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盡處嘆飄零 三十二、入獄  奔走

作者 ︰ 紅塵似塵

一路抱著衛鶯狂奔到織造署,門口守衛見到她,忙迎上來接過衛鶯,其中一人說道︰「哎呀!鄭姑娘,老爺方才到貴府尋您呢!這會兒正急得六神無主,您快快隨我們進來!」

「方才?是齊老爺到尋人?」這麼說,剛才是齊老爺到找我,衛鶯以為是那伙人了。吳眠大松了口氣,還好,衛鶯不是很重,跑了這麼遠,還是累得夠嗆。

「澐漪見過齊老爺!」吳眠帶著衛鶯稍稍福了一福。

齊國臣忙虛扶一番,道︰「澐漪姑娘,本官大致了解了一番,得知事情系因‘驪菁社’拒演,才惹惱了府衙大人之小兒,一怒之下下令全數抓去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吳眠著急問。

齊國臣想起皇上曾經說過,有什麼事就密折上奏,這下可幫了大忙了,鄭澐漪就不好再拒絕皇上,皇上一高興,大賞自己一番?lt?癲皇且瘓偃?茫軍br/>

皇上這一年多來,常派心月復下來,想接鄭澐漪回去,但是听聞她拒不露面,卻不知為何?

想到這兒,他捋捋須髯,道︰「本官在京城中有位權貴,若得他之助,問題便可迎刃而解矣。」

「是誰?只要他能救出我們家人,澐漪定當餃草結環,感恩圖報。」吳眠一听大喜。

「澐漪姑娘,這飯可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吶!天地在看著呢!」齊國臣笑笑,等著她上鉤。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然小女子之言亦是一言九鼎!」吳眠最受不了別人懷疑她說大話,空口無憑了。

齊國臣笑得像只得逞的奸猾老狐狸,「嗯……,這時節,皇上怕還在巡幸塞外呢,這不知能否接到密折呢?」很快就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吳眠沒听清,「齊大人,您說什麼呢?」

「哦,沒甚。本官與許翼老弟相交甚深,他出事,本官定然不能袖手旁觀。」

「如此有勞大人了。他日定涌泉相報。」吳眠深感欣慰,總算還有個能幫忙的。

「齊老爺,我听府衙中人說,夜里可探視,您能否隨我前去瞧瞧他們?沒見著人,著實讓人無法安心。」

「本官已同吳大人打過招呼,待本官換過衣裳,與你同去罷!」齊國臣爽快答應了。

不一會兒,齊國臣換了朝服,帶了兩個貼身侍衛過來。衛鶯又嚷著要跟去,吳眠沒同意,牢獄里屈死的人很多,小孩子若是見到正在嚴刑逼供的犯人,會嚇到的。

哄了半天,還端上來滿滿一桌子的好吃的,小姑娘肚子餓了,才不再堅持,左手抓一個,右手握住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幾個人到了府衙大獄,侍衛取出一個小黑布袋子給了獄卒頭兒,那獄頭顯然認得齊國臣,點頭哈腰地讓了他們進去,還一路引至關著衛鴻他們的牢門前。

「鴻哥!師傅!衛!」吳眠撲到那木制的門欄前,大聲喊道。

大家都穿了白色的獄服,胸前各有一個大大的「犯」字。頭發散亂,目光渙散,臉色黯淡。孩子們還沒弄懂這是什麼地方,兀自玩耍得開心,小臉上透著不諳世事,只有不用刻苦練功後的滿足。

「天吶!你們犯了什麼罪啊?要這麼對待你們!」她難掩心酸,背身不忍再看。

齊國臣走近正坐著面壁的衛鴻旁邊,「衛鴻賢弟,是我,齊老哥!」

衛鴻微微抬頭看了看他,隨即又低下頭去,一語不發。吳眠看了更加心痛難忍,忍不住掩面而泣。

直到齊國臣拍拍她的肩膀,嘆了一口氣,她才使勁兒抹抹臉,銀牙緊咬,「齊大人,能否容我們一家人單獨談一會子?」齊國臣點點頭。

「師傅!」吳眠跪著,握起了老人手。

「噓!我不是你師傅!」老人輕聲說,坐著的身軀紋絲不動。

牢獄之苦,讓老人一下子老了十歲,銀發也增添不少,但她的神態依然安詳,卻也不如在院子的老樹底下那份悠閑了。

「為什麼?師傅?難道您怪我當時不在麼?」吳眠听了不止是傷心,更是悲哀。

「怎會呢?老身是慶幸,當初若不是你堅持不改名,恐怕你亦被關進來了。老身才對不住你!你快走罷,越遠越好!」

「不!我要救大家伙兒出去!我們是一家子!」吳眠緊緊握住了拳頭。

「無用的。他家大勢大,你怎麼救啊?無異于小螞蟻撼大樹啊!」老人搖搖頭,慈愛地撫模她的頭發,「你有這份心,老身便知足了。」

「這怎麼夠呢?師傅。我還未報答您的恩情,未能承歡膝下,您怎麼能……?」吳眠說不下去了。

師傅已經閉上了眼楮,不再搭理。她又轉向衛鴻,「鴻哥!」千言萬語,不知該如何道出。

「鴻哥!你要鼓起勇氣,帶著大伙兒往好處想,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的!你瞧瞧衛他們,都還小,他們是戲班以後的希望啊!」她不明白,怎麼這短短的一個,人就變了呢?

「漪漪!這是裝出來的!!」一旁的衛忍不住出聲。

「真的嗎?那你們的演技也太好了吧?連我都給騙了!」忘了他們都是演戲高手,糗大了。

衛鴻含笑說道︰「是真。幸而你先他們一步離開,不然可真是一網打盡了!」

吳眠破涕為笑,「壞死了!居然連我也騙!」

衛鴻撩起袖子,擦著吳眠臉上的淚痕,「傻丫頭,鴻哥自認識你以來,還未見你哭過呢!」

「別的女子是水做的,我可不是。哭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她自個又隨意抹了抹。

「那你是甚麼做成?」衛鴻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是石頭!哎!你還有心思玩笑呢!都什麼時候了!」吳眠跺跺腳,恨其不爭。

「得罪他們,全系我一人不對,我會求他們開恩,放我一家老小回去,我一人承擔。」衛鴻的臉色霎時嚴肅起來。

「你傻了嗎?別這麼做!我會想法子救大家出去的。更何況齊大人也在積極想辦法,只要你們安心,靜等我們的好消息便可!」吳眠听衛鴻這麼說,又激動起來,急得不行。

「眠兒。」衛鴻突然出聲輕喚。

「呃?」吳眠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你怕嗎?怕我……會死?」衛鴻看定吳眠的雙眼,渴求她的答案。

「當然……怕!」吳眠吶吶地說,但隨即又補上一句,「我已經把大家伙兒都當兄弟姊妹了,我怕失去大家。」

衛鴻長長嘆了一聲,好半天才說︰「如此,眠兒你萬事了。」

衛鴻的嘆息聲像一把大錘,重重落在了她的心坎上,被砸得生疼。究竟,需要多少次的傷害,才能將已經傷痕累累的傷口全部粉碎?心碎了,就不會再為誰疼了。

「好生照顧自己,我……還會再來的。」吳眠退至門口,飛快地說完,拔足飛奔而去。

衛也忍不住嘆氣,「鴻哥哥,這又是何苦呢?」

「你……不懂!」

「可是你們明明彼此有意,怎會?」衛很難理解。

衛鴻閉上雙目,心說,「若你知曉,眠兒不是我們同一類人,你該作如何想?」

听見吳眠一踏進齊府的聲音,衛鶯便扔下手里的糕點,跑到她跟前,迫不及待地問道︰「漪姊姊,見著師傅了嗎?還有衛他們呢?」

吳眠好笑地擦了擦她的嘴角,「瞧你,吃得滿臉都是,成了個小花貓了,還不洗洗去!」

「我不!你先告訴我嘛!」衛鶯扭動著身子,不讓吳眠抓著她去洗臉。

「就依你!」吳眠無奈地說,「見著了,都好好兒的呢!」

「李管家!」齊國臣喊了一句。一個五十上下年紀的管事趕忙來應他,「是。老爺有何吩咐?」

「給澐漪姑娘安排個丫鬟,端盆熱水她們洗漱罷!還有,將西廂房收拾一番,添置些物什進去,鋪好床褥,有貴客到了。今日暫作這些,快快準備罷!」

管家應諾著去了,隨後帶來了個半大丫頭,梳著一根長長的辮子,上前來各施了一禮,便匆匆準備去了。

「澐漪姑娘,本官即刻便給好友修書一封,望其能及時出手搭救。你們大概累極,早些歇息罷!有甚不足之處盡管向李管家開口。」

「多謝齊老爺!只是我亦需修書一封,發往濟南府的,您是否能一塊兒送往呢?」吳眠打算給衛鸞去一封信。

「小事一樁,再派一人前去便是。」齊國臣說完,隨手一揖。

說來慚愧,吳眠說是「也要修書」,她自己卻不會握毛筆。幸好衛鶯和班里的孩子自懂事起便要跟著衛鴻學字、讀書的。小小年紀便能寫得一手好字。吳眠便讓衛鶯寫,自己來說。

很快就寫成了,大意是這樣的︰衛鸞,因得罪了蘇州府衙,現家中遭遇大禍,一家老少皆被押入大牢,請她和夫婿方慈雲商議如何救人等等。

這邊廂,齊國臣也已一氣呵成。各自完事睡下。次日一早,便快馬加鞭送去。剩下的,就是靜候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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