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林家的地盤,就應該早早預料到會踫到林家的人。當靜殊在花園里遇見林銘媛的時候,這樣安慰自己。
只是,不知為何,印象中暴躁易怒的林銘媛今日卻好似文靜許多,平日里熱情靈動的大眼楮此時也暗含著如水的憂傷,讓靜殊不得不注意她。當他們直面相對的時候,林銘媛也並不像從前那樣對她惡語相向,當然態度也沒有變好。她只是滿含幽怨直盯著浩森,而對浩森身旁的靜殊視而不見罷了。
靜殊在背後搖了搖浩森的手,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放開自己的手。在靜殊的心底,其實一直把林銘媛當做是個小妹妹,從前的直面交鋒在她而言不過是個小孩子的諸多不服氣,所以這會兒見林銘媛直勾勾的眼神,靜殊在心里上不忍再在她面前與浩森做親昵狀刺激她。
只是收到她的眼神,徐浩森卻是選擇直接忽略,仍是一動不動地站著,開口道︰「銘媛怎麼一個人在這里逛?」
林銘媛眼中淚珠泫然欲滴,眼神在浩森和靜殊兩人握著的手上打了個旋後,又復回到浩森的臉上,委屈地喚了聲︰「浩森哥。」
這一聲「浩森哥」滿懷幽怨中藏著悲哀,似是有很多心事需要訴說,靜殊只覺得心如針扎,她掙開徐浩森的手,輕輕踮腳小聲對他道︰「我去前面等你,好好和小姑娘說話。」便不管浩森瞪她的眼神,一溜煙跑走。
浩森無奈地看著靜殊的身影消失在花叢中,嘆了口氣,待要回頭,就听見林銘媛一聲「浩森哥,我好難過。」下一秒已被她合腰抱住。徐浩森身體一僵,待反應過來林銘媛正在默默哭泣,才輕輕模了模她的頭發道︰「你怎麼了?銘媛。」
花影暗處,靜殊正捂著嘴,偷偷看著不遠處兩人抱著的場景,半晌才直起腰,嘆了口氣,轉身而去。小姑娘的初戀因為她的出現而被打破,她彌補不了,那就只好留一個清淨的場地,讓她和她的心上人訴一訴衷腸也做一個了斷吧。哎,只是苦了浩森,瞧他那無奈的樣子,靜殊搖了搖頭,嘴角微微揚起。
浩森被林銘媛緊緊抱著,靜靜地听著她抽抽噎噎地敘說著,大致意思是她現在朋友也沒有,心愛的人也沒有了雲雲,是小姑娘青春期都會有的委屈和憂傷。他靜靜地嘆了一聲,扳開林銘媛緊緊抱著的雙臂,微微彎曲體安慰她︰「銘媛,不要哭。」
林銘媛雙眼已經通紅腫脹的如核桃,見浩森耐心跟她說話,心里涌起一絲喜意,喃喃央求道︰「浩森哥,你不要成親好嗎,你成親了,我會死。」
浩森眼神一緊,拍了拍她的頭︰「胡說什麼,以後不許這樣說。銘媛,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我當你是妹妹的。不許胡鬧了好嗎?你以後會踫到比我更適合你的人,他會寵你愛你,你們會幸福生活在一起,那個人不是我。我只是你的哥哥。」
林銘媛哭泣著搖頭︰「我只要你,我不要你當哥哥。」
浩森心里發酸,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方帕遞給她,道︰「不要哭了,今天是你哥哥大喜的日子。哭了不吉利。」
林銘媛心中晦澀無望,剛浮起那點希翼被生生扯破,盯著徐浩森道︰「哥哥大喜的日子?錯。你不知道我哥他有多痛苦!而這一切都是我導致的,是我把那馮顏舒一步步送到我哥床上的,都是我,我識人不明,被人利用,我活該。怪不得你不喜歡我,連我也唾棄我自己。」
浩森不解︰「銘媛,你說什麼呢?」
林銘媛一步步後退︰「我說什麼,你永遠不懂,你的確不是我的良人。徐浩森,我恨你。」說完這一句,已經調轉方向,疾跑而去。徐浩森看著她的身影陷入深思。
這廂,靜殊雙手背在身後,微仰著頭,迎著日光,徜徉漫步在花海中,林家一草一木都有點古樸的意味,讓人心神陶醉。說來,她一直都很喜歡這些老宅子,歲月的時光暗影都盡在里面,使人沉澱,就像李家在常州的老宅,人文氣息濃郁,她在現代,只有去旅游才有機會見到的。
正在這里懷念,腰身已經被人從後面抱住,她眉毛一揚,也不回頭,只輕輕道︰「你來了。」
簡單的三個字,透著信任與眷戀,徐浩森輕輕一笑,把下巴擱在她窄窄的肩膀上,緊緊擁著她道︰「怎麼知道是我?」
靜殊嘴角勾起,笑道︰「我能听出你腳步的聲音。」
「哦?」
「哦什麼?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想著得等你到什麼時候呢!」
不說還好,靜殊這一說,徐浩森已經咬牙切齒道︰「還沒找你算賬呢!誰讓你偷跑的,把我一個人留在那里,你就那麼放心?」
靜殊吃吃一笑,重重點頭道︰「當然放心。」
徐浩森輕咬她的耳垂恨恨道︰「看來是太嬌著你了,等哪天做一件讓你不放心的事去。」
靜殊怕癢,歪著腦袋躲避他的輕咬,回手擰他箍在腰間的雙手︰「你敢。」
浩森吃痛,但是仍是一動不動,好笑道︰「靜兒,你還有這麼野蠻的一面,真是讓為夫刮目相看。」
靜殊一舉拳頭,示威道︰「這就叫野蠻?以後某人若是不听話,拳頭有他好看。哼。」
徐浩森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一手環著她,一手握起她舉著拳頭的手,弱弱道︰「我好怕~」
這一聲,連靜殊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微微揚起頭看了眼浩森︰「你的部下若是看到你這樣子,怕是要嚇的趴下了,我可不當這個罪人。」
浩森低眼看她,輕輕道︰「我願意你欺負我。」
如此甜言蜜語,觸得靜殊臉蛋不由得發熱,她低下頭嘟囔︰「哪有人求著要欺負的?」
徐浩森抬起她的下巴,盯著她道︰「我,你的未來夫君。」
專注的神情,令人痴迷,靜殊一晃神,轉頭環視了周圍,微微一踮腳已經吻向徐浩森的唇角。
徐浩森微微閉上眼,一動不動任她一吻而過,誰知一直沒有下文,才慢慢不解地睜開眼楮,委屈道︰「你每次都是吻我的唇角,我的嘴唇不吸引你嗎?」。
靜殊還猶自沉浸在剛才美妙的感覺中,被他這一打岔,不由得伸出手打他︰「掃興。」
如此旖旎的風光,只把春光比去。襯得不遠處熙熙攘攘熱鬧的人群,溫情而又充滿喜意。
只是他們不知道,在那花木暗影處,尾隨徐浩森而至的林銘媛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當然,她也知道她生命的第一段桃花香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