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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殊隨陳其芳一起到粵軍駐扎大營關口處下車的時候,營區已經派人前來接應,是個姓林的黑黑瘦瘦的連長。
她靜靜地走在陳其芳後面,听著這位林連長給陳其芳介紹情況,陳其芳認真地听著,間或會問幾個問題,靜殊把這些問題都一一納進腦子里。
進入營區,林連長道︰「部長,先去帳內稍事休息,那邊長官正在閱兵。解散後,我會發布命令,身體有恙的士兵會讓他們盡快報上名來。」
一個個大營挨著走,確實不現實,陳其芳點頭道︰「以你們為主,听你們的安排。」
林連長在前面領路,陳其芳回頭看向靜殊道︰「剛才我說的都記住了嗎?以後你自己就可以帶人來。」
靜殊鎮定點頭︰「記住了。」
陳其芳頷首不再言語,靜殊轉頭看著一路走來所經過的營房,每一處前面都有荷槍衛兵嚴密把守,但是里面似乎空空無人,是了,林連長說了,正在閱兵。對于她和陳其芳的出現,那些衛兵眼神沒有任何移動,均兩眼目視前方,一動不動站立著。
靜殊暗嘆一聲,轉過頭不再打量,前方引路的林連長倒忽然停住道︰「士兵都在那里。」
陳其芳和靜殊停住腳步,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百米外廣場處。黑壓壓的人群聚集在閱兵台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只知道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音。
紀律如此嚴明,靜殊被這陣勢憾的微微一震。目光轉而投向台上那正在講話的英偉身影。身著戎裝的徐浩森面容肅嚴,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台下他親愛的將士們,沒有注意到百米外同著白色軍醫服的陳其芳和靜殊兩人的存在。
靜殊眼神一深,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徐浩森,心中不禁一喜,不過,下一秒心中即重新恢復平靜,浩森日理萬機,她也有她的工作。要見面還是要靠安排。
陳其芳目光從台上的徐浩森身上打了個圈,了然地側頭看了眼靜殊,見她面容平靜,便沉聲道︰「等閑的時候再見吧。」
「恩,我知道。」靜殊點頭回答,她明白院長的意思。
旁邊的林連長不解地望了望兩人,不知道兩人是啥意思,見誰?他目光向靜殊臉上打量了下,這位一直背著藥箱靜靜跟在陳部長後面的女子。因著帶著口罩,大家只能看到那口罩上方的一雙美麗的眼楮,當她說話的時候這一雙眼楮會變的更為動人,讓人忍不住遐想她口罩下的容貌。
靜殊感受到林連長的目光。奇怪地向他看去。那林連長卻被她這一瞬的靈動目光盯得臉龐驟然變熱,他因為長期從軍,甚少接觸女子。靜殊不過尋常的一望,已經讓他生出一種生疏的奇異感覺。
靜殊直到望著林連長黝黑的臉龐浮起一絲暈紅。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不禁暗笑一聲連忙轉開眼光不再看他。少了靜殊的目光。林連長明顯自在許多,他暗罵自己一聲沒出息,便咳嗽一聲,開口道︰「部長,請向這邊走。」
到了營帳,靜殊把藥箱放在帳內正中的一張桌子上,才活動了下被藥箱壓了一路的手臂,環視帳內,只見其中桌椅基本齊全,正中桌子前面的帳面上還掛著一方地圖。
陳其芳看了眼地圖,問道︰「這里是作戰營帳嗎?」。
林連長連忙回答道︰「不是,那是主帳。這是政治部用作休息的地方。」
「政治部?」陳其芳點了點頭,又問道︰「是姓陳的長官嗎?」。
林連長點頭回答︰「是的,是陳卓英長官。他隨著校本部的學員們一起來的。日前才到。」
「陳卓英?」靜殊霍然回身,他也在?自從月前的宴會後,她和陳卓英、方回沒有見過,說來,那時候大家鬧僵,也是因為他和林銘卿的針鋒相對。這次若是踫上,會不會尷尬呢?靜殊犯嘀咕。
林連長睜大眼楮看向靜殊,疑惑她為什麼那麼大動作,她也認識這位政治部的陳長官?靜殊趕忙揮揮手,出聲道︰「沒事。您繼續。」說完,暗自吐了吐舌頭,安靜站在陳其芳旁邊。
陳其芳目光向靜殊臉上一巡,出口問道︰「今天他在營里嗎?」。
「在的,剛才的閱兵台他也在。」
陳其芳點了點頭,林連長見他無話,便看了看外面出聲道︰「部長,我出去看看,您稍等。」
陳其芳頷首,林連長施了軍禮,才正步而出。
靜殊走到那地圖下面,細細看著,見上面密密麻麻標著地點和方位,字跡看著很熟悉。
陳其芳也負手來到地圖下,微仰著頭道︰「看著態勢,我軍未必會動手。」
靜殊道︰「不動手不是很好麼?那樣就不會有傷亡。」
陳其芳嘆息一聲,道︰「話是如此,只是身在格局中人物他們不這樣想。戰爭不是毫無目的的。」
「戰爭一起,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幾十年都會恢復不了。」
陳其芳望向靜殊那滿含憐憫的目光,心里一觸,想起曾經的過往,也有感道︰「是啊,戰事一起,所到之處,要麼房屋被毀,要麼搶劫一空,百姓轉徙流離,慘狀非常,多年來積攢的元氣轉眼消亡殆盡,這更讓人驚心。」
靜殊沉默心里揪痛,她這種「多愁善感」看來是永遠做不了政治。
陳其芳嘆息一聲,轉身回去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沉聲道︰「很多事,不是你我能夠阻止的。我們要做的就是盡我們最大的努力,保住我們能救回的一切生命。」
最後一句,擲地有聲,成功地讓靜殊收回胡思亂想,是啊,她能做的就是盡力救人性命嗎,別的都太遠。
靜殊繼續看地圖,偶爾會扭頭向院長問一個問題,陳其芳都耐心地替她解答,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外面有人的腳步聲,沉著有力一聲聲向帳內方向而來。靜殊正要回首去看,就見帳簾被人刷的一聲拉開,陳卓英冷凝的臉龐赫然出現。
陳卓英一眼就看到穩坐椅子上的陳其芳,下一秒眼光霍然掃向站立在地圖下的瘦弱身影,那人身著白大褂,臉上的口罩遮住了面容,但是這並不影響他一眼就認出她,他臉上露出一瞬間的驚訝,眼中亮光一閃而過。
林連長走在他後面,也已經進入帳內,出聲介紹道︰「卓英,這是來察看將士們身體情況的陳部長,那位是他的助理。」說著,指了指靜殊。
陳卓英冷俊的面容微緩,道︰「我知道,我和陳部長認識的。」
說著,向前一步,對陳其芳道︰「院長,您這次也來了。」又轉頭對地圖下站立的伊人道︰「靜殊,你也在。」
林連長見他們竟然認識,便省下心道︰「那我出去發布命令了,一會兒把要看病的士兵名冊交上來。」
陳卓英點頭,林連長回身自去忙。
陳其芳呵呵一笑道︰「你小子現在也是身居要位,怎麼樣,這里情況如何?」
陳卓英擺擺手,推辭笑道︰「院長,不敢。」說完一頓,才又道︰「江浙兩方各自膠著,我和浩森推測不日就會出現突破口,我們這會兒只需要等。等時機。」
陳其芳點了點頭。陳卓英這才看向走近上前的靜殊,像是想起什麼,道︰「浩森他……好像並不知道你也來此吧?」
靜殊點頭︰「他是不知道,我隨著院長剛到這里,還沒來得及見他。」
陳卓英看了看帳外,思忖道︰「浩森一會兒就回城,這會兒也不知道走了沒有?要不要去通知一聲。」
靜殊連忙擺手道︰「不用,你們都那麼忙碌,不要耽擱了。我在這里一會兒也有工作。」
陳卓英看她一眼,復又微微轉頭,心里輕嘆道︰靜殊你不知道浩森的心思,他是有多麼思念你,他是很忙碌,但是見你的機會還是可以擠出來的。
他心里這樣輕嘆著,但是卻並不想挑明,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有他的私心,似乎靜殊晚一會兒和浩森見面,他就能多和靜殊呆一會兒,他比浩森起先見到靜殊來此,這一點先機讓他微微有一絲喜悅。他很矛盾。
靜殊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看他的臉色有些怪,倒是陳其芳忽然出聲問道︰「卓英,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陳卓英猛一回神,不自覺模向額頭,道︰「是有點發熱,可能是水土不服,一點小病沒關系的。」
陳其芳皺眉︰「年紀輕輕也不能不把身體當回事兒,你們這一路風干露宿,身體是本錢。」
陳卓英還要再說,靜殊已經接到陳其芳的眼神,向他面前一站,抬手覆上他的額頭,感覺了下,皺眉出聲道︰「這麼燙,還叫有點發熱?」
陳其芳無奈地搖了搖頭,靜殊繼續道︰「大概是受涼了,季節轉換最易引發病,你以前受過傷,最要注意這些。」說著回身去打開藥箱,常備的藥她隨身帶的有。
只有陳卓英微微怔在原地,靜殊那微涼的手掌似乎已經觸到他的心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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