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白益川從清平官府上回來,見周汐雅和李慕都在,對周汐雅招招手「來,小雅,舅舅今個得了一件不錯的首飾,給你拿去戴吧。」說著從藥箱里拿出一個首飾盒。
「舅舅,你不是去給人看病了嗎,難道還順路去買首飾了?」周汐雅笑問,還是打開了首飾盒,只見里面躺著一條紅色的寶石項鏈,非常漂亮。
「好美,舅母,快來看,這項鏈好漂亮。」周汐雅對舅母說道。
「是漂亮,而且這紅色紅的艷麗卻不媚俗,每顆珠子都這麼圓潤,真的很漂亮,老頭子,這真是你買的。」陳氏看向自家老頭子,他可是沒有逛首飾店的興致。
「我哪有時間,真是清平官送我的,說是給我的診金,李慕,給汐雅戴上。」白益川坐在一邊。
「這是上好的紅珊瑚,而且成色非常好,是難得的珍品,珊瑚采摘不易,這東西都存在于深海,大理不是紅珊瑚的產地,卻有這麼好的紅珊瑚首飾,看來清平官這份謝禮很重。」李慕拿過珊瑚給周汐雅戴上,他是商人,對這東西自然知道,珊瑚,珍珠,琥珀是天然的有機寶石中最珍貴的,在現代珊瑚都是珍品,更別說在潛水不易的古代,能有這樣好的珊瑚,實屬不易。
「我救了鄭家的人,他自然要重謝,如果鄭家人死在這,他難辭其咎,在鄭家的威逼下,能不能保住他的官位還不一定呢。李慕,你想知道的,我已經給你打听出來了,鄭家的人這次來是為了大理這次的朝奉消減的事情來的,他們要求大理這次去恭賀新皇登基,賀禮和往年的貢品消減八成。」白益川倒了一杯茶說道。
「減掉八成?他們瘋了,就新皇帝那個孤傲自大的脾氣,他登基,小國消減朝奉,他一定會大舉興兵來挽回自己的面子。」李慕也是吃了一驚。
「是啊。所以他們的要求把清平官難為壞了。本來去朝賀的賀禮已經準備好了,人都要準備出發了,鄭家這一鬧,大理王公愁懷了。消減了怕新皇帝不高興。不消減又抵擋不住鄭家的威脅。而且听清平官的意思,這次的事情並不僅僅針對大理,周邊這幾個小國都有人去游說消減貢奉。」白益川冷笑一聲。這些世家的手伸的也太長了,不僅在自己的國家興風作浪,還在外國攪風攪雨,讓大家都不得安生。
「他們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新皇登基,周邊小國去朝賀是慣例,如果在這樣的場合消減了貢奉,就是在打新皇的臉,這麼做對世家有什麼好處,他們剛攛掇著新皇修運河,這次又是在動什麼?」周汐雅不解。
「他們要動兵,皇帝一怒,血流千里,只有發動戰爭,才是最快消耗國力的辦法,從修運河,再到開戰,這麼一次次的運作,國力必然下降,民不聊生,到時候就是揭竿而起的時候了。」李慕眉頭輕蹙,已經想明白了他們的動機。
「這些瘋子,他們到底把國家當成了什麼,當成了他們的玩具嗎,他們想怎樣就怎樣。」周汐雅很是惱怒。
「沒辦法,這就是世家的力量,不鏟除他們,國家很難安穩,高度的權利集中,對于現在的國家形式才是安穩的,這些世家比分封的藩王威脅還要大。」李慕知道這是歷史的必然,如果皇帝沒有打壓世家的決心,只能被動的接受世家的威脅。
「怎麼,你想鏟除我?我可是世家子弟」周汐雅瞪著李慕,她可以說世家不好,但是不許李慕說,誰讓李慕要鏟除的世家就有她家一份呢。
「我怎麼敢,我娶了你,不是和你同流合污了嗎?我是堅定的站在你這邊的,你說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說讓我遛狗我絕不抓雞。」李慕趕緊保證。
「沒骨氣」周汐雅白了他一眼,這個家伙就是嘴甜。
「有骨氣是對外人,你是內人」李慕看白益川夫妻不在,開著玩笑。
「我問你,世家這麼大動作,你這個大商人肯定也會有動作,你是不是準備發戰爭財?」周汐雅反問。
「當然,有錢不賺是傻瓜,別看現在形勢緊張,但卻是最好賺錢的時候,有的是賺錢的機會,這錢我不賺,也會讓那些世家賺取,他們大肆囤積糧食,擾亂物價,本來百姓已經民不聊生,他們會讓百姓更加活不下去,而且賺到這些錢,你可以去發展你的慈善事業,你不就可以救更多的人。」李慕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你就是那個披著羊皮的狼」周汐雅哼了一聲。
「謝謝夸獎」李慕笑了。
幾天之後,李慕忙完了大理的生意,跟周汐雅說該回去了,周汐雅去找白益川夫妻。
「舅舅,舅母,你們跟我走吧,現在朝局不穩,以後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你們在外面我實在是不放心,跟著我們回都城吧,這樣我可以可以好好孝敬你們,還有外祖父外祖母,他們很想你們,外祖父他們年紀大了,希望你們能陪在身邊。」周汐雅勸道。
「我們有護衛,而且我們不涉朝政,只是在深山林子里鑽,誰還能把我們怎麼樣,我是什麼性子,你外祖很了解,也不會強迫我回去陪著他,過兩年我們再回都城。」白益川拒絕,他松散慣了,讓他回到都城,就要去面對形形色色的人,還要去應酬,煩啊,而且他的醫術在那擺著,很可能父親還會安排在在太醫署弄個職位,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舅母……」周汐雅轉頭去磨舅母,只要搞定了舅母,舅舅就只能乖乖的听話了。
「老頭子,咱們回去吧。這些年沒有在父母身邊盡孝,已經是咱們的不對,父母在不遠游,咱們已經過了這些年自在的日子,是時候回去孝敬老人了,還有汐雅這,我一直把汐雅當成自己的孩子,眼看著她要成親了,將來還要有孩子,她父親那麼忙。咱們回都城還能幫她帶帶孩子。她身邊有個老人才行啊。」陳氏不為別的,為了汐雅也要回去,她最不放心的就是汐雅。
「對啊,舅舅。我爹那麼忙。整天不著家。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要是李慕欺負我怎麼辦,我沒了娘。爹又不在身邊,孤苦無依,可憐巴巴……」周汐雅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可憐的話。
「行了行了,說的跟你多麼可憐似的,你從小被大家疼寵著長大,誰敢給你一點委屈受,我跟你回去吧。」白益川舉手投降了,小雅把她娘都給搬出來了,他還能不投降,是他最在意的,就是為了,也要照顧好小雅,罷了,已經逍遙自在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回去上緊箍咒了。
「舅舅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周汐雅古靈精怪的眨眨眼。
「是是是,是我自己主動要回去的,你這個丫頭」白益川無奈的點點周汐雅的額頭。
「嘻嘻」周汐雅笑了「舅母,走,我去幫您收拾行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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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走的並不快,因為李慕各地有生意,路程要走另一條路線了,這樣才能兼顧的上。
新皇下令修運河,運河的線路已經規劃好了,當地的官員已經開始征集百姓開始修運河了,這是政令,沒有人會給工錢,更別說管飯,南方的麥子熟的早,當地官員強征壯勞力,弄得地里的糧食沒辦法收割,只好老人婦人和孩子下地去搶收糧食。
可是皇帝給的時限少,工期緊,不僅要修建運河,還要在兩岸主要城市修建行宮,這點百姓怎麼夠,一些人口少的地方,甚至男人女人一起上,以加快工期,民間已經哀怨四起,怨聲載道。
「娘……娘……不要拉我娘去……不要拉我娘去……我爹已經死了……不要讓我去修運河……」一個小男孩哭喊著拉著自己的娘親,而衙役則是拖拽著一個婦人。
「小兔崽子,你給我松手,就是因為你沒有爹,你們家才要你娘去頂上,家家戶戶出壯勞力去修運河,你們家你娘不去誰去,我告訴你,過些日子修運河的人手不過,還要你頂上。」衙役一腳踢開小男孩。
小男孩撲倒在地上,被鄰居家的老女乃女乃拉住了,忍著淚對他搖搖頭,小男孩只能眼看著自己母親不拉走。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家家戶戶,整個縣城已經亂成了一片,家家有哭喊的聲音。
周汐雅隨著李慕走在大街上,親眼看著這一幕幕,心里很觸動,上面的一個政策,對下面的百姓居然會這麼大,雖然已經料想會有這樣的情況,可是親眼看到,還是會觸動人心,百姓如同螻蟻一般,沒有任何的反抗的能力,受苦的永遠是最底層的百姓。
「怎麼會這樣?」周汐雅緊緊的皺褶眉頭。
「如果去運河邊看,你會更受不了。現在只是剛開始,一年後你再看,修運河的百姓不知道會死多少」李慕拉住周汐雅的手安撫道。
「走吧,我們去岸邊送一些糧食,能幫一點是一點吧。」周汐雅嘆息一聲,她已經安排人做了一些干糧發給那些干活的百姓,不敢直接給糧食,岸邊有監工,給了他們糧食,糧食也吃不到嘴里,還不如直接發給他們,雖然不多,但總比什麼都吃不上的好,干那麼辛苦的活,要是再吃不上飯,人早晚會累死。
傍晚,周汐雅和李慕回到客棧,看周汐雅一臉的疲累,肩膀都快抬不起來了,陳氏很是心疼︰「你這孩子,干嘛這麼辛苦,你不知找了人幫忙嗎,岸邊那麼亂,你一個女孩子出門,真是讓我擔心死了,還沒吃飯吧?」陳氏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說道。
「好了,沒看孩子那麼累嗎,別再念叨他們了,快讓孩子洗手吃飯了。」白益川拉了一下妻子。
「舅母,你放心,我們沒事,只是看到了那些受苦的百姓心里有些不好受。」周汐雅對陳氏笑笑表示自己沒事。
「你這孩子,就是心太善良,百姓不易,咱們量力而行,做到自己能做的幫幫他們就好,別把自己累壞了。」陳氏勸了一句,她常年跟在丈夫身邊,怎麼會不知道百姓不易,可是他們有什麼辦法,他們不是這個國家的掌權人,心里就是有萬千溝渠,也沒有辦法施展,哪怕就是在朝堂之上,世家爭斗,利益劃分,好處都被他們拿去了,哪有什麼百姓的好處。
周汐雅點點頭。
陳氏心疼周汐雅,做的飯菜都是周汐雅愛吃的,且陳氏心疼她,飯菜很豐盛。
可是周汐雅看著這些豐盛的飯菜,心里很不是滋味,修運河的人能吃上幾口干糧已是不錯,自己卻吃著這麼豐盛的飯菜,真是罪過,可是看著舅母那關切的眼神,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大口的吃著飯菜,心里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改變這種局面,哪怕她能做的很少,也要拼盡全力去做。
「李慕,接下來咱們去哪里?」白益川問。
「等辦完了這里的事情,咱們直接去揚州,大運河修建,必然會帶動揚州的經濟,而且我得到消息,揚州修建的行宮是沿岸最大最好的,皇帝有意將來下江南的時候要在揚州長留,所以揚州將來的發展錯不了,所以我要拓展一下揚州那邊的生意,可能要在那里耽誤一些時日。」李慕說道。
「也好,那咱們就跟你去揚州看看,我也有些年頭沒去過揚州了。」白益川點點頭。
「崔家的地盤是不是在揚州?」陳氏突然開口。
「哪個崔家?」周汐雅沒反應過來。
「世家之一,當年他們的崔大追你舅舅可是瘋狂的緊,听說她這輩子好像都沒成親,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等某個人。」陳氏酸溜溜的說道,這醋還是陳年老醋酸啊!
「噗嗤」周汐雅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看看陳氏,看看舅舅,眼里都是八卦意味。
李慕只是低頭把飯,這些笑話可不是他能看的,要是熱鬧了兩位長輩,受罪的還是他,不過想想也是,汐雅的舅舅別看現在人到中年了,可是依舊俊朗非凡,要是在現代,妥妥的一枚帥氣大叔,後面能跟一群小姑娘。
「咳咳,你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干什麼,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我最後還不是娶了嘛」白益川有些尷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