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惠王殿下的身上,端木京華和盛雪見站在了範思顏的身後,踫巧司徒紫蘇和皇甫重樓也剛剛下樓站在她身後,這架勢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對峙的意思。不過也僅僅是像罷了。二皇子在眾人的簇擁中走了進來,範思顏禮貌的行禮︰「惠王殿下能來,思顏不甚榮幸。」
皇甫重樓忍不住哼哼︰「怎麼我來你就不說這場面話。」司徒紫蘇又在暗中踩了踩皇甫重樓的腳︰「給我安靜會兒!」盛雪見個子矮,又站在端木京華的身後,就這麼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幕。
「範的生辰,本王自然是要來的。不僅如此,本王特意命人從南方打造了十二件金枝頭面,希望思顏能喜歡。」言罷,便有人抬著十二件頭面進來,範思顏一雙大大的眼楮在那些頭面上頭掠過,似乎沒放在心上。惠王倒也不動神色,臉上擎著笑容。
盛*雪見暗暗想著,這個惠王大概以為這世上沒有人,不會為權勢和金錢所動。反而恰好觸犯了範思顏的逆鱗啊。惠王這個時候好像才看到皇甫重樓一般,上前一步與他行禮︰「原來皇兄早就到了,不知道皇兄送了範什麼賀禮呢?」
他這一句很有深意,因為先前他就已經打听過了,皇甫重樓只是送了一棵花,並沒有什麼貴重。現在他這麼一問,是要當著眾人的面,給皇甫重樓一個難看。不過皇甫重樓倒是坦蕩的答道︰「是一顆我種了五年的蘭花。」
果然在場那些權貴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倒是範思顏突然開口道︰「沒想到這蘭花竟然是晉王殿下親手栽種五年之久,能收到殿下這般誠意的禮物。思顏痕開心。」
皇甫重樓張了張口正想要解釋他還種了一菜園子的蘭花,可是又被司徒紫蘇踩了一腳。疼的翻江倒海,一時倒忘記了。盛雪見听出來範思顏這是刻意要給皇甫重樓面子。而打了惠王殿下的臉。果然他的表情已經不太好了。
「讓幾位貴人在這里站著,是思顏的不對,諸位請。」範思顏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是她的生辰宴,當然要賣雪衣侯這個面子。听說範思顏乃是雪衣侯的掌上寶,便是雪衣侯府的男兒都是比不得的。
皇甫重樓跟司徒紫蘇走在最後面,只見皇甫重樓走路有些顛簸。他瞪著司徒紫蘇問道︰「方才你為什麼不讓我?」司徒紫蘇沒好氣的說道︰「讓你跟思顏說,你那蘭花種了一菜園子,算不得金貴?她為你圓場爭回面子。你卻要拆了她的台?」
原來皇甫重樓並沒有想好要送範思顏什麼禮物,倒是帶著司徒紫蘇去出雲寺的時候,順帶請司徒紫蘇看了看自己的蘭花,司徒紫蘇幫他出了這個主意。既高雅又有誠意。方才他沒有料到惠王還有這樣的用心。現下想想不由得涼薄一笑。
眾人落座之後。這位置有些意思,司徒紫蘇和盛雪見坐在一起,端木京華和皇甫重樓坐在了一起。這幾個人都是盛京中風雲一時的青年才俊。太傅府的宋良辰也坐到了盛雪見的身邊。
「惠王殿下野心不小,如今在朝中得勢,不知道雪衣侯府會不會因此動心呢?」她這番言語引起了司徒紫蘇的不快。「思顏是雪衣侯府的掌上明珠,不是權勢交易的棋子。」宋良辰理了理裙擺︰「郡主不要動怒,我們誰又能逃月兌得了這樣的命運,就算你我都是京中貴女。那又如何?」
司徒紫蘇再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口。因為宋良辰那番話確實是真相。盛雪見微微開口道︰「我倒是覺得這次惠王不能得逞。如今惠王在朝中雖然勢大,可是皇上沒有給惠王半點兵權。」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惠王才會想要拉攏雪衣侯府啊。」宋良辰這樣說著。盛雪見點了點頭︰「他當然想要這樣做,可是你們為什麼不想想皇上為什麼不給惠王兵權?這東宮之位,皇上似乎還沒有決定吧,否則為何防著惠王?」
「你既然能看明白的事情,雪衣侯也不傻,這個時候太早做了決定,恐怕只會得罪皇上,引起皇上的疑心。」司徒紫蘇分析著。下人們已經開始布菜了,戲台上戲子們咿咿呀呀唱起戲來,掩蓋了人們的聲音。
「所以說雪衣侯府現在還沒有這個心思。但是惠王的手段可是不容小覷的,這件事卻不能忘了。」宋良辰拿起桌上一杯果酒,輕輕的啜飲︰「好酒。」
「那不如我們拭目以待?」盛雪見唇角含笑,如今皇上正值壯年,還沒到退位讓賢的時候,雪衣侯不傻。正在他們談話的時候,惠王已經拉著雪衣侯進入了內室。
皇甫重樓興致勃勃的看戲,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跟端木京華議論台上的哪位戲子扮相好看。端木京華的目光朝著內室的門看了看。而後獨自飲酒不理會皇甫重樓的嘰嘰喳喳。
這麼一來皇甫重樓自然覺得無趣了︰「跟你在一塊真是沒意思,我還不如去找司徒紫蘇玩呢。」端木京華涼涼的說道︰「你若是敢去,你就去。」他何嘗不想坐到盛雪見身邊去,還要在這里忍著一個皇子的聒噪。
半響之後,惠王從內室出來,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進去的時候那般意氣風發了。盛雪見和司徒紫蘇對視一眼,分別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之後惠王便借故有事離開了。
範思顏反倒輕松了一些。她雖然坐在二樓上,可是眼神卻不由自主的看下樓下的東廂。恨不得這生辰宴辦上三天三夜才好,那樣她也可以一直看下去了。事與願違。再熱鬧的盛宴也會有散場的時候。
不過範思顏的這場生辰宴邀請了幾乎整個盛京的權貴人家。那些個貴婦紛紛前來,為的就是幫家中的子女掌眼,瞧瞧可有些合適的孩子能夠婚配。而相府此番來了。卻四處幫著盛雪見引薦,那些貴婦听著相府把盛雪見夸成了一朵花,紛紛朝著盛雪見打量。
司徒紫蘇放下了茶盞,淡淡看著盛雪見問道︰「你有沒有發現,西廂的那些婆婆阿姨們,一直都在看你?」盛雪見微微皺了皺眉頭,順著司徒紫蘇的目光看去。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打量的目光,讓盛雪見的心里非常的不安。再一對上相府的眼神。這不安變得更加的濃烈。
曲終人散,意興闌珊。範思顏在門口送客,司徒紫蘇等人最後離開,大家站在門口。範思顏看著端木京華的眼神還滿是留戀。「天色已晚。那我們就告辭了。」皇甫重樓難得正正經經的道別。
範思顏只得點點頭。蘭園和恭親王府在同一個方向,兩人一道離開了。雖然一人騎馬一人坐車,但是這同行遠去的背影,還是讓範思顏難免的傷心。司徒紫蘇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思顏,我也走了。」
司徒紫蘇上了馬車,卻听到車外馬蹄聲起,她掀開簾子一瞧。皇甫重樓騎著馬,正悠哉悠哉的跟著。「我記得晉王的府邸和我禮親王府是相反的方向吧?」
「是相反啊。」皇甫重樓一副理所當然的回答。司徒紫蘇不解︰「那你跟著我干什麼?」皇甫重樓更加的理直氣壯了︰「你看不出來我要去你家玩嗎?」。
另一邊盛雪見和端木京華也是同樣的場景。馬車駛入一個巷子。忽然就停了下來。端木京華的馬也跟著停了下來。盛雪見掀起了簾子︰「世子回去吧,至此我們已經不同路了。」
端木京華淡淡一笑,紅梅和白梅曾經跟隨端木京華已久,可是這個時候看到端木京華笑若燦陽,也忍不住的痴了。「我送你回去,我再回去。」盛雪見心頭一暖,放下了簾子,臉就燒了起來。
這一場生辰宴,只怕最鎩羽而歸的,應該是惠王了。一回到自己的行宮,他就把能打碎的東西統統打碎,這德行跟他的母妃簡直如出一轍。「雪衣侯那個老狐狸,竟然拒絕本王。等本王執掌江山,哼!」
範思顏的生辰不久,南詔國的使團就來了盛京。皇甫決明又威風凌凌神清氣爽的在城門口迎接。皇甫重樓倒是樂得自在,繼續去他的出雲寺種花,甚至還拉上了禮親王府的郡主,在出雲寺里種菜了。
端木京華本就不愛熱鬧,盛雪見的位分又不夠,倒是一起跟著皇甫重樓在出雲寺中小聚,等著吃皇甫重樓煎制的小黃魚。四人在山茶花林中圍坐,只有皇甫重樓這個身份最高的人忙里忙外。
盛雪見微微有些驚訝︰「想不到晉王殿下,會做這些事情?」皇甫重樓倒是一臉認真的說道︰「母後常說治大國如烹小鮮,若是連這些美味都無法掌控,又如何掌控天下?」盛雪見有些驚訝皇甫重樓口中的一番道理,可是司徒紫蘇立刻就拆了他的台︰「皇後娘娘手藝精巧,他又慣會吃,一個閑散王爺會做飯有什麼稀奇。」
盛雪見有些擔憂方才司徒紫蘇會不會太傷了皇甫重樓的顏面,誰想皇甫重樓一臉淡然。司徒紫蘇不由得在心中嘆息。她都這般激將了,可是皇甫重樓依然無動于衷,難道他真的是爛泥扶不上牆,就沒有一點野心?
端木京華緩緩開口︰「什麼時候能吃?」幾人都以為一貫冷漠的世子開口,會有一番大道理要講,誰知道就是這麼一句話。司徒子蘇不由得嘆息。皇甫重樓倒是開心︰「待我再撒上一些桂花末。桂花小黃魚~」
「說起來今日南詔國的使團來了,晉王殿下怎麼不去迎接?」盛雪見意味深長的看著皇甫重樓。
「這勞什子的事情,決明去做最是合適,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皇甫重樓一邊夾起小黃魚遞給端木京華,一邊說著。司徒紫蘇給他遞碗︰「你就不怕皇上怪罪下來?」
「不怕,父皇注意不到我。」皇甫重樓說得自信。「難說,你都去了兵部了,皇上幾日前還讓你去禁軍校場觀看練兵。」司徒紫蘇夾起小黃魚︰「燒得不錯。」
「不會這麼湊巧吧?」皇甫重樓苦著臉。盛雪見捧著碗︰「若是平時,應當不會。只是我想惠王殿下不會放棄這大好機會的。殿下還是做好挨罵的準備吧。」
果然惠王殿下前腳安置了南詔國的使團,後腳這御史的折子就遞到了皇上的跟前。彼時皇上正在德妃宮中,看著太醫為德妃把脈。皇上一看折子,便氣的丟在一旁。德妃疑惑的問道︰「皇上這是怎麼了?是哪個臣子惹了皇上生氣?」
這朱筆折子都是御史的折子,德妃還以為是哪個臣子被參了一本。「重樓真是憊懶的不像話了!今日迎接南詔國的使團,他倒是不見蹤影,哪里有皇長子把事情都丟給兄弟的!」
「可是迎接使團這件事,皇上您不是指派了惠王殿下主持的嗎?大約晉王殿下有旁的事……」德妃柔聲說著,一邊幫皇上順氣。「哼,不得不罰。」
一行人從出雲寺回到盛京主城,皇甫重樓便收到一道聖旨,罰他一個月內不得參與朝政,俸祿減半,好好反省思過。
「這盛雪見倒是料事如神,只是,她若是能說些好話,那便更好了。」皇甫重樓收了聖旨,卻渾不在意。而惠王听說了這結果,也是滿意。
端木京華送盛雪見回家,這次他把長公主的那一對鐲子也帶來了,只是兩個人細細研究的許久,都沒有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難道真的只是普通的鐲子嗎?」。盛雪見微微皺了皺眉頭,的將鐲子收了起來。「這另外一只為什麼會在你的手里呢?」
「那是姑姑交給母親的。」
「那時候長公主可曾說過什麼話?」盛雪見嚴肅起來。端木京華一怔︰「那時候我可是尚未出生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