閏六月十六子時,司徒嫣趕著騾車,帶著藏獒犬「雪狼」,連夜出發往南而去。
十七日辰初洛陽城門剛開,即交了50文門頭稅和50文車馬稅,進了洛陽城。先往京畿衙門處打探了一下,確定吳謹十五一早就已被押往西北。得了確切的消息,也沒再去荷花里看李有柱他們,而是直接在牲畜市集花了五兩銀子,將板車換成了棚車,又去書鋪買了沿途各州府的《地域志》這才趕著騾棚車往緱氏縣城而去。
司徒嫣哪里會想到,李有柱和翠萍早就尾隨著吳謹走了,而且為了讓吳謹少受些罪,還給他買了驢車,這才讓司徒嫣與吳謹重逢的時間又往後延了幾個月。
為了能盡快趕到雙河村,司徒嫣是天不亮就起身趕路,入夜後不到戍時都不歇。除了每個時辰喂喂騾子,打個尖兒,其它時間都在趕路。為了不受城門開閉所限,她不敢進縣城住宿,而是經常路宿荒野,恰巧趕上大車店,能要個房間住上一晚就算是好的了。
經緱氏縣、過陽城縣、陽翟縣就進入了豫州界的穎川郡。再經穎陽縣、定陵縣進入汝南郡。又經郾縣、平輿縣、新蔡縣總算是進了楊州。
十多天的連續趕路,不只司徒嫣疲憊不堪,就是拉車的騾子雖然一路都是吃著細料,可也瘦了一圈,倒是雪狼玩的開心,時不時的還會失蹤上幾個時辰,去打打野味,倒是讓司徒嫣的戒指里多了不少動物的皮毛。
「胡蘿卜。這一路竟趕路了,倒是辛苦你了。等過了蓼縣、安豐縣、雩婁縣,再走個1天就能到六安縣的雙河村了。你再堅持一下。」司徒嫣一邊卸車,一邊和騾子聊天。
「這細飼料你得多吃點兒,好有力氣趕路。等到了雙河村一定讓你好好歇個兩天。」將裝著細料的麻布袋放在車架子上,看著騾子吃的開心,她這心里才好受些。比起爾虞我詐的人類,司徒嫣無論是前世今生都更喜歡和動物相處。
至于雪狼,更是她無聲的戰友,比起吳謹和李大郎他們來的更親。
簡單吃了個饅頭,這些日子也只有到了晚上。司徒嫣才會生爐子給自己煮些菜吃,白天都只吃饅頭對付一下。可因為是她一個人趕路,不用顧及別人會她的戒指,吃食上倒比跟著李大郎他們一起時要好很多。
「胡蘿卜,你說哥哥們這會兒再做什麼?不會找到京城去了吧?但願不要出什麼事兒才好,不然吳謹還沒救出來,還要再去救他們四個,那可真是分身乏術了。」自言自語的和胡蘿卜聊了一會兒,見它也吃的差不多了。這才套了車繼續趕路。
「這個雪狼,又不知瘋哪兒去了,別跟昨天似的,帶回只死狼就好。」司徒嫣叫了兩聲。見雪狼沒有回來,也不等了,先趕著車往南而去。反正雪狼鼻子靈的很。不論司徒嫣走出去多遠,它都能尋得到。所以司徒嫣也不拘著它。畢竟雪狼不是從小就養在屋舍中的寵物,它的野性還在。不會出什麼危險,就樂得讓它好好玩兒玩兒。
直走到閏六月的最後一天,才趕到六安縣城。「整整十四天了,可累死我嘍!」司徒嫣嘆了口氣,這才找了個大車店住了下來,打算等入了夜的再去雙河村。她可不想讓村民把她當賊拿了。
睡了一覺,身上的疲累總算緩些,見天色還未晚,就將身上的錢袋子翻了出來,仔細算了一下,這一路花的最多的就是門頭稅和車馬稅,本來按朝廷新政,過縣城要交門頭稅每人10文錢,空車馬稅10文,可哪個縣不是巧立名目,橫征暴斂,門頭稅少的也要20文,多的甚至要到了50文,而空車馬稅,也都是翻著番兒的漲。
好在司徒嫣之前打劫過兩個貪官,不然這一路逃難的,到了河南縣那會兒又是買地買院買鋪子的,手里哪還有余錢給吳過和李大郎。如今想來,對那兩個棄城而逃的大貪官倒存了一絲感謝。「要是這一路再多兩個這樣的貪官,那該有多好!這法子來錢,可比賣東西種地輕松多了。」發了一通牢騷,又給自己弄了些吃的,天才見暗,把雪狼和胡蘿卜都喂飽,天也就徹底黑了下來。
等到大車店里的人都睡了,司徒嫣這才趕著騾車帶著雪狼直接進了雙河村。天色雖黑,可還是能明顯看得到洪水過境的痕跡。
整個雙河村,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幾戶人家屋舍完整,還亮著微弱的燈光,想來是新修繕的。司徒嫣舉著火把,也不坐車,牽著騾車由著雪狼在前帶路,往村東的莊子而去。
整個村子只有這里起著土院牆,還留著磚瓦房的痕跡。雖然大水過後,院牆屋舍都已倒塌,可司徒嫣還是可以確定,這里一定就是吳謹的田莊。
翻過倒塌的土牆,進了二進院的前院,整個前院的屋子已經全部倒塌,司徒嫣也不敢大意,幸好今夜無風,火把的光亮照的還能遠些。仔細留心著腳下,小心翼翼的往內院模去,內院正房已經倒塌,倒是東西廂各有一間屋子保存了下來。
司徒嫣見屋門開著,也沒進去細看,就算是有東西,怕也早已讓人順了去,看也無用。回想著當初給吳謹和李有柱寫的信,想著存銀的地窖應該是在內院正房中。雖說發過大水,糧食怕是已經泡爛發霉,可銀錢應該並無受損才是。心里有了盤算,動作就快了些。
先徒手撿挖了有一個多時辰,才看到交錯疊壓在一起的幾根房梁,用火把仔細照看,房梁下就是倒塌的床鋪,看來她是找對了。只是這梁木太沉又很髒,不適合收到戒指里搬運。只得去院外將棚車卸了,用騾子將倒塌的房梁托拽到了一邊。又忙了二個多時辰,才清理干淨。
「李有柱給她的信中寫的明白,東西就藏在床塌底下的地窖里。怎麼我卻找不到呢?」司徒嫣模索了好半天也沒找到地窖入口。
不得以喚來了在門口給她把風的雪狼,又讓它聞找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找到地窖入口。「雪狼,多謝了!」司徒嫣將窖口打開,這才拍了拍雪狼的頭,笑著道謝。
叮囑雪狼繼續在外面給她把風,這才探著頭往地窖里看,地窖不大,只是霉味很重,她也不敢直接下去,先是將火把丟了進去,火把落地,直接就滅了,可見里面氧氣不足,人根本無法下去。
又從戒指里取出個扇子,對著地窖猛扇,幫著加速換氣,又弄了有近一個時辰,總算落窖的火把不再熄滅,這才順著梯子爬了下去。
人站在地窖里這霉味就更重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只是沒見有積水殘留。地窖不大,一坪多點兒(3、4平方米),只有五只箱子,都已經發霉腐爛,倒是沒見存蓄的糧包。司徒嫣將箱子一一打開,里面有存銀1850兩,瓷器、玉器各一箱,布匹二箱,銀子、瓷器和玉器都保存尚好,可是布匹被水泡過,已經發霉破損無法再用,司徒嫣也不費力拿取,而是直接將銀子、瓷器和玉器收進了戒指里,這才從地窖里鑽了出來。
「大哥這日子一定不好過,不然堂堂一個四品官的嫡子,卻只攢下這麼點東西。」司徒嫣覺得有些可惜,畢竟吳謹的存銀和兩個貪官比起來,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其實司徒嫣還真錯怪吳謹了,就算是京城里的官家子弟,二年來能攢下這麼多家當也不算少了。
又四下里找了一圈,確定再無所獲,這才套上棚車,往博安縣的方向而去。
「雪狼,天亮了我們就能到博安縣城,胡蘿卜,到時一定讓你好好歇上一天,你也別氣,不是不想讓你多歇歇,可我那親大哥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也是實在放心不下。」如果這會兒有人走在司徒嫣的邊上,怕不把她當神精病才怪,能跟著兩只畜牲聊的開心,怕是她司徒嫣也是有史以來第一人了。
天亮後趕到博安縣城,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先給自己好好洗了個熱水澡,這才美美的睡了一覺。當然她的兩個伙伴一早就安頓好了,她才能安心的睡覺。反正有雪狼守在屋門口,就算是黑店,她司徒嫣也不怕。
這一覺一直睡到天都快黑了,這才起身,先把胡蘿卜和雪狼喂飽,這才去看了李有柱說的兩間鋪子,見大門緊鎖,滿是灰塵,好在門窗完整,並無人強佔。
將鎖撬開,進里面看了一圈,把能用的東西都收進了戒指里,這才退了出來,又把鎖鎖好回了客棧。
晚飯叫了一暈一素兩個菜,倒也吃的香,雖說白天睡了一覺,可身子還是覺得累,天一黑,就又躺在了床上,繼續和周公下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