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兩日的雪,今日最多的是雨夾著雪粒子,敲在地上還有啪啪的聲音,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
行了四日的軍,天際蒙亮,一列隊伍咕嚕咕嚕的馬車走過之後,只剩下聳立在旁的石碑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椰林鎮。
空氣有些潮濕,帶著一些腥氣。
阿納多.列其伸手示意隊伍暫停,利落的翻身下馬,踩著松軟的泥土,快步的走到身後四五米處的馬車前。
這個時候,信里.列其伸出了頭,在車內的手則死死的按住車內的人,讓車內人動彈不得。來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的走到他面前。
明顯的公事公辦的臉。板著一張臉,這樣的臉怎麼會讓那個碧發女子那麼迷戀,這個他還真想不通。
「末將感覺前方有異,請太子再次稍等片刻,容末將錢去打探清楚。」
信里點頭,阿納多上馬,馬蹄揚起,阿納多的身影消失在信里的視野里。
這個時候,信里的手才松開,但是後背卻已經起了一層的汗。縮頭回到車里,那雙魅惑的臉一動不動的看著他,玉質的手腕明顯的紅了一圈。
信里抓起那雙手,眼里全是心疼和歉意。
「沒事,這里有些古怪,血味太濃了。」
薩說完,還認真的在空氣里使勁的嗅了一嗅,小巧的鼻翼不停的煽動,可愛極了。
信里張嘴咬了一口那個引誘他的小鼻子,舒滑的觸感,信里滿臉的笑意。
薩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還鬧。」
信里只能乖乖的回答︰「不鬧了,等回家了在鬧。」雙眸一閃,把薩抱進懷里︰「我們快回去了,其他的事情就別管了。」
「我,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都護了那個女人兩百年了,也還夠了吧。」
薩听到這里,有些不滿,扭動著身體無聲的抗議。
「對不起,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你從回來到現在老是想著那姐弟兩,我有些吃味了。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那麼少,回去後又不知道要面對什麼樣的情況,你現在就不能時刻想著我麼?」
薩不動了,信里這才又開口。
「我已經把能讓那個女人的記憶恢復的法印打在那副畫上了,現在她應該早恢復記憶了,你就不要操心了。」
「可是,」
「別在可是了,以你們的方法,到時候又拖拉幾百年,拖來拖去,人都拖沒了,那麼多年,那個女人或許想通了也說不定。你現在該操心我們的事情。」
薩被眼前的人說服了,「我知道了。」
但是這飄在空氣的濃重的氣味讓他有些不安。血族對于氣味的敏感程度是平常人的百倍。
蒙蒙細雨,不知不覺間已經沾濕了頭發,溫順的貼在鬢角上。
鋒利的長劍沾滿了血,一滴一滴的不斷滴落,周圍的人全都倒下了。還有些本想退後的人,突然睜大了眼,瘋狂的看著中央那個淡然的男子。
男子身上的鎧甲已經被劃開了幾個大的口子,血一下子就涌出來,令人驚異的是被刀劍劃開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愈合。
「難道這就是自我修復」
「他是什麼人,」
「是人類。」
「列其國一等戰將,的的確確是人類。」
人類,那意味著什麼,現場的人都知道。
一瞬間,瘋狂了,刀劍飛揚,血光四濺。
黑色鎧甲的男子應付這些瘋狂的人游刃有余,但是在他們瘋狂不怕死的進攻中,再快的修復也及不上刀落的速度。
「 」的一聲,手里的長劍掉落。
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下子往中央掉劍的男子沖了上去。
「他沒武器了,只要殺了他,就能得到那個能力了。」
「沖啊。」
在有心人的鼓動之下,現場的氣氛分外的高漲,殺紅眼的人們已經不分敵我,看見人就砍,已經完全的的迷失了神智。
瞬間抽出在腳側別著的兩把匕首,抓在手里,暫時擋住了眼前還不斷變換的面孔。
站在遠處屋檐下的三個人中,有兩個蒙著面,還有一個呆滯的老者。
「要速戰速決,月兌久了,信里.列其疑心過來就麻煩了。」
「我明白了。」
右邊的蒙面人雙手握在一起,細細聲響在寂靜的殺伐中特別的有韻味。
站在她們身後的老者呆滯的雙眼一下子就恢復了神彩,一躍而出,一下子就沖在了最前面,抽出別在腰間的大刀,跟中央的那個男子激烈廝殺。
左邊的蒙面之人顯然是很滿意這場不相上下的爭斗,露出在外的雙眼滿意的彎起。
「前一等戰將跟現任的一等戰將之間,還真勢均力敵。」
「小姐,怕是徒弟不敢向師傅痛下殺手,處處留情。」
「那正好,兩條大魚爭斗,剛好給那些小蝦米機會。」此話一起,阿納多.列其的身上已經掛滿了彩。
阿納多環眼四周,眼前熟悉的老者冷凝著眼,刀刀狠戾,每一刀都直逼著自己的心髒。
遠處兩個包得密不透風的人只是玩味看著自己的進退不得的狀況。
身邊還有那麼多躍躍欲試的人,隨時的補上一刀,修復的速度再怎麼快,失去的血也沒用那麼快得到補充,他感覺到自己的明顯的已經快體力不支了。
而且那麼多人中,多少是被操縱的,多少事有自我意識的,他並不知道。
就算拼上全力殺了蒙面的那兩個人,自己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麼清醒過來的師傅和椰林鎮的所有人,也會瞬間被抹去。
只能拖了嗎?
疼痛經過皮膚傳入大腦,手本能的僵硬的一下,左手的匕首瞬間月兌落在地。在這個節骨眼上,密密麻麻的痛楚不斷的攻克自己的神經。
有那麼一瞬間的眩暈,劈天蓋地的劍就落了下來。
站在左邊的蒙面女子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已經被人群掩蓋著的那個英挺的男子,心里突然有些不舍。
「小姐,這個時候不可,他可是太子和夫人都想弄死的人,您可別忘了,家里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左邊女子有些氣惱身邊之人猜中自己的心思,轉頭怒視著她,「我知道,我只是想要那個自我修復。」對于自己的這個解釋,女子顯然很滿意。
「那個能力我也知道,但是小姐,沒有特殊的手法,殺死他那個能力也只能得到皮毛而已,根本就不能保命。那個雞肋要了也沒用。」
左邊女子轉過身,火熱的看著前方,「是嗎?那個手法太子應該知道。」
「你也知道,太子恨不得他馬上去死,怎麼可能會容忍他再自己的眼皮底下活著。」
一炷香的時間過了,前方完全沒有任何聲響。
兩人停止了說話,驚疑不定,正準備上前,右邊女子看出了什麼,「小心。」
話落,兩人瞬間被震飛出了十幾米。因為听到了右邊女子的提醒,左邊女子有了準備,穩穩的落地後,噴出了一口血,靜心調查後發現,內傷不是很嚴重。
但是,那些阿納多圍在周圍的人,全已心脈俱斷,了無生氣了。
左邊女子雙眼驚恐的放大,看著倒在尸海中的那個半站立的披散頭發的男子,恐懼的向身邊的讓您詢問︰「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一下子怎麼全死光了。」
右邊女子沒有回答,自己對于面前的情況也分毫不知曉,還要回去詢問眼前的情況。
快速的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牌,捏碎。
兩人瞬間消失在滿目瘡痍的椰林鎮上。
阿納多木然的望著周圍,在自己倒下的時候,滿目的刀光,那時候他變知道,如果再失血的話,自己的身體內部的封印就會自行強制月兌落。
他自己能感覺刀子切進肉里的的觸感,冷冷的。這個時候,他卻沒有理會抽出再繼續砍下的刀劍,只是再想,自己當初的那一劍,阿碧是不是也像他現在這樣,冰冷感入髓噬骨呢。
她滿臉的不敢置信,睜大的瞳孔里清晰的照映出自己手里閃著綠光的滿是鮮血的梐枑珠。
他為了弟弟,親手的挖出了她的心髒。
他已經沒資格說愛她,因為他已經毫無猶豫的背叛了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