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簾沉得難受,似是沉睡了千百年一般,步婉吃力地睜開了雙眸,眸光緩緩地劃過四周,窗外繁星點點,恍若鮫人的眼淚。
「,您醒了。」依瑤俯身在她的床邊,聲音輕柔,已經昏睡了兩日了。
「我睡了多久?」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整整兩天兩夜了。」依瑤的眸中帶著心疼,在夢中都會默默地流淚。
「這次多虧了陸大人,恰巧路過,將救了回來,醫官說,若再有個什麼耽擱,只怕就危險了。」
伯言……
在昏迷中,她的腦海中還依舊忘不掉那雙如星的雙眸中寫滿的焦急。
只是她的孩子……
一想到那個孩子,心中滿是無法言喻的傷痛,
步婉低了下眼簾,揚頭望著天邊一輪玉盤似的圓月,心頭猛地一顫,忙支撐地坐起了身。
月亮越來越淺,天已然亮了起來。
謝巧倩……
都怪自己,若不是她弄丟了那枚玉佩,昨夜中秋謝巧倩便可以無恙了。
——「穿越回去是要借助外力的,死在這里便就是死在這里,不可能穿越回二十一世紀。」
那枚玉佩,究竟有沒有找到?若是找不到,那謝巧倩該怎麼辦,就算是找到了,過了中秋月圓,那玉佩還能不能管用?
「依瑤,那枚玉佩,找到了沒有?」步婉的聲音滿是焦急,唇色蒼白。握住了依瑤的手,無論如何,她都要試一試。不能讓謝巧倩真的死在這里。
依瑤之前听對吳侯說起了那枚玉佩的事情,吳侯知道那玉佩對很重要,即刻派人去找,可如何都尋不到。
依瑤搖了搖頭,「暗衛追後並未找到那偷玉佩的人,到現在也找不到那人的蹤影,不過吳侯已經派人在江東各個當鋪。玉器店附近派了人暗中把守,一定可以找到的。」
步婉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過了這幾日月圓的時候。找到了玉佩是不是也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依瑤,我要去寧波閣。」
「。」依瑤有些吃驚地看了看她,「怎麼忽的要去寧波閣呢?現在身子還未好,虛得很。還是莫要去了。」
之前和謝常有往來。兩個人有時交談甚歡,重情,若是得知謝離世的消息,必會傷心,到時候只怕是會傷了身子,那豈不是雪上加霜了。
謝中秋之日離世,因此昨日的中秋晚宴都取消了去。
看出依瑤的眼神有些飄忽,說不出為何。心里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無妨。」步婉說著便就要起身。
「。」依瑤鎖眉扶著步婉,知道步婉的心性。肯定攔她不住,猶豫了下道,「,謝她……離世了。」
「什麼?」她下意識地問出了聲,仿佛根本沒有听得依瑤的聲音一般。
「吳侯說剛剛小產,身子弱,不讓告訴的。」
頭腦中一聲嗡鳴,眼前天旋地轉,步婉用雙手扶住了床沿,緊緊地閉上了雙眸。
心一扎一扎地痛著。
謝巧倩去世了……
她說過,死在這里便就是死在這里,永遠都不可能回到二十一世紀了。
若她沒有丟了那枚玉佩,謝巧倩昨天晚上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心中的內疚的更盛,之前堵在心中的愧疚已經快要將她淹沒,此時心中的痛惜更是快要讓她窒息。
依瑤緊鎖住了雙眉︰「,您莫要傷心,吳侯就是怕您傷心才不願讓您知曉此事的。」
小月復一陣陣地抽的難受,她伸手抵在了上面,緊鎖住了雙眉,通紅的眼眶變得濕潤。
「,您怎麼樣了?」依瑤紅了眼楮,心中滿是內疚,「都怪奴婢,都是奴婢不好,父親自幼學醫,也曾交給了我不少東西,那枚香囊我竟一點都沒有察覺,竟不知那里面竟是被摻雜了五靈脂!」依瑤的眸中滿是自責與痛惜。
步婉嘴角揚起了一抹滿是酸澀的苦笑,「這不怪你。」
怎麼能怪你呢,自然,這件事也不能怪紫薇,不怪任何人,若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是我對不起這孩子,對不住他……能怪誰呢……
「,奴婢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依瑤猶豫了一下,「奴婢認為,紫薇她定是受了旁人的指使,紫薇她性子柔弱,待她又極好,她怎麼可能會對月復中的孩子下毒手呢?」
她之前本以為紫薇對這件事情定是毫無知曉,可當時昏迷時,吳侯大怒,命人拿下了紫薇,紫薇只是低著眸,沒有一句辯解,似乎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刻。
這個她昔日認為的好……
「紫薇她現如今在什麼地方?」步婉的聲音有些無力,心中堵塞的感覺快要將她吞沒。
依瑤微微低了下頭,「紫薇她在……勞役局的暗房內。」
勞役局的暗房,依瑤曾派人打听過,說那里是審問犯罪婢女的地方,想來吳侯他亦是懷疑紫薇身後有人指使才會讓人審問紫薇的吧。
她和紫薇的關系一向很好,自從得知紫薇在的香囊中放入五靈脂的那一刻,她們之間的之情便就蕩然無存了,無論是紫薇有苦衷還是其他什麼,她都不會原諒她,恨,卻依舊忍不住地去心疼。
听說那里的刑罰甚是殘酷,紫薇她向來怕痛……
「依瑤,我想去看看她。」步婉忍下了再次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借著依瑤的手想要站起身來。
心痛,很痛,無論是失去這個孩子,謝巧倩的死,還是紫薇的背叛,她所背負的內疚感,都讓她的心好痛好痛,這麼多的痛,那顆心仿佛已經支離破碎了一般……
「,你現在身子不好,不好再跑去那種地方了。」依瑤忙扶住了她。
「放心吧,沒事兒的。」
她想給依瑤一個寬慰的笑,可卻發現,自己現在竟然絲毫揚不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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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掌管暗房的侍女忙上前行禮,「步怎的親自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紫薇她現在可在這里?」她沒有任何力氣去和那個侍女說些什麼,只是直接說明了來因。
侍女恭敬地一笑︰「在的,吳侯吩咐過,待那婢子交代出什麼之前,定要留她一命。」
步婉心中一顫,只是留她一命而已,想必紫薇在這里定是受了不少刑罰。
剛剛一路過來,便已經聞到了一陣陣刺鼻的血腥味兒,紫薇她在這里是要吃了多少苦頭。
她見到紫薇的時候,紫薇正趴在一堆干草上,脖子上有一道鞭痕,就似是她第一次在雲兒手下救下她時的那道鞭痕一般。
紫薇一向柔弱,沒想到她竟能熬過這麼多的鞭刑。
紫薇模糊地睜開了雙眸,看到她後吃了一驚,忙撐著爬了起來,一雙眸子中滿是激動,微微啟唇,看口型,應該是想要喚她一聲「」。
可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便就生生地止了住,紫薇低著頭,用手緊緊攥著衣角,那般內疚,糾結的神情像極了當日決定給她那枚香囊時的模樣,卻比那更甚。
看著紫薇此時狼狽的樣子,依瑤微微鎖眉,眸中有些心疼。
「啪」的一聲響,依瑤上前給了紫薇一巴掌,眸中含著淚,咬牙道,「紫薇,她待你如此好,把你當做一般,你為何要這樣做?!」
「依瑤!」步婉一怔,出聲喝了依瑤一聲。
紫薇只是別著頭,嘴角溢出了一抹鮮血,卻並無言語,只是在眸中含了淚。
依瑤懸掛在眼角的一滴淚掉落,心疼卻依舊憤恨。
紫薇咬了下牙,依舊不去抬頭看步婉,「,依瑤她打的對,是奴婢對不起,是奴婢該死……」
依瑤揚了揚一側嘴角︰「紫薇,無論你為何非要如此做,只是在你決定這樣做的時候,我便就不是你的‘依瑤’了,亦不再是你的。」
紫薇抽泣了一聲,抬眸看了依瑤一眼︰「依瑤,紫薇該死……」
依瑤別過了頭,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不再去看紫薇。
「。」
紫薇抬起了頭,這是她從看到紫薇到現在,紫薇抬眸看她的第一眼,那雙眸中蘊了淚,亦沒有從前那般清明了。
「紫薇能否單獨和說些什麼?」紫薇的眸光中帶著懇求。
步婉微微一頓,看了依瑤一眼︰「依瑤,去外面等我吧。」
「……」
「放心吧。」
紫薇寬慰一笑,眸中的悲傷卻是更加的大了,「謝謝還肯紫薇這一回。」
她低了下眸,並沒有說什麼,心頭似是在滴血一般,苦笑,她何嘗不想一直都這樣著她……她曾一直當做好的人。
依瑤出去後,紫薇沉默了片刻,抬起了眼眸,鎖眉看著步婉︰「是徐。」
「紫薇。」她平靜地抬起了眼簾,對這個答案沒有絲毫的驚訝。
步婉看著那雙充滿了內疚的雙眸,笑得不解,笑得無奈,「徐她究竟是給你開出了怎樣的條件,竟能讓你不惜背叛,甚至是受盡酷刑都不肯供出她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