我倒是真想傷他!想來,皇上也真是夠有耐心了。既然他都已經說了不相信殷素兒是施針害他之人,為何還要對自己窮追不舍?莫非真要費盡千辛萬苦,是為了抓住自己判一個欺君之罪誅滅九族不成?」
說完,羅剎皎僵硬著身子,腿忽然一軟沒了重心,狠狠的跌坐在冰涼的椅子上。
「看來你真的是被氣昏了,你可曾想過或許皇上大費周折想要找到你並不是因為想殺了你,而是……」上官太慕澀然一笑,眸子里的光芒卻是那樣的暗沉。
「而是什麼?」羅剎皎雙手支撐著腦袋趴在木桌上,一泓柔波定定地望住眼前的男子。
如果一個男子肯費盡千辛萬苦找一個,這個男子又是當今的天子,那這個該是犯了多大的錯?
上官太慕舉目,欲言又止。「沒什麼……」
「我實在是想不出為什麼,可若是真有那麼一天,皇上抓到我……請上官放心。我一定不會把你給供出來,也不會把赫連訣給供出來,一切都由我承擔,大不了是一死,干嘛非要拉那麼多人去陪葬?」
上官太慕盯著羅剎皎的眼楮良久,像是第一次在皇宮里見到那個素淨的女子時目光的奇異一般。
突然,他俯身坐在羅剎皎的身邊,一手執壺,一手捏杯,斟了半盞的清茶飲盡,唇角清淺地笑了起來︰「你這麼善良,我相信你不會那麼做。」
那笑容,縈縈繚繞,懾人心魄,似能融化天下間所有的積雪。
羅剎皎陡然一笑,輕執手邊的琉璃杯自斟自飲道︰「可是……我忽然改變主意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皇上抓住我,要誅我九族,那我也要供出天牢假死事件赫連訣是主謀。即便是死,我也要拉著他給我陪葬,誰讓他總是那麼冷冰冰,好像我總是欠了他的。生的時候他欺負我,死了我就再也不怕他了,我要反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