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幾家胡媚喜歡的鋪子,買了芸豆卷、荷花酥、玫瑰糯米果打包,走至一半,經過采蝶軒,進去選了一直珠釵。
慕葉這才心里有底氣,尋胡媚去了。
繞至原先胡媚分開之地,胡媚已然不在。
慕葉問了街邊小鋪,方知听見一行人去前頭酒館了。
去了酒館,胡媚仍不在。
慕葉向店小二打听一番,方知,胡媚壓根未至酒館。
胡媚素來沒甚耐心,她一走,自然也不願呆了,以胡媚之身手,消失得不叫人察覺又實在簡單不過。
可慕葉為難了。
她該去何處尋胡媚?如何賠罪?
慕葉雙手拎著油紙,苦惱。
無奈之下,慕葉折身回馬車。
街道依舊人山人海,人人皆朝一向看燈去。
慕葉是逆行,走得格外慢。
「哎呦!」
走在慕葉前頭的小女娃一個不小心,被人海擠倒在地。
慕葉快走幾步,將女娃扶起。
「小心些,可能站起來?」
慕葉站在外側,將女娃從人群隔開。
女娃垂著腦袋,揉了揉腳,仍是坐著。
慕葉便蹲了下來,「腳扭了?」
女娃搖搖頭,又點點頭。
慕葉糊涂了,試探問道,「還能走麼?」
「走不動了。」
女娃聲音很低,听來頗疲倦。
慕葉將買的吃食並于一手拎著,一手扶著女娃起來,「我攙著你,去旁邊歇息會。此地人多,會傷著你的。」
女娃抬頭,望向慕葉。
慕葉一驚。
女娃之容俏麗可人,而眉眼竟似蘇延!
慕葉回神,握著女娃的臂膀,緩步朝街邊移去。
「在此歇息罷。」
攙著女娃,兩人在街邊一茶水鋪子,要了兩碗茶水,坐下歇息。
茶水一上,女娃捧著茶碗便喝。
喝得雖急,卻沒有聲響。
如此家教,慕葉料想必是哪家千金小姐溜出府玩鬧的。
「慢些喝,若渴,再要一碗。」
喝罷,女娃便道,「我還要!」
慕葉便又要了一碗茶水。
女娃喝了一半,停了,一雙靈動美目瞟著桌上的油紙,咽口水。
慕葉解開油紙,將三份點心推給女娃,「餓了麼?」
女娃猛點頭,「嗯!我……出門,沒有帶錢。」
「吃罷。」
得了慕葉應允,女娃方動手。
吃相亦是斯文優雅。
女娃胃口不大,每樣吃了幾個已然飽了。
「謝謝。你叫什麼?以後我會還你的。」
慕葉失聲發笑,「不必了。小娘子如何稱呼?家住何處?我送你歸家罷。」
女娃搖搖頭,璨然一笑。
那一笑,慕葉忽覺整洛陽江邊的燈光都不及此笑亮麗。
「我叫阿月。」
阿月說罷,起身便跑。
慕葉抬眼尋去,已然不見阿月人影。
慕葉踱步回馬車,車上慕楓慕晴已在。
慕晴瞧著慕葉笑的不懷好意,「阿姐,你方才與誰一塊看燈?」
慕葉瞧了慕楓,慕楓神色有些抑郁,便猜的兩人瞧見她與蘇延一道了。
也不掩飾,慕葉坦落落道,「蘇延蘇太傅,我尋他說些話。」
「阿姐與他說什麼?」
「大人的事,你莫管。」
慕晴低了腦袋,低低「哦」了一聲。
慕葉不再多加解釋。
總不好說,她沒來得及給慕晴說親吧。
不多會,胡媚歸來。
胡媚看慕葉的眼神,刀光劍影。
慕葉掏出珠釵吃食,獻媚,「阿媚,我不該舍你而去,這些都是我的心意。」
胡媚拈起珠釵,解開油紙嘗了一個,「我早料到有一日你會為太傅舍我而去。」
慕楓的神色愈加難看,慕晴亦迷茫,「阿媚姐姐為何如此說?」
胡媚吃人並不嘴軟,「他們狼狽為奸。」
慕葉義正詞嚴,「阿媚!這叫為盟!智者之為。」
慕晴仍迷茫,慕楓更斂目靜坐。
慕葉于他們,也有了秘密,是從何時起,他們之間越來越遠了呢?
慕葉雖只兄妹二人心存疑慮,卻不願多言。
慕晴兄妹不似胡媚幾人,顧慮太多,此事知道越少越安全,若能不知便不知。
初二,午飯後,慕葉離洛陽。
臨走前,慕葉讓姜辰好生養傷,等傷好了,再來尋她。
出了城門,慕葉便在茶鋪停了。
慕葉要了茶水,「景雲,後頭的馬車可追來了?」
「尚無。」
「你去接一接。」
「是。」
上茶的小二為慕葉沏茶,不免多了幾嘴,「喲,這是誰還敢要慕少等?」
「我那侍女,臨走前說想吃七寶齋的栗子。」
小二呵呵一笑,「再多些時日,七寶齋的栗子便沒了,慕少等片刻也是值當的。」
上了茶水,小二告退,「有話請慕少吩咐,小的先退下了。」
少頃,傳來「嗒嗒嗒」的馬蹄聲。
景雲趕著馬車,將人帶至。
慕葉取了銀子,「小二結賬。」
小二出來收拾茶碗,正巧看得馬車上一粉一藍兩位妙齡少女下來。
這不正是平日跟隨慕少出門的雙生姐妹麼?
小二未再多看,收了茶碗,朝里頭走去。
慕葉一行人上了馬車,車夫便揚鞭,開始趕車。
慕葉的馬車精致而豪華,有內外兩廂。
景雲扶著慕葉上馬車,留于外廂。
已上車的兩人已在內廂。
自不是雙生姐妹。
這一粉一藍是衛雅姝與蘇延安排的侍女——筱兒。
「筱兒拜見慕少。」
入內廂,筱兒便盈盈一拜。
叫慕葉著實一驚,扶起了筱兒,慕葉淡淡一笑,「何須多禮。」
筱兒應聲抬首。
瞧清筱兒面容,慕葉頓覺著蘇延格外享福。
這筱兒面容唯清麗,可左臉頰有一梨渦,莫說笑時,連說話間,都甚是討喜。
扶了筱兒,慕葉朝衛雅姝一拜禮,「葉拜見皇……」
「沈瑛,」衛雅姝打斷慕葉,將慕葉扶著坐下,「日後再無衛雅姝,只有沈瑛。」
慕葉明白過來,應聲道,「是,蘇夫人。此番喬裝委屈夫人了。」
沈瑛低頭瞧過這份粉色衣裳,笑道,「這般年紀了還穿小姑娘的衣裳,真真裝女敕。」
「夫人與筱兒的衣裳同款異色,走在一塊便是姐妹。」
沈瑛輕點筱兒臉頰,被逗得撲哧笑出,「你呀,便是嘴甜。」
又向慕葉道,「慕少這主意出得著實好,料誰也不能猜到我會扮成侍女。」
「夫人莫怪責,葉已是感激。」
撇去皇後身份,衛雅姝乃名門大家之千金,怎樣都不會與侍女這般低微身份放在一處。
確實安全。
只是,人前必是要裝出侍女的樣子,受點委屈。
沈瑛的笑里是解月兌,道,「能逃離那里,扮侍女又如何?算不得委屈。」
慕葉怕夜長夢多,連晚飯都在馬車上用了,讓景雲與車夫替換,趕路。
華月初上,馬車已離洛陽,馬車忽然停了。
筱兒正欲問,已然有人出聲。
清而亮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慕少留步,公子準備了酒水,為慕少送行。」
慕葉听出,乃是清和。
「煩夫人與筱兒稍等,我去去便歸。」
筱兒笑道,「慕少莫急,我與夫人耐心好,等得及。」
若不是那梨渦討喜,慕葉真想掐上那壞笑的臉蛋。
跳下馬車,慕葉微微一笑,順道而上,踏入長亭。
燭光映銀屏,如頭頂那輪明月,將長亭照得明亮。
也將那豐神俊朗之人籠了一身清輝,飄逸彷如遺世上仙。
石桌上擺著一壺酒,兩只玉盞。
玉盞之中斟滿美酒,微風輕拂,酒面泛著瑩瑩的流光。
慕葉取了一盞,飲盡美酒,道,「不知太傅何事欲與葉單獨而談?」
「慕少無話與延講麼?」
慕葉斟酒,認真想了想,「沒有。」
慕葉飲下小半口酒,異常認真,「太傅可曾婚配?葉有一小妹年齡正當,太傅覺著如何?」
蘇延微微一笑,許是天寒,銀月之清輝灑落進了蘇延的黑眸,透著清寒。
越過石桌,蘇延捉住慕葉手中玉盞。
「喂!說給我送行不給喝酒怎麼行?!」
慕葉不放,順著力道靠近蘇延。
兩人靠得極近,近到蘇延一低頭,便咬上慕葉的唇瓣。
「唔~嘶!」
慕葉右手握著玉盞,琉璃色的眼中眸光閃爍。
近在眼前的蘇延,正凝著她。
黑眸太亮,亮得慕葉忘記唇瓣的疼痛。
不敢多看,慕葉斂眸,松了握玉盞的手,人亦向後退去。
蘇延放了慕葉,迎著月光,背對慕葉而立,「不如何。」
蘇延之答案,意料之中。
慕葉挑眉,「若如此,請太傅尋位夫人,葉歸家後定來拜訪。若不然,晴兒自幼受寵,葉也不知能鬧出什麼花樣?」
蘇延未答,許久才道,「我倒希望,你拜訪我時,你仍是一人。」
緊握玉盞的素手松開又緊,慕葉飲盡美酒,自嘲,「放心罷。總歸,我不會變成一只狗的。」
說罷,放了玉盞,「葉方才之話,還請太傅放在心上,多謝太傅相送,葉告辭了。」
未待蘇延說話,慕葉已然離開長亭。
上了馬車,馬車又「嗒嗒嗒」開始趕路。
內廂里,氣氛詭異。
沈瑛與筱兒皆盯著慕葉……的唇。
飽滿朱唇紅腫著,下唇瓣左側有一道傷,泛著血色。
沈瑛意味深長,「許久未見阿延對人這般用心了。」
慕葉笑了笑,「不知這許久是多久?」
沈瑛也笑笑,「既已過年,便是二十四年了吧。」
慕葉懊惱,真是自掘墳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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