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我欣賞得不亦樂乎,卻銅鏡里已然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終于回來了,我默默的轉過身,看向龍亦軒。
龍亦軒穩步走到我面前,視線一直停留在我臉上,我也同樣目不轉楮的盯著他。
「告訴本宮,」龍亦軒右手撫上我的頸項,指間輕柔踫觸,「傷是怎麼弄的?什麼人弄的?」話音有些輕微的波動。
我緩緩退開一小步,躲過近乎曖昧的氣氛,「路上遇到十多個黑衣人,說要殺我,所以受了傷。」
「那你怎麼逃掉的?」手指慢慢滑到我的下顎,將我的頭抬高了一分,似要將曖昧進行到底。
「後來又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救了我。」這樣的距離很危險,感覺只要他輕輕一低頭,我就能踫到他的唇。我的心早已經雞飛狗跳,我不得不一直壓抑住自己,裝作平靜的回答他的話。
「知道那個黑衣人是誰嗎?」。龍亦軒忽然半眯起眼楮,若有所思的樣子,但我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只知道他的臉很近,很美。
「不知道,救了我他就走了。」關于匕首的事,我只字不提,邊說邊搖頭,順便搖掉龍亦軒停在我下顎的手,完全結束掉他制造的,讓我緊張的氣氛。
龍亦軒根本不理睬我的動作,臉上帶出一絲笑意,「看來天下人都知道了,你對本宮很重要。」笑容很優雅,帶著一個王者的氣派,好象這是一件讓他多麼滿意而驕傲的事情。
「重要嗎?」。我一個自嘲,娓娓低下頭來,「如果真的重要,又怎麼會大半夜的孤身一人在外,是誰給刺客機會殺掉太子殿下所謂的對殿下重要的人?是我自己?還是殿下你?」心痛的事情,一說起來就會很認真。
龍亦軒定定的看著我,許久,「你在怪本宮?」眼眸很深,一片墨黑。
我撇撇嘴,不看他,「沒那膽兒,不敢。」自嘲得徹底。
「本宮還真不知道,有什麼事是你南宮寞不敢的。」龍亦軒也一下子嚴肅起來。
我白了龍亦軒一眼,並不理會他。
「真是本宮把你縱壞了,讓你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聲音優雅,語氣平淡,但是怎麼听怎麼都覺得刺耳。
「天高地厚?什麼是天高地厚?」我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每天都要說好听的來討好,總是要違背自己的意願去迎合這個殿下那個娘娘的想法,時時都要為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提心吊膽,這樣就是知道天高地厚了嗎?」。我冷冷的說著,最後連心竟都變得冰涼。
龍亦軒突然捉起我的手,深深的看著我,「一直讓你住在東宮,奴才小心伺候,沒人管束,沒人為難,為什麼你還是不滿足?」龍亦軒的臉色很難看。
「這樣又有什麼用?以後你會有第二個南宮寞,第三個南宮寞,第四個南宮寞,五個,六個,七個,八個,不都說後宮佳麗三千嗎?我爭不來寵,不會博你歡心,到時候,我不再得寵,甚至讓你煩厭,你會怎麼樣?殺了我?還是把我打入冷宮。」我越說心里越是亂,情緒越是控制不住,我一點都不敢想象和龍亦軒在一起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幸福的機會太渺茫。
「南宮寞,」龍亦軒的唇角彎起一個弧度,似笑又不象在笑,「你是第一個敢質疑本宮的人,」墨黑的眸子象黑寶石般,閃著很漂亮的光澤,「南宮寞你記住,本宮一輩子都會護著你,不會殺你,也不允許任何人殺你,你是本宮的,無論是宮外還是冷宮,你都不能去,只能待在本宮身邊。」龍亦軒的語氣很平淡,字字句句幾乎都只是一個音調,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他說得出,也一定就會做得到。然而我難過的,他不知道。
我認真的看著龍亦軒,幾近落淚,「但是你還是會有別的。」我不願去想不願去面對,然我又不能不去想,不能不去面對,有些事真的只是自己一相情願。
「南宮寞」龍亦軒的臉驀然變得溫和,象是恍然明白了什麼,捉著我的手也軟下來,將我的手反握在掌心,「以後,本宮不會讓你受委屈。」聲音依舊平淡,不帶情緒。
這一刻,我感覺到了絕望。他不會明白,他又怎麼會明白,在這個古代,他又是那樣高貴的身份,如神一般的男人,即將坐雍天下,‘唯一’不曾在他生命里出現過,他也不可能為了一個讓這個‘唯一’出現。我無力的搖著頭,竟說不出一句話。
「還是不信任本宮?」龍亦軒緩緩轉身,握著我的手朝窗戶邊走,我任他牽著,跟隨他的腳步。「全天下,除了你南宮寞,再找不出第二個人敢這般的輕視本宮,」龍亦軒微微抬頭看著窗外的月亮,長長的睫毛閃動,墨黑的眸子比夜空更深更黑,異常美麗。「本宮,就是舍不得殺你。」第一次他的眼楮里流露出了一絲憂郁。
側身看著他,覺得這樣的他有些陌生,雖然依舊美麗,依舊孤傲,依舊不可一世,但那絲憂郁卻讓我莫名的想疼惜。我相信他在乎我,完全相信,但是能在乎到什麼地步?能在乎到不娶別的嗎?能在乎到放棄王位嗎?
一陣風起,撲面而來,掀起白色的衣袍翻飛,這時我才注意到,龍亦軒穿的也是一身白袍。原來,我們這樣很配。時間靜寞了,只剩下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彼此不再說話,我們都需要安靜,需要思考,總是這麼的默契。
風不停,樹不止,我們在風中沉寂。風里有大海的味道,讓人想到了藍色,想到了浩瀚。以前有人告訴過我,夜晚的海很美,忽然間就想去看一看。
「帶我去看海吧,現在。」話音中帶著一絲企盼。
龍亦軒轉過頭看著我,但卻沒有應聲,只是看著我,眼神專注。
「帶我去吧,真的,我現在很想去看海。」我再一次企盼道。就是很感性的動物,常常都是想做什麼就會去做,不考慮太多其他因素。即便是現在已置深夜,即便是受了傷,身體可能支撐不住,但是我現在就是想去看海。
龍亦軒還是不說話,眼神如聚,頓時,我心里一陣失落。大概我又要被他無視了,還說有多在乎,結果也不過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