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求相助上紅葉翻飛如海。靜謐的夜晚,如期而至。夜越來越涼了,寒意逼人。凌勻昭全然不覺。方才康泰安邀她一起回府,她沒有應,以練劍參悟為由。她要等的,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且,她已經感覺到,既然自己已然收到消息,那麼那人,該出現了!
持劍,揮臂,點足,轉勢,運斤成風。她的眉目清秀,眸光清亮,毫無雜念,任性隨性;銀劍錚鳴,劍隨心到,任爾西東;四維紅楓飄散,跟隨劍影,如影隨形;而她身形玲瓏,柔剛相濟,如墜雲海。
「啪啪啪——」響亮的掌聲,譏誚一般,響徹楓林。
只覺得背後人影襲來,強迫感極近,她伶俐地一個閃身,凌空轉起,劍光寶氣,銳利襲去!
男人急速地躲閃,然,她的劍速急速飛轉,看似不經意,看似毫無目標,卻是凌厲無比!他衣袍下擺,竟是被她的劍,奪下一塊,旋轉于半空,隨葉飛舞!
「好劍技!」他輕輕落地,衣袂飄飄。「果然,這馭雪劍的精髓,你已參透過半!」青蟒男的聲音,隱藏著一絲喜悅!
「哼!這才是一半的境界?!」凌勻昭收劍,冷哼。她不敢沾沾自喜,她怕自己會因著這一點點的希望,轉而變成絕望!然,她已經領略到,這劍法的厲害了!只覺得自己御劍愈來熟練了!
「好。只要有這種持續不懈、永不滿足的精神,相信你能夠真正地駕馭它!」他忽地從繡袍中掏出一把細長的雕花銀劍來,劍身雕刻著微細的雪花,通體晶透,月色下,華光灼灼!
劍影幢幢。細長銀劍,身姿嬌瑩,凌空飛向凌勻昭。她一把接過銀劍,只覺得它輕盈無比,宛如毛羽!
「這是何劍?!」她雙眸放光,喜不自勝,對這只劍,愛不釋手,一見鐘情!
「馭雪劍!」
「什麼?!」凌勻昭驚愕地抬頭看著眼前的神秘的青蟒男子,在看到他確定的眼神之後,她的唇角,竟是不由自主地張揚起來!「這就是當年,娘親苦苦追尋的馭雪劍嗎?!」
「這劍,你于何時,如何取得?」
「機緣巧合而已,他人贈物。」他的眸光深邃起來,似乎在追憶著什麼,悠遠深沉的往事。「為時已久。」
只覺得那股哀怨而非的眼神,並不陌生!是因著與他見面多了而產生的,情感?!還是其他?!
「為何贈與我?」
「你既參悟它,理應歸你,何須理由。」
如此這般,平靜的交談,與他們之間,似是第一次!平時見著,凌勻昭都是劍拔弩張,暗地里較勁!
「多謝!」她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你在等我?」他轉過臉來,青蟒散發著奇異的光芒。他前邁一步,「刻意等我?!」
凌勻昭沉默不語,只是她的眸子,變得泠然,探究。他忽然極不喜歡她這樣的眼神。
「為何不言語?嗯?」他那眸光,竟是一片天真?
她一愣,繼而聲勢淡然,蹙眉而語道,「你會幫我!」
不是詢問,而是命令!她看著他的一片清澈的眸子,這份神秘,更是增添了不少!
「當然。」他的聲音似是愉悅。然後,向她,伸出了自己一只,寬厚的掌。
她凝眸,不明意味。繼而伸出自己另一只素手,置于他的掌心。
輕握,只覺得她的手指,縴長細膩。攜起,而飛。
紅楓定格,月明皎皎。
「去哪?!」
「游天!」
「呃?!」
一對璧人置于半空,偏高者頎長瀟灑,偏矮者玲瓏有韻,竟是,雄雌不分?!
凌勻昭,單憑著一個姿勢,你就在我面前暴露了心計!我不管你的身份,我只管,此刻,你與我,在一起!
「姐姐,妹妹來看你了!」綠衣夏荷還未進門,那股嬌蠻的聲音便傳進了內廂。
春錦听了,只是閉了閉眸子,沒有再睜開。「來干什麼,來看我的糗,欣賞我的窘境,諷刺我的自不量力?!」
白衣冬雪安靜出初。「姐姐這話說得,我們好歹姐妹一場,至于言語這般刻薄麼?!」
春錦倏地睜開眼眸,從紅色錦繡帛榻上坐起身來,目眥盡紅。她的兩只胳膊,白帶繃緊,卻是不加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猙獰著面容,眉目陰沉。「‘刻薄’,連你也敢說我刻薄?!」
「姐姐,我們好心來看你,你至于這般冷面相對麼?」夏荷抱臂環胸,眉眼睥睨。
「姐姐們,姑娘今兒身子不舒服,也知道你們是好意,這不是無奈麼?!」春錦的丫頭春容在一旁端了茶水伺候,便插言。
「死丫頭,我什麼時候是這般軟弱的賤骨頭了?!」春錦忽地沒了氣,只是眉眼的紅潤,竟是泄露了一切。
「哎,罷罷罷,春錦姐姐,是妹妹無心無肺地和您頂嘴,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們一馬吧!」夏荷隨即俯子,跪下來,伸手去握著春錦低垂的手。
「姐姐,你放心,這羞辱之仇,咱們早晚會報!那賤蹄子,相信不久之後,就會被趕出柳春苑的!」冬雪坐在一側的臥榻上,憤憤不平。
「哎,知道你們與我,終究是一條心!」春錦淚眼盈盈,面色羞惱,兩頰的淚水呼之欲出。
「姐姐,別這樣。你這般模樣,只會讓妹妹我愈加難過!」夏荷拿起錦帕,為春錦拭淚。
「是啊,姐姐,咱們本就是這柳春苑最耀眼的花!任何人休想奪取!辱我者,必受世人欺凌之苦!」冬雪眸內冷光閃耀,竟是匪氣異常!
「我……我就知……知道,妹妹們,姐姐這仇,就交由你們來報了!」春錦如梨花帶雨般,嚶嚶而泣,後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被衾竟是浸濕了!
「瞧你,姐姐,如孩提一般,乖姐姐好姐姐,不必難過了!」夏荷抱住她因著受傷而略顯無力瘦弱的身子,輕輕拍著她的背脊。
「春錦姐姐,夏荷姐姐!」冬雪起身,擁住了二人。而唇角,竟是隱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蔑笑,一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