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齊沅也沒辦法的病癥有多糟糕,不用齊暄說,聶蘇泫也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可他沒想到的是,在不久前,他不過就是因為宮中禁衛軍的公務而耽擱了時間,沒去成北定王府赴老王妃的壽宴之後才沒多久,徐家居然就接二連三的傳出了噩耗,雖徐宸現下還在因為著人參雪蓮等百年靈藥,而吊著最後一口氣,可這長此以往下去,終究是不會有什麼轉機的。
「但你這樣匆匆趕來太學,就是為了問我宸兒的事?」齊暄挑眉望向聶蘇泫的問道。
聶蘇泫現在連禁衛軍的鎧甲都還穿在身上的就跑來了太學,可見他是匆匆趕來。但能讓他忙到連衣服都不換就大老遠跑來太學找齊暄的事,竟就只是為了徐宸?
「嗯,我剛剛在宮中听見太醫們說起此事,就趕忙到這兒來找齊大哥你了。」可讓齊暄沒料到的是,聶蘇泫坦誠的不得了的回道。
「……」齊暄一時無語。
「那齊大哥,你能帶我去徐府一趟,看望徐宸一下嗎?」。可齊暄無語,聶蘇泫卻是一點都不含糊的就拜托起他來了。
聶蘇泫和徐宸的關系,其實並不怎麼親近,而且他們之間還因了徐幼容,使得就算徐宸,在面對著聶蘇泫時,雖不能說「討厭」二字,可也實在是親近不起來的,就算聶蘇泫的文采也讓徐宸刮目相看。但徐幼容始終是徐宸的胞姐,又是最疼愛、對徐宸最好的人之一。因此對于讓徐幼容這麼辛苦的聶蘇泫,徐宸還真的就是和他關系近不起來。
而至于聶蘇泫對徐宸,那則就要簡單多了——徐宸是徐幼容的胞弟。遠離。
所以就是這樣的兩個人,關系又怎麼會近得起來呢?但就是關系這樣疏遠的兩人,在聞得徐宸病倒的消息後,聶蘇泫怎麼會大老遠的急匆匆趕來太學,就只為了拜托齊暄帶著他去徐府看望一下徐宸呢?
齊暄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面前這因了一身的鎧甲,平添了一絲冷峻氣息的俊美少年,對于他的拜托。並未答應或拒絕。
而聶蘇泫竟也不急,只是坦蕩蕩的回望著齊暄。
徐宸和聶蘇泫的交情,聶蘇泫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那是根本就沒好到能讓他這樣焦急得來找齊暄的,那他這樣做是因為什麼呢?其實聶蘇泫自己也不知道、也很混淆。
因為在一听到徐宸重病倒下的事後,他第一時間想起的竟然不是徐幼珊,而是另一張總是那樣明艷恣意到肆無忌憚得俏臉上。可能現在已經布滿哀傷的模樣。
「好吧。」
可就在聶蘇泫又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起徐幼容。又莫名其妙的為她擔心起來而感到煩躁時,齊暄卻突然開口答應了聶蘇泫的請求。
「謝謝你,齊大哥。」聶蘇泫眼里有驚喜之意劃過的抬頭看著齊暄,說道。
而就這樣,在聶蘇泫的拜托下,齊暄回去和齊弘、翟玉二人說了一聲後,就帶著聶蘇泫去東陽巷了,但他們走的太急。以至于沒看見在齊暄說要去徐府看望徐宸時,翟玉眼中有些不一樣的光彩晃動。
……
……
東陽巷。徐府。
「大、二,嬗大來了。」
徐宸重病倒下後,徐家大房里自是混論一片,可遠在北定王府中,也並不輕松,因為在北定老王妃得知對于徐宸的病,就連齊沅也束手無策後,老王妃的精神也開始不好了起來,嚇得北定王府里的眾人在這段時間內,時時都是膽戰心驚的,就怕老王妃又像前段時日一般,身體每況愈下。
因此近日里不只齊沅是在東陽巷和北定王府間忙著兩頭跑,就連徐明嬗也是一會兒往東陽巷徐府里跑,跑來看望徐宸和裴氏,也順便看望一下焦頭爛額的徐幼珊三人;一會兒又跑回北定王府,到石磯西畔里去給老王妃侍疾。
而這會兒,就是徐明嬗跑到了東陽巷來,來看望徐幼珊他們的時候。
「快讓她進來。」
徐明嬗這段時間也不輕松,徐幼容自然是知道的,因此在徐明嬗一進屋後,徐幼容就拉著她數落道︰「老祖宗最近的精神也不好,你就專心守在她老人家身邊就是了,干嘛總往這邊跑,嫌不夠累,是吧?」
「你以為我愛這樣啊,我還巴不得只待在老祖宗身邊呢,可老祖宗不允啊,總是讓我過來看看你們的情況。而且要不是有舅祖和舅祖母使勁攔著,我估計老祖宗都要親自舟車勞頓的過來一趟了。」徐幼容擔心她,徐明嬗又怎會不知道,可徐幼珊她們現在的情況不樂觀,要是讓徐明嬗袖手旁觀,那她才真的是做不到呢。
「宸哥兒現在怎麼樣了?」于是在徐明嬗看著徐幼容又要長篇大論時,馬上岔開話題的說道。
「還是那樣。」而徐幼容在一听到徐明嬗的問題時,果然就神情一頓,沉聲回道。
可其實徐明嬗也是不想看到徐幼容傷心的,但「徐宸」這兩個字,卻是她們怎麼也避不的話題,因此在徐幼容和徐明嬗都沉默了一會兒後,徐明嬗就強打笑臉的又問道︰「那姐兒和珊姐兒呢?」
「珊姐兒今天輪到她去盛安軒,看這時辰,估計一會兒也就散學回來了吧。至于姐兒,則是剛剛和著鞠管事去前頭親自查看庫房了,馬上就回來了。」徐幼容扯了扯嘴角的說道。
「這樣啊……」
徐幼容和徐明嬗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著正房走去,徐明嬗來到東陽巷,自是要給長輩們請安的,但此時老太爺徐叡和大老爺徐熙都是不在府里,還在朝堂上呢。因此徐明嬗在一開始就先到華堂給齊老請安,卻被青蕪告知齊老喝了藥剛睡下後,也只好在院中虛福了個身就離開了。向著影羌院行來,來給裴氏請安。
而這次,裴氏沒再歇息,已經是起身守在了徐宸身邊了,可當徐明嬗給她行禮請安時,裴氏卻還是和這段時間里一樣,在空洞的看了徐明嬗一眼後。就沒其他表示了。
「堂叔母還是這樣嗎?」。徐明嬗看著猶如一個木女圭女圭般的裴氏,憂心的問道。
「嗯。」徐幼容沉下眼簾,走到裴氏身邊。替她把手中已經有些冷掉的手爐拿起,從終于松了一口氣的柳吟手里接過溫度剛好的手爐,再放進了裴氏得手里。
而徐幼容和徐明嬗就沉默的在房里待了好一會兒,才回到書房里去。途中兩人都沒怎麼。雖說只是幾步路的路程。可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中,卻感覺像走了好久好久一樣,久到都讓徐幼容和徐明嬗要錯以為這段路程,是像東陽巷到北定王府的距離一樣遠的了。
「大姐,你來啦。」可徐幼容二人在沉默中好不容易才剛回到書房,連**都還沒坐熱呢,徐明就已經回來了。
「嗯,姐兒。這幾日你辛苦了。」徐幼容和徐明嬗起身迎向徐明,徐明嬗更是拉著徐明的手心疼道。
「沒事的。大姐,你和容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啦,我也只不過是幫些舉手之勞罷了,最大的功臣還是鞠管事和盧嬤嬤。」徐明轉身向鞠管事和盧嬤嬤說道。
「二嚴重了。」對于徐明的這番話,鞠管事和盧嬤嬤趕緊推辭。
「姐兒你辛苦了是事實,就不要謙虛了,不過鞠管事和盧嬤嬤這段時日也是勞苦功高了,若沒有你們,這次的事情估計就要大亂了。」徐幼容感激的對徐明他們謝道。
而對于徐幼容的這番感激,徐明自是不好意思,鞠管事和盧嬤嬤則是推辭多一些,畢竟徐幼容說的是事實,可他們也不能就這樣居功的,再說了,這些還不都是老太爺徐叡和齊老的吩咐,因此鞠管事和盧嬤嬤當然是不敢居這首功的,兩人又再推辭了一番後,才向徐幼容三人行禮告退。
「姐兒,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在鞠管事和盧嬤嬤逗退下後,徐幼容三人就分別落座,徐幼容也就問起了徐明正事。
「都辦好了,其實只要表單在手,那清點庫房的事情也很輕松,再說了這只不過就是沒三個月的例行查看,也沒什麼大事。剛剛在我和鞠管事都對完表單後,發現庫存都對,我們也就回來了。」徐明答道。
「那就好。」听得徐明這麼說,徐幼容放心的笑道。
「好了、好了,你們倆這還真是開口閉口的都不離庶務這些事了,累不累啊?得,既然現在事情剛好都忙完了,我們去外面轉轉吧,你們這些天估計都只顧得埋首在賬本中了吧,有多少天沒出去透透氣了?」徐明嬗看著徐幼容和徐明一副又打算談正事的架勢,實在的受不了的說道。
「……」
「行!」而在徐明嬗一說完後,徐明就無語了,現在是能顧得上出去透氣的時候嗎?要處理的事情可是還有一大堆呢,于是徐明馬上就要開口拒絕徐明嬗的提議,可還不等她的話出口呢,一旁的徐幼容卻大力的點了點頭說行,這讓徐明嬗很高興,可卻讓徐明都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
「容,你怎麼也跟著大姐胡鬧。」
「明,你說什麼?」徐明嬗挑了挑眉,危險的看著徐明。
「明,這段時間里,在我們三個人中你是最辛苦的,但我和珊姐兒都太焦急了,盡忘了讓你好好歇一歇,只顧得一直讓你在為我們忙,今天又不是明嬗這樣一提,我盡然都還沒有發現。……姐兒,抱歉了。」徐幼容不管徐明對于出去透氣這個提議的不贊成,也沒理正在危險靠近徐明的徐明嬗,只是真心的對她抱歉的說道。
「容…」
「好啦好啦,你們倆這是煽情給誰看呢,故意在我面前表現情深來刺激我這個已經嫁出去了的姑娘是吧?不帶你們這樣的啊,行了,別廢話了,都給我走吧。」
徐明剛剛被徐幼容的話給感動到了,但這感動還沒持續多久呢,就被徐明嬗極其干脆的就給打斷了,並說出了讓徐幼容二人哭笑不得的理論,並且不給她們發表高論的機會,直接拖著徐幼容和徐明就向外面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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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處的盛安軒,正是散學時分,徐家大房二房的子弟在此時都會涌出盛安軒,高興的跑回府或麒麟坊去。而今天的盛安軒內也是一樣的,在先生的一句「散學」下的聲音響起,孩子們都是高興不已的,包括今年已經十二歲的徐陵和十一歲的徐頤,也是在午時初的現在,高興得帶著書僮們回府,根本就沒有因為近日徐宸病倒的事而受到絲毫的影響,兩張還稚女敕的小臉上,盡是無憂無慮的歡快笑容。
但與徐陵、徐頤不一樣的就是,此時在盛安軒女學的敞屋內,已經只有徐幼珊一個學生的敞屋內,在溫如意看了徐幼珊一眼,卻終還是沒說什麼的離開後,徐幼珊雖也急忙的招呼楚黛和現在已經重傷痊愈的劉媽媽收拾好東西,趕緊回東陽巷,但她的臉上可是一絲愉悅之意都沒有。
徐幼珊的臉上,此時有的盡是愁意。
「,都收拾完了,可以走了。」
「那好,我們趕緊回去吧,都不知今天的事情還有多少,大姐和能不能忙得過來,趕緊走吧。」
徐幼珊一刻不耽擱的就向著影羌院趕去,可就在她剛剛行到二門處時,卻見到了熟人,那是北定王府的僕人們,徐幼珊以往去北定王府時,都是見過幾次的,因而現在看見他們站在了二門處時,不禁想︰難道是嬗來了?
徐幼珊猜的不錯,徐明嬗的確是來了,可她誤會了的卻是,這些人並不是跟著徐明嬗來的,乃是跟著齊暄來的。而此時,到了東陽巷徐府來看望徐宸的人里,除了徐明嬗外,還有另外倆人,那就是齊暄和聶蘇泫。
「世子爺,聶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