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鬼妖一躍,跟在穆殷禾的身後,他落在幽暗的山頂之上,底下是設了結界的洞口。他立在山峰之上環視著周圍。
念戈被紅色的光圈所籠罩,她無法感知身體里的疼痛,因為已經麻木。她抬了抬眼,對上穆殷禾的目光,那穆殷禾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人的精血怎麼樣?」她故意問道。
「骯髒。」念戈冷漠的吐出兩個字,隨後撇開眼。骯髒的從一開始她就不該靠近。可為何自己偏偏要到這人世間來尋找自己的前世。
穆殷禾有意味的一笑,「終于看清了。」
「寧願看不清。」她回道,寧願也看不見。
「那你何不回到我這里來。」穆殷禾繼續說道,故意引誘著。「我才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念戈冷哼一聲,狠狠的說道。「你不過是我前世留下來的心罷了。」她算是認清了自己,認清了眼前的這個人。不就是個心魔嗎,可她跟本不知道一個心魔的形成是需要有多大的怨念支撐著。
穆殷禾將前世所有的怨念集于這顆心上,原以為她轉世的魂也會帶著她的怨氣,沒想到,她竟然將她分得如此的開。穆殷禾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定了定眸子,瞬間伸手鎖住了念戈的脖子。「我等了你這麼久。你難道忘了他是怎麼對待你的麼。」
念戈顯然有些慌亂。「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艱難的呼吸著。
「你以為蘇若傾一開始為什麼要救你?你以為他為什麼要將你留在他身邊?你以為他為什麼要娶你。那是他前一世欠下的債。」穆殷禾一口氣說道。「他答應娶我,卻在成親的晚上重新回到了寺廟,他答應與我相守,卻毫不留情的將我推下山崖。我苦苦求他,他連一眼都不願意多看。你為什麼不明白?你帶著魂轉世,留下心魔,留下我是為什麼?你說過要讓這世間不得安寧,你忘了嗎?」。
「可我終究不是你。」念戈回道。她不是穆殷禾,更不是藍魔。蘇若傾愛娶誰就娶誰,愛救誰就去救誰。
「既然不是,那我就要取下你的心。」穆殷禾狠狠的看著她。都是那顆心佔據了她本該佔據的位置。說著,手直接插入了她的胸口。只是,一記黑色的流光突然的將她們分開。
鬼妖沖破了結界潛入了洞內。他將念戈挽入自己的懷中,一掌打向穆殷禾,穆殷禾不躲閃,只是淡然的一笑,念戈猛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鬼妖瞬間明白她是被連心咒捆身,故不念戰,帶著念戈轉身離開。穆殷禾追了出去,突來的佛光將她的雙眼刺傷,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誰?帶走我想要做什麼?」念戈看著帶走她的鬼妖,精氣有些渙散。現在不都是要殺她嗎?還有誰還會救她。
風吹起了鬼妖的斗篷,陽光射的他有些難受,只是在低頭的瞬間卻迎上了念戈的眸子。
「你是蕭禹?」她臉上劃過驚訝,那張白女敕的容顏不正是把她留在蕭府的蕭禹麼?「你不是死了嗎?」。
「我不是蕭禹。」鬼妖回道。「我是蘇木的魂。」他告訴念戈。
「蘇木?」念戈死死的看著他,他給她的感覺確實與此前蕭府的那個人不同,而且他的眉宇間浮現出與蘇若傾的神似,腦中瞬間想起了曾蘇衍與蘇若傾的對話中,說蕭禹是因為佔據了某個人的身體而存在這個世間的,或許就是他吧。
「你是……蘇…衍的大哥?」她本想說出若傾那兩個字,可瞬間又改了口。
蘇木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那你要帶我去哪?為什麼要救我。」念戈繼續問著他。
「我師父讓我帶你回去。」蘇木回道。所有人都不想,也不能插手佛陀與藍魔的恩怨,偏偏那六道使者卻是個例外。
暗沉的湖邊,傳來鏗鏘的木魚聲,如同警鐘一樣敲入人的腦中。念戈心口的疼痛愈加的強烈。
「你師父是誰?」她緩了口氣,這些聲音讓她心煩意亂。
蘇木將念戈放下,指了指湖邊石頭上盤坐的小行僧。「我師父在那。」
「小和尚?」
「他不是小和尚,他是六道使者。」蘇木糾正道。
念戈踉蹌的向他走去,眼中起了不知名的怒意,她胸口的疼痛一天比一天厲害,全都是因為他將一顆念珠放入了她的心口。
「你把念珠放在我的心口,你想提醒我什麼?」她直接質問著這個所謂六道使者。「提醒我不要想蘇若傾嗎?還是提醒我,前世的罪孽有多重?」
「佛陀與藍魔之間的事,想必你肯定也是知道的。」六道使者沒有理會她的話。
「我不知道。」念戈打斷道,她不想听他們前世有多少的恩怨,她不想听那前世的恩怨延續到了今世。她是一只青鳥,本想著和自己喜愛的一起安安穩穩的生活,然而這一切完全偏離了她的航線。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如何,可所有的人像是知道她的命運一般,所有人都要把她閉上絕路,包括蘇若傾。「那你現在想要告訴我什麼?」她問。
「我只是想告訴你,佛陀將自己的痴念留在了這里。」六道使者說的淡然。「這忘情崖底的湖里,掩埋著世間人的所有痴怨之念。我只是希望你將你也的這些念頭也交還出來。對各自都好。」
「為什麼你們的話都讓我難懂?」她反問。「我有什麼痴怨之念。」
「動心動情便會加重你的痴念。何況你也殺了那麼多的人。」
「殺人?」念戈一陣可笑,這個理由也太冠冕堂皇了吧。「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我就該被他們殺嗎?」。她反問。
六道使者不語。他竟然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念戈胸口里突然一陣翻騰,毫無預兆的一口血涌了出來。黛色眉間滿是難受,滿是內心的傷痛。
鬼妖上前一步扶住了念戈。他也不明白六道使者真正叫她來的目的,難道真的是為了取走她的痴怨之念嗎?可他知道那顆被使者放入念戈體內的念珠,其實就是妄念戒,使者一開始也只是想強行的制止她心中的念頭罷。
「使者。」另一只鬼妖走入這三人當中,他行了禮,隨後將目光定在念戈的身上。「這就是蘇若傾所說的,被連心咒捆身的人?」
六道使者點了點頭。「他讓我把你帶出來,那你也得履行這個約定。」
「使者倒還真是公正。」鬼妖嘴里這樣說著,腳步卻徑直走向念戈。他伸手觸踫到念戈的臉頰,念戈忙的躲開。
「你們要做什麼?」念戈警惕的看著他們。
鬼妖的手有些尷尬的停在那里,最後還是伸了過去,他將念戈嘴邊的血跡抹入自己的手中。「蘇若傾為了解你身上的連心咒,可是親自去到白於山的地牢里求我的。」他說道。
念戈一怔,「求……」
「看來你不知道啊?」
念戈有些懷疑自己听到了消息。她看著他,他們之間像是有某種交易。他是為了她去求了這個鬼妖嗎?他在乎她,可為什麼還要抱著別的女人?
只見鬼妖對著手中的那團血不知畫了什麼符號,然後猛地擊向念戈的額頭,被震出來的雙影瞬間形神俱滅。他收回手,念戈瞬間昏死在蘇木的懷里。那種抽離的感覺,像是將她的魂活生生的逼了出去。只是又有什麼將她的魂牢牢的鎖住。
六道使者從頂上壓下一束金色的光芒罩住念戈,他瞪了一眼鬼妖,好在他算是及時阻止了藍魔之魂被奪走,便沒在多說什麼。只是提醒的叫了叫他的名字。
蕭禹嘴角閃現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使者倒是挺害怕這個魂月兌離這個身體啊。」
「我想,你讓我帶你出來,恐怕不是來幫穆殷禾找回藍魔之魂的吧。」六道使者說道。一個人有什麼念頭,他看得最明白。他和蘇木一樣,怕是為了報仇吧。傀煉子曾佔據過他們二人的身體,活活逼他們月兌離了人道,這些怎麼樣都會讓他們記住的。
「至于我要做什麼,那是我的事。不過還是多謝使者能收留。」蕭禹說完,便退出了這忘情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