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粉紅80加更)
心琪一句話兜了語妍的老底,她們兩個都是宋知府送給曹太監的人,不說知根知底,進園子之前叫什麼花名,總該曉得。
後院兒突然闖進來一伙男人,一個個凶神惡煞,腰間挎著刀,叫她一時害怕,想也沒想就把語妍賣了。
語妍此時卻要感謝她多嘴多舌,面上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連連搖頭。
只有月娘最為淡定,她側身看了語妍一眼,因為離得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她扭曲的神情,像是害怕,又像是在強忍著什麼。
岳東萊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揚手吩咐手下︰「帶走。」
錦衣衛得令,飛快上前,一左一右將語妍架了起來,語妍兩腿發軟,渾身發抖,看上去就連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哪兒想吳茱兒一把從身後抓住了她的腰帶,使勁兒拖住了她。
「等下,你們這是干甚,為何抓人?」吳茱兒見了他們帶著凶器私闖民宅,心里也害怕,可她手比腦子快了一步。
「我不怕告訴你們,這里是京城來的曹公公下處,你們可得罪不起!」
听到她虛張聲勢地喊叫,岳東萊這才起興瞄了她一眼,有個冰肌玉骨的佳人在前,這種清粥小菜,一點都不起眼。
「呵呵,爺還真不是嚇大的,等姓曹的回來了,你們就告訴他,是我岳某抓的人。讓他來找我算賬吧。」
月娘听出苗頭不對,低聲一喝︰「茱兒,回來。」
吳茱兒手上一松勁兒,語妍就被人拖走了,月娘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臂,眼睜睜看著語妍被人帶到那名長相斯文俊秀,說話卻囂張跋扈的年輕男子面前。
短短十幾步路,語妍回了一次頭,望著月娘三人,記住了她們的臉孔。她的眼中藏有恨意。嘴角卻泄露了一絲冷笑。
岳東萊將人帶走了。
他們一走,院兒里先是死靜一片,心琪最先哭出聲兒來,一口一句「都是我不好。」
吳茱兒愣愣地回頭看著月娘。問了一聲︰「怎麼辦?」
月娘尚且鎮定。看了看心琪不中用。就對吳茱兒道︰「你去前院找一找六福,怎麼放了這些人闖進來,連個攔的都沒有?」
「行。」吳茱兒飛快地跑去了。
月娘在樹下來回走了幾步。她倒是不擔心語妍的安危,而是回想語妍當時的樣子,總覺得今天這事兒透著幾分古怪。
心琪哭的人心煩,月娘按了按額頭,低聲訓斥︰「別哭了,方才你指認她時,怎不見心軟。」
「婢子、婢子那是太害怕了,不小心說了實話。」心琪十分心虛,縮頭縮腦生怕月娘怪罪她。
月娘懶得听她狡辯,抱著琵琶回房去了。
不一會兒,吳茱兒就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告訴月娘︰「曹公公今早出門還沒回來,六福也不知哪去了,那些人打傷了好幾個家丁才闖進後院,不是沒人攔,而是攔不住,我听說帶頭的那個,是什麼錦衣衛的大人物,半個月前到別館來過一回,曹公公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的呢。」
「錦衣衛。」月娘臉色陡然一變,胃里一陣作嘔,十指捉緊了袖口。
這三個字讓她瞬間記起一場不堪回首的回憶。當年她爹爹獲罪,就是一群錦衣衛上門抓的人,她的女乃娘拉著她想要從後門逃跑,卻被一個頭戴帽盔身穿圓領甲的錦衣衛頭子一刀刺穿了胸膛,帶著熱氣的鮮血濺了她一身。
「月娘?」
「沒事,你去幫我倒一杯茶來。」
吳茱兒見她不舒服的樣子,趕緊去院子里端了茶盤回來,倒一杯溫熱的茶水放在她手里,坐到她身邊。
「難怪那人氣焰囂張,原來是出自錦衣衛,听那頭領口吻全然不將曹公公放在眼里,至少也是個正六品的百戶。」月娘回頭看見吳茱兒面色茫然,同她講起原由︰
「太祖皇帝開國之後,為了查辦貪官污吏,將拱衛司改置錦衣衛,負責監听天下。作為聖上的耳目,錦衣衛上听皇命,下達九州,衛所養兵上萬。即便是一州知府,見了錦衣衛也要禮讓三分,生怕得罪了他們,無緣無故就丟了烏紗帽。」
她還有一句話藏著沒說︰而今東廠大權在握,錦衣衛早就並入其中,淪為走狗,效鷹犬之力。
「這麼厲害啊。」吳茱兒听得張目結舌,捂著胸口長吁短嘆,剛才她居然攔了錦衣衛的道兒,幸虧命大,居然沒叫人一刀子砍了。
「那語妍豈不是凶多吉少,她怎麼會招惹上這麼厲害的大人物?」
吳茱兒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兒,不算曹太監,就是他們句容縣的王典史了,可王典史連個品級都沒有,同這大名鼎鼎的錦衣衛一比,可想而知她心中畏懼。
「那就要問她自己了。」月娘漠不關己。她本來就覺得語妍這丫頭身上藏著古怪,心中不喜。
反觀吳茱兒憂心忡忡,月娘覺得她這樣心軟不好,于是對她道︰「今日她出了事,你替她擔憂,若是換成你出了事,沒準兒她會幸災樂禍呢。」
吳茱兒輕輕搖頭,小聲嘟囔︰「我才沒那麼爛好人,語妍不喜歡我,我曉得呢,可她畢竟和我們在一個屋檐底下住了幾日,看見她出事,我怕下一回就輪到我了。我就是覺著,今日是她出事,倘若我們都不理會她死活,那下一回輪到我們出事,又有誰替我們著急呢。」
月娘怔忡。
「我阿爺說過,要是哪天兔子死了,狐狸還要掉兩滴眼淚呢,因為害怕下一回死在獵人手中的就是它。所以我見著語妍倒霉,不會幸災樂禍。」
月娘有所頓悟,苦澀道︰「你說的不錯,假如語妍是那只兔子,那我們就是狐狸。」一樣是要任人宰割,所以才有兔死狐悲之感。
「枉我飽讀詩書,卻遠不如你明理。」
吳茱兒見她嘆息,羞怯道︰「哪有,都是我阿爺說的,我記在心里罷了。」
月娘神色復雜地看著她,就是因為她這樣赤誠,她才會自私地把人留下。
「等曹公公回來了,我去同他說,不能這樣就讓語妍被人抓去了。」月娘道。
(作者話︰近來有一種怪現象,女主不能善良,一旦善良就是傻白甜,就是聖母蓮花。可是我想告訴大家偽善和真善之間,區別很大,真善不是心軟更不是爛好人,而是以己度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憑良心講,誰會希望自己身邊的朋友是個損人利己的小人呢?話說回來,真善的前提也要對人,農夫與蛇的故事大家都听說過吧,茱兒現在覺得語妍是只兔子,假如哪天她對方是條蛇,又會是一種態度。PS︰此段嗦不算收費字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