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眠的父母熱情的接待了芽兒,為她們安排好了一切。每天,吳眠陪著芽兒去醫院做肢體復健;要麼玩兒,要麼隨便做點什麼事情;晚上,例行的事是帶著芽兒到村頭的戲台上去看票友們唱戲,吳眠戲稱之為「草台子」。
這里是安慶地區的一個不大的村子,偏是偏了些,但是人們對黃梅戲的熱愛沒有消減。除了農忙時節,幾乎每晚都要唱到十點多鐘,這在鄉下來說,已經是很晚了。
「芽兒,我去給你唱一出怎麼樣?」吳眠躍躍欲試。
「你能唱什麼啊?」芽兒容忍著吳眠的好出風頭。
「開玩笑!好歹我也是出自‘黃梅之鄉’的安慶人吶!你去街上隨手抓一個人試試,誰不會來上那麼一兩段啊!」吳眠豪氣干雲地說,完了還問旁邊的人,「您說是不是啊,大娘?」
那大娘連連稱是。<惹得芽兒輕笑了起來,「好啊!那快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你瞧好咯!」撂下話,躲到後台換衣服去了。
不一會兒,就有熟悉的調子高聲響起來。眠眠換上了一身大紅的蟒袍,搖頭擺尾地從後面出來了。
「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著紅袍,帽插宮花好哇好新鮮哪……。」她的聲音又脆又亮,如珠玉,大大小小,紛紛落入玉盤一般。
「原來是最經典的這出,我也會唱啊!」一曲終了,芽兒笑著鼓掌,「眠眠,你一穿這身,還真沒人把你當女孩子!」
「是嗎?那你來!」吳眠氣鼓鼓地把行頭月兌下來。
「好啊!」芽兒穿好衣服,戴上宮帽,沖戲台旁邊的奏樂的師傅頷了頷首,「麻煩您們了,師傅們!再來一遍!」
「……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來紗帽罩啊,罩嬋娟哪……。」芽兒的聲音溫柔甜美,加上長得嬌俏動人,扮相極好,當她唱完後,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什麼嘛!仗著自己長得漂亮,就搶我的風頭!」回來的路上,吳眠不停的抱怨。直到走到家門口了,還不忘給芽兒一個白眼。
「對不起!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了,行了吧!別生氣了,都到家了。」芽兒則不停地道歉。
「那……就這一次啊!下次不準這樣,要不我就不跟你玩兒了。」「是是是!再也不了!快進去吧!」
芽兒愛听戲,她幾乎什麼戲都听,越劇、粵劇、黃梅戲、采茶戲、評劇、豫劇、昆曲,尤其是昆曲,那簡直可以稱之為「痴迷」。有時候吳眠覺得她的愛好未免太廣泛了些。
問她呢,只說是受自己女乃女乃的影響。這也難怪了,她女乃女乃是一個讀過幾年私塾的舊時代才女,她又沒父母,老人家肯定只能教她一些古老的東西啦!
吳眠想,這輩子芽兒做過的最出格的事可能就是和吳子燮交往了吧!盡管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一向那麼規規矩矩做人,接受不了這種事也是在情理之中。
這天閑來無事,吳眠正閑得發慌了,坐立難安。
「怎麼了?眠眠。」芽兒看著到處轉悠的吳眠。
「不知道!太沒趣了,這樣的日子。」吳眠煩躁地一**在沙發上坐下,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哎!芽兒,指導指導我的琴藝,怎麼樣?」
「嗯!看來你真的很閑,要不怎麼會對琴有興趣!」說著把手上的書扔了,「來吧!」
經過芽兒的一番**,吳眠總算能熟練地拉好一支歌了,于是天天練著。
「眠眠,你很喜歡這首歌嗎?」。「不是啊,我記得是你喜歡的。」「還是換首歌拉拉吧!」「怎麼了?觸動心思了?」「不是,不關歌的事。只不過你天天就拉這一首,誰都會有審美疲勞的。」「哦,那你教我其他的好了。」「還是算了吧!我也不會。」
房間里于是繼續飄蕩著纏綿悱惻的「情,憑誰來定錯對……。」
其實這首歌真的很好听,就像我最後愛上了胤,不能預料是對是錯,但就是愛他。芽兒心中想著。
「嘿!在想什麼呢?」吳眠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啊?」
「眠眠,想不想听故事?」芽兒輕聲嘆了口氣。
「想啊!」吳眠說著,給各自倒了一杯熱茶,「開始講吧!」
「眠眠,也許你會以為我是在編造故事,也許你會以為我是在說天方夜譚或者一千零一夜,但是,我能以我的生命起誓,這個故事絕對是真實的。」
「什麼故事這麼神秘?」吳眠正襟危坐,來了興致。
「那天我跳進西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到了另一個時代,到了另一個女孩子的身體里,那個女孩子長得非常美麗,她被一個皇子救了。然後開始了一系列的混亂,混亂的事和混亂的人……。」
「我遇到了一個和吳子燮長相一模一樣的男人,我以為自己依然深愛他,我拼命想要接近他,可是,眠眠你知道他是誰嗎?就是歷史上的雍正……。」
「我還和一個長得非常酷似你的女孩子結為,呃,當然她沒你這麼豐滿,要是你瘦下來的話,真的是一個大美人呢!」
「廢話!你以為我不想哦!」吳眠翻翻白眼。
「但是那個男人對我忽冷忽熱,總是誤會、猜忌我。然而這邊,卻有一個真心待我的人,他一直深情如水地對我,不知不覺間我開始對他有了感覺……。」
芽兒陷入了美好的回憶里。她微微偏著頭,如瀑般的長發傾瀉下來,午後的細碎的陽光照在她牛女乃般光滑白皙的臉龐上,折射出透明的色澤。她的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五官因為想起心愛的人而顯得柔媚可人。
吳眠既驚嘆,又微微有些嫉妒。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會讓芽兒這麼沉醉?連吳子燮都沒見過的嬌媚?
「後來,我和他結了婚,我以為我能一輩子就這麼跟他過下去,就算是被雍正囚禁,也沒有關系。但是,沒想到橫生波折,康熙死了之後,雍正登基,他竟然不忘舊情,非要我做他的妃子,硬把我和胤分開,這怎麼可能呢?于是,等到德妃娘娘過世之後,我開始了反抗……。」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神話?不然,芽兒為什麼穿越時空到清朝去了呢?真神奇,才短短幾天,芽兒在清朝就過了幾十年了。吳眠出神地思考著。
「眠眠?」直到芽兒推了推她,她才回過神來,「啊?哦!很美好的一個故事。」
「那你信嗎?」。「信啊!信!怎麼會不信呢?」眠眠馬上連連點頭。
「看你的樣子好像不信的樣子。」「怎麼不信了?我這是,這是第一次听說,所以還在消化呢!呵呵!」
「唉,芽兒,我听隔壁的大娘說,今晚集市上那條老街會擺一條戲服、頭飾、臉譜、曲目什麼的東西的長攤子,要不咱今晚不去听戲了,到那兒去逛逛?」吳眠一臉想要探秘的樣子,轉移芽兒的注意力。她最怕的就是芽兒胡思亂想了。
隔壁那個大娘也是個戲迷,知道她們倆也常去看戲,常常邀她們一起走,這樣就不怕天晚路黑了。
「這……,你爸媽會答應嗎?」。芽兒有些擔心。就她們兩個女孩子,家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不告訴他們就行了!放心吧,有我在,誰敢欺負你!」吳眠擺出一副橫眉豎目的樣子來。
「那好。」其實芽兒心里也很想去。
這個小鎮還保留了很大一部分的古代建築,古色古香,靜靜地看著時光流逝,光陰荏苒,世間滄桑。
說是擺了一條街,其實就是一條小巷子。巷子口上拉了條橫幅,上面寫著︰梨園百家品鑒展覽會。
小巷子里沒裝路燈,擺攤的小販們各自接來了電線,掛了個暈黃的白熾燈,倒也有了些返古的意味了。
進了里面,她們才發現這純粹是在「掛羊頭賣狗肉」,什麼瓷器啊、玉石啊、珠寶首飾等等,都給擺上了。
最後總算在一家攤子上看見了唱戲的戲服,珠花後冠,還有關公的「青龍偃月大刀」呢!
「肯定是假的!」吳眠抬起來掂了掂。
「那我們走吧!」芽兒也怏怏不樂地放下手中那頂鳳冠。
「哎……別走,別走,小姑娘,我這兒還有些首飾讓你們開開眼!」精明的小販連忙端出一個小木箱子來,擺在她們面前。
「呀!芽兒你看!這支金釵好精致啊!」吳眠眼明手快,拿起了一支雕著鳳凰的金釵。
「眠眠……你?」芽兒望著搶在她前面拿起金釵的吳眠,怔住了。
這支釵很像澐漪留給許春芽的那支,簡直可以以假亂真。難道眠眠見過這支金釵?不會啊!但是她怎麼一副很熟悉的樣子?芽兒心中升起了疑團。
「多少錢?」眠眠開始討價還價了。
「十兩銀子!」小販見她們倆都看上了,就信口開了個價。
「你說什麼?」眠眠沒听懂。
「哦,我是說五十塊錢。」小販忙改口。
「不貴啊,就買這個吧芽兒?」吳眠說著就要掏錢。
「眠眠,等會兒,給我看看。」芽兒說著結果那支釵,就著燈光,細細打量起來。
「才賣五十塊錢,夠便宜的啦!」小販悻悻地。
「老板,你這支釵從哪兒得來的?」芽兒問。這支釵正是澐漪的那支,因為那顆琉璃珠子右側面有一絲些微的藍線,很細,一般人看不出來。
「哪兒,可能是我祖宗傳下來的吧!」
「那你一開始怎麼說要賣十兩銀子呢?」芽兒覺得很蹊蹺。
「哦,戲文里總是這麼唱,我順口一溜……。唉,你買不買啊?」小販不耐煩起來。
「買啊,當然買了!」眠眠忙掏出五十塊錢給他。
看來這小販並不識貨。芽兒也就收起了東西,「眠眠,回去吧,沒什麼好看的。」
吳眠一路都在把玩那支釵,一會兒呵口氣,一會兒拿出紙巾擦擦,一會兒對著路燈看看,興奮得不行。
「眠眠,別玩了!走快點吧!」芽兒警惕地看著四周。
「這支釵真漂亮,好像我在哪兒見過,但是記不起來了。」眠眠喃喃自語地說,「芽兒……。」
等她轉身,芽兒已被一個彪悍的鄉下漢子給死死扣住了,嘴巴被捂上,說不出話來。
吳眠看著那人一臉yin邪的表情,很想吐。肯定是想想瘋了。
「放開她!」吳眠雙手叉腰,朝那人喊著。
「嘿嘿嘿……。」那人不,只傻笑著。笑得她們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啊!」那人突然手一松,使力把芽兒摔了出去,芽兒的頭撞到了路邊的石頭上,頓時暈了。
「女乃女乃的!竟敢咬我!」漢子走到芽兒身邊,想抱起她,「等下讓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呀……!我跟你拼了!」吳眠找了塊磚頭,沖漢子撲了。
漢子力氣大,雙手像鐵鉗一樣,牢牢抓住了吳眠,把她的兩只手扭到身後,單手將她的頭抓住,使勁地往那大石頭上撞去,立刻有血腥味彌漫開來。
我吳眠今天要死在這里了嗎?依稀听見遠遠傳來爸媽的呼喊聲,幻覺這麼快就來了?一陣暈眩,她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