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池月剛一進殿,太子妃迎了上來,極為親昵地拉了她的手,「妹妹來了。」
樓池月心下驚詫,剛要辭讓,听得太子妃在她耳畔低語,「這是二弟的請托。」
樓池月心思一轉,霎時明白,雲正肯定是認為,只要太子妃認下自己當妹妹,那自己等于是皇帝的小輩,皇帝顧忌名聲,就不會對自己有想法了。「這個傻瓜。」樓池月有些感動,又有些無奈,皇帝若是荒唐,哪會顧忌這些,這歷史上搶兒媳婦的皇帝都有。
太子妃溫婉一笑,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唇,顯得有些柔弱。她把樓池月帶往一邊,幾乎與她並行,胳膊挨著胳膊,顯得很親密,很熟絡地給樓池月介紹在座的各位貴婦。這些貴婦瞧著年紀和太子妃相差無幾,想來是太子妃以前在閨閣中就有來往的各府千金。「有些,想來妹妹也是相識的。今兒在我這里,得重新排個序了。」
以前的樓池月必然會隨母親在各府內院走動,必有相識相熟的。現在的樓池月嘛,自然一個也不認識。所以,她一直陪著笑,幾乎不說話,處在懵懂狀態,其她人只當她歡喜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太子妃帶著她到主位上跪坐下,舉杯敬了一杯酒︰「諸位、妹妹飲勝。」
樓池月也喝了這一杯,取了帕子抿了抿嘴唇,借著大袖遮掩,吐了一大半出來。保持清醒,不能胡言亂語。
太子妃放下酒杯,笑了笑,樓池月坐得近,看見她眼里的濕意,「今日請了諸位姐妹,一來是多日不見,心中掛念。二來想請姐妹們做個見證,本宮與樓池月一見如故,甚是投契,今日便在此認了她做妹妹。」
太子妃雖然一口一個妹妹叫著,這些貴婦們卻一個個識情識趣,個個起身賀喜還要隨禮,正熱鬧著呢。
听到外面宮人們喊著︰「參見皇後娘娘。」
太子妃忙起身,帶著眾人迎了出去。
皇後很慈和地笑笑,「都起來吧。」走到太子妃身旁,臉上帶著笑,嘴里卻喝叱道︰「你不知道朝堂上事多,這個時候,擺什麼宴席?」
等皇後坐定,太子妃領著樓池月下首跪下,端了茶敬獻給皇後,「兒臣正要回稟母後,兒臣認了樓池月做妹妹。」
皇後明顯愣住了,眼神鋒銳地剜了一眼樓池月,她放下了茶盞,「本宮閑來多走了兩步,听著你這里熱鬧就來瞧瞧。既然你們小孩兒玩耍,本宮也乏了。」
皇後起身走了,顯然心里不滿,這太子妃素來懂事,今天卻如此胡鬧。那樓池月更是不識好歹,不安本份。
「娘娘。」皇後的貼身侍婢倚月滿是不解︰「娘娘,這其中怕是別有內情,看那樓池月容貌不凡,太子妃斷無自尋煩惱的理由。」
「派人盯著些,不要讓她惹出禍事來。」
皇後這一出,貴婦們自然不敢再留,這宴席也就散了。
太子妃領著樓池月去見太子。雲清正在書房寫字,見樓池月來了,放下毛筆,淨了手,方才坐下。「不要拘禮了,坐吧。」
樓池月還是依禮拜見了,然後坐下,抬眼向雲清瞧去,這一眼,心下一涼。太子的臉頰凹陷,有著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下巴都尖了,這才多久沒見,就瘦成這樣了。這不正常,皇帝皇後都沒瞧出來嗎?但一想,他們天天見面,反而容易忽視了。
看他精神還好,樓池月壓了壓心頭的不安,「多謝太子和太子妃為奴婢謀劃。」
「二弟從小被母後耳提面命著,長大後要保護我這個體弱多病的大哥。果然,二弟長大後做了將軍,從不涉朝政。這朝堂之上,多的是陰謀詭計,原本我還有些擔心二弟,好在他眼光好,一下選中了你,我也放心了。今日這點謀劃不算什麼,倒是二弟這片心意,我總要成全了他。你看得比他通透,我也不多說了。」
「太子殿下,你……」
雲清擺擺手,阻止了她的問話,把桌子上剛寫下紙條遞給她,「這四個人身手不錯,給你做暗衛吧。」
「太子殿下……」
「去吧。」雲清似乎累了,閉上眼楮,揮手讓她退下。
樓池月出了東宮,直奔鳳儀宮。
皇後沒見著,倚月居高臨下的目光滿是鄙夷,「皇後娘娘說了,讓你安守奴婢的本份。這開得最艷的花總是最快就謝了。」
樓池月真想掄起大棍砸了鳳儀宮,一天到晚算計來算計去,若非命好先生了兩個,早被德妃踩成泥了。堂堂一個皇後,居然跟一個宮女較勁。樓池月真要暈了。
樓池月也沒閑心在這里磨了,暗罵了一聲,想了想,又匆匆向玉瑾宮去了。讓雲風無論如何帶個太醫去看一下太子,一旦有確切消息,她讓和順來通知一聲。樓池月回了裕仁宮,心神不定,她鋪開了宣紙,慢慢地磨墨,心慢慢地靜了下來,她把最近發生的人、事、時間、地點一一寫下來,還有疑點也寫了,所有的偶然就會形成有跡可循的必然。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和順悄悄來了,帶來了很不好的消息,太子熬不了多久了。自從太子把太醫趕出東宮,他就一直服用虎狼之藥強提精神氣,或許從巫蠱案事發,皇帝的猜疑就讓他徹底心死了。
「今夜是侍衛統領封四德當值嗎?」。樓池月換了一身不顯眼的宮女服,得到和順肯定的回答。樓池月出發了。
夜未深,宮門已經落下,宮禁已經開始。宮人們守著自己所在的宮苑做事,整個皇宮里極少人走動,除了侍衛。
樓池月出了裕仁宮,剛越過後宮的門禁,就听到一聲喝令︰「站住,宮牌。」
樓池月把手里一直拿著的大學士官牌舉了起來,更為大聲地喝令道︰「封統領可在?速帶我前去。」
侍衛當中一人應是隊正,立即派了兩個侍衛帶著樓池月前去宣武殿。封四德治軍甚嚴,誤了事是要吃軍棍的。
「封統領。」樓池月一躬到地,「我要出宮,給二殿下送一封急件。」
「門禁已下,我也無能為力。樓大學士請回吧。」封四德一口回絕,雖然一起查過案,但交情沒那麼深。再說,他封四德若是講情面就能動搖其心的人,他若不是個恪盡職守忠于皇上的人,皇上如何敢把禁軍交到他手上。
「事關二殿下的生死,你也無動于衷?。封統領,巫蠱案一發,二殿下第一個找得你,阻止了事態的激變,那時我便知道,二殿下與你定是生死之交。太子病危,我沒有時間跟你細說了。」樓池月自脖子上摘下那顆狼牙,「認得這個吧,快走。」
封四德接了狼牙細看,一臉驚詫,樓池月一把奪了,人已向外走去,「快,快!」
「等等。」封四德提了一套侍衛的盔甲,「趕緊穿上。你出得了宮,也出不了城啊。」
「我自有辦法。」樓池月直接套上盔甲,靴子有些大,她用牙一咬,里面裙擺扯下一大片,往靴子里一塞,蹦了兩下,可以。「給我備一匹馬。」
封四德把她送出宮門,樓池月小心地上了馬,「一個時辰內必回來,你來接應我一下。」縱馬飛奔而去。
封四德看她整個人伏在馬背上,那騎馬姿勢令人擔憂啊。「這不但是個膽大的,還是個不要命的,還是個對我毫不客氣的。和雲正一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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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本來這一章會寫長一點,把這個節點寫完。自己不小心踫掉了電線,結果後面的得重寫,時間上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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