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傾君策 第6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下)

作者 ︰ 月城賦

雲楚總覺得鳳雪傾最後那一笑里包含著另外什麼東西,可是等到她想起時再去問,對方卻是拿了扇子遮在眼楮上睡去了,任憑她各種撒嬌賣萌打滾也堅決不再多說一句,直到沂水將藥端來,打斷了所謂的夫妻之間的小情趣,她才不得不放棄。

為此,雲楚咬著袖子淚汪汪地瞅著鳳雪傾好久好久,連暗地里的代雲都不忍心了。

鳳雪傾目不斜視,繼續淡定裝睡。

夕陽西下,兩人才雙雙回了屋,周圍一下子暗下來,雲楚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等晚膳,想著白天與鳳雪傾之間的對話——

向來君君臣臣,臣一旦在君眼里做一些超出本分的事情,是很容易遭到猜忌的,赤雍王是如此,洛家也是如此,但想要將整個家族連根拔起,卻是十分困難,尤其是洛家牽連甚廣,家族枝葉繁茂,除了尚京,相隔千里之外也有他的旁支,這一層一層問罪下來,著實不易。

只是洛家的行事實在過于囂張,即使麻煩,安成帝也不得不動手剪除了。

自古以來,皇族與世家之間的制衡是一個大問題,索性王家一直低調行事,傅家裝傻裝痴,是以洛家當了出頭鳥,再加此次事件表面上鳳紫的嫌疑已經被排除,以安成帝對鳳紫的關心,勢必要洛家做出賠償的,到時候,不知洛家還忍不忍得下去?

洛家一倒,王家和傅家就不得不暴露于安成帝的視線中了。

到時候,這些權力中心的人員會不會來一次大洗牌?

雲楚的心髒有些小激動,這種唯恐天下的不亂的心情當真是要被唾棄的,只可惜她的小心思沒有持續太久,就被一身褻衣轉著輪椅施施然進屋的鳳雪傾徹徹底底地打斷了。

雲楚瞪大眼楮,「你這麼快就洗完澡了?」說著自發取了一條薄毯替他蓋上。

原以為對方會尖叫的鳳雪傾在听到這樣一句問話的時候微微一愣,隨後淡然地點頭,笑得十分……春風得意。

雲楚頓時全身的汗毛豎起,大腦不知怎麼的就閃現出一些不純潔的畫面,然後默默往後挪了挪,可惜她後面就是床,怎麼也挪不過去,臉上頓時揚起一個友好的笑容,「一起吃晚飯?」

鳳雪傾點頭,自發圍在桌邊,身後赤雍王府一干僕從將飯菜端進。

雲楚平時一個人在的時候伙食簡單,一般由沂水靈芝伺候便夠了,可是鳳雪傾不同,他在宮中講究慣了,能不吃清粥小菜自然不吃,如果是某人親手做的倒是可以考慮。

鳳雪傾轉頭看過去,「怎不過來?」

雲楚心里的旖旎頓時消失得干干淨淨,一邊哀嘆鳳雪傾的腐敗,一邊狠狠地咬牙,她一介孤女所剩的家產本就不多了,要是鳳雪傾多待幾天,她怕是要變賣家產養他了。

鳳雪傾雖然知道對方心里糾結什麼,嘴上卻是不說,親手舀了一碗魚湯放到雲楚跟前,看著她,輕笑,「再不吃涼了就更加浪費了。」

雲楚扭扭捏捏地走過去,美其名曰——矜持。

這頓飯吃得實在煎熬,雲楚為了不浪費自家的糧食,硬是撐著吃完了半桌子的菜,對著剩下的半桌子菜,模著圓滾滾的肚子十分無奈,按鳳雪傾吃飯的量,一碗飯最多吃掉兩盤菜……

「雪傾,不然你再吃四碗飯?」雲楚邊說邊撒開手歡快地盛飯,「今天的米飯軟度適宜,香甜可口,我還是第一次吃到,不免多吃了一些,雪傾你也要多嘗嘗,還有這個菜,吃了那麼久我都沒發覺原來它可以做的那麼好吃,還有那盤雞翅,居然有這樣的做法,還有還有……」

鳳雪傾看著桌上的滿滿的飯碗默了默,「今日的廚子都是我另外聘請的,自然與你平時吃的不同。」

「……」雲楚拿新碗的動作一頓,巴巴地問,「那工錢和菜錢……」

鳳雪傾對自家未婚妻小家子氣的模樣只能扼腕,「自然是我出的,難不成還要你來付。」

雲楚眨眨眼,頓時撤回腳,歡呼了一聲,招呼著下人收拾殘局,「不吃了不吃了,端出去,我都飽得快吐了,別讓我再看到吃的……」

「……」

鳳雪傾待眾人走後,才啟唇,「天色不早了。」

「是啊是啊,」雲楚歡快地點頭,「都吃過晚膳,你看你是不是也該去休息了?」

「不急。」

「啊?」

「你還記得之前承諾過我什麼嗎?」。

「……」雲楚眼珠子飄向右上方思忖了一會兒,貌似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不由得搖搖頭,十分無辜的,十分無知,十分誠實的表情。

鳳雪傾朱唇輕啟,吐出兩個字,「暖床。」

雲楚的臉部表情一僵,隨之眼里的不可置信被無限擴大,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鳳雪傾「你」了半天,竟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說他。

以前那個守禮之禮,君子之交淡如水,稍稍調戲一下耳根子通紅通紅的傅雪琛的靈魂難道真的死絕了嗎?

她矢口否認,「我何時答應過的?」也確實記不起來了。

「……」

「鳳雪傾,你別得寸進尺,我最近對你客氣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臉啊,暖床這種事怎麼能隨便說出口,更何況現在什麼天氣,蓋被子都嫌熱,還暖什麼床!」

「……」重點似乎莫名地偏離了。

「還有啊,就算你性格像冰塊,可是你熱乎著,模起來比我還暖和,就不要欺負我這個體弱多病的可憐人了。」

鳳雪傾有些難以啟齒,「你——模過我?」

「……」雲楚連忙搖頭。

「那麼,為夫替你暖床?」

「不要,你肉少,抱著硌得慌。」雲楚十分嫌棄的表情。

鳳雪傾倒也不生氣,依舊微微笑著,「你怎知我肉少,以前都是我抱著你,你十二歲那年我也不曾嫌棄過你肉少,如今你反倒嫌棄我來了。」

十二歲,那時干巴巴的身材是雲楚的一大痛楚,她咬唇,無可反駁,恨恨地仇視著鳳雪傾,差點忘了這廝很早的便對自己有非分之想了。

鳳雪傾招了招手,「過來。」

雲楚自然不會乖乖听話,可是她拗不過對方的內力,那種強悍的吸力不待她抓住床沿就華麗地飛到了鳳雪傾的懷里,還是投懷送抱的姿勢,氣得她想撓牆。

鳳雪傾嘆息,「你這般膽小,洞房花燭要怎麼辦?」

雲楚一哆嗦,結結巴巴地鸚鵡學舌了一遍,「洞、洞、洞房花燭!」

鳳雪傾一看她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得打碎她的痴念,「你別妄想為夫在洞房花燭夜學那柳下惠坐懷不亂。」

「額……」雲楚欲哭無淚,洞房花燭什麼的實在太早了,「可是你得給我時間,我還接受不了,話本子里的男主都是很通情達理的。」

「哪本?」

「……」不記得了。

「這般說法,估計也只有當年封王後留下來的那些話本子,當真害人不淺。」鳳雪傾食指的指彎在雲楚的臉上輕輕劃著,「阿楚,你可知現實是什麼?」

「……」

「尋常男女出嫁均是盲婚啞嫁,莫說接不接受,就算掀開蓋頭時對方是個歪瓜爛棗也要乖乖行夫妻之禮。」

所以他們都只得到了彼此的身子而不能得到對方的心,一輩子只能做到相敬如賓,然後看著男子娶妾生子,慢慢形同陌路。雲楚原本想要反駁一番,可是想了想自己這種想法來得實在奇怪,這世界上哪一對夫妻不是如此,如何她能幸免,鳳雪傾肯給她時間已經是十分體貼了,況且,她也沒有打算等到洞房花燭……

「阿楚,你在生氣?」

「沒有,你說的也對,只是我們能別聊這個了嗎?」。雲楚低下頭,又輕輕吐出兩個字,「害羞。」

惹得鳳雪傾嗔笑,「阿楚嬌羞雙頰紅紅如朝陽,甚是艷絕。」

雲楚立馬抬頭瞪著對方。

「好了,早些睡吧,明日怕是還有許多事要煩惱。」

雲楚忙不迭地問,「那你呢?」

「我自然是回屋去。」

「不是說……」

鳳雪傾挑眉,「難道阿楚想要為夫留下?」

「沒有,那什麼,你還是早點休息,我也要睡了。」雲楚趕緊踢下鞋子哧溜一下鑽進被窩,一氣呵成。

鳳雪傾搖搖頭,「怎麼也得洗漱一番呀。」

「你先去睡,我待會兒,待會兒——」雲楚訕訕地笑著,「再見。」

鳳雪傾臨走前眸色深邃地看了她一眼,「這幾日要小心。」

「嗯。」

「別故意做一些蠢事。」

雲楚豎起雙指發誓,「我保證不會將自己置于險境。」

顯然她的發誓並沒有讓鳳雪傾多放心,「不然我還是留下來——」

「別,你還是走吧,我真不會做傻事的。」雲楚自然知道這幾天兩人的處境都不好,據幼柏無意間透露來王府的刺客已經第三波了,但沒有一波成功突破圍牆的,,鳳雪傾大約怕她覺得好玩也去湊熱鬧,她又不是傻子……

「好,晚安。」鳳雪傾最終還是沒有為難雲楚,這便是他與鳳傾闌的不同之處,鳳傾闌是只要能佔便宜便一定會付諸行動,而鳳雪傾最多是口頭逗一逗雲楚,即使是調戲也是師承雲楚,雖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優勢,卻絕不會肆無忌憚地做過頭。

可是,這一夜,注定不會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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