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後,慕葉不再與霍嬌繞彎,開門見山道,「今夜我定要帶阿媚走,七小姐有何條件盡管提!」
霍嬌甚是悠哉,眼眸一轉,看向蘇延道,「延哥哥,她欲讓阿嬌抗旨不遵,延哥哥說阿嬌當如何好?」
蘇延呷了口茶,亦是悠哉。
霍嬌見蘇延並不幫腔,目露得意,昂著下巴又是那睥睨天下之傲態瞧向二人,「延哥哥說什麼,阿嬌照辦便是。」
蘇延放了茶盞,淡然開口道,「我曾與驃騎將軍論兵法,論及敵人投降,我與將軍難能意見一致,皆認為困獸猶斗之際,便是敵人降敗之旗。饒是再奮力,勝負也已注定,徒勞而已。」
霍嬌听得面色一白。
是啊,她囚著胡媚又能囚多久,大哥的信總要送到洛陽,皇上總會準胡媚歸家。
蘇延又道,「北漠大軍已壓境,.+du.我軍亦至聊城,今夜我便要啟程,阿嬌如何請自便。」
說罷,蘇延便起身,牽了慕葉離去。
宅子外,俊彥已然備好馬車與快馬兩匹。
馬車上還有一位車夫,是留給慕葉與胡媚的。
慕葉未蘇延加了個披風,叮囑道,「入秋了,莫著涼。」
「夫人放心,俊彥會好生照顧公子的。」
俊彥甚是得意,如是承諾道。
黑眸一橫,蘇延的語氣有幾分冷,「行裝皆收拾好了?這般有空便去將屋子也收拾一番。」
俊彥垂了腦袋,輕聲低落應道,「是,公子,俊彥這便去。」
慕葉忍俊不禁,「小心他給你下毒。」
蘇延輕笑,「我與你道別難不成還要他看著麼?」
他素不覺得身邊帶人多余,刻每每與慕葉在一起,萬物都多余了。
「好罷,每每道別你都這般,叫人瞧見卻是不好。」
說著,慕葉踮起腳尖,攀上蘇延之頸,啃上薄唇。
又是綿長而溫柔的吻。
吻罷,慕葉偎入蘇延懷里,「記得元宵歸家。」
「嗯,在家等我。」
「時常寫信。」
「好。」
「那麼,我無話了。」
「我還有。」
「嗯?什麼?」
「待我歸來,我們可會有個孩子?」
「額……」慕葉抬首,略有赧色,「忘川中曾有女子偷逃出族,一生未孕,忘川族規其中有一條,便是忘川人不與外族通婚,也是這個道理。我……怕是不能如你心願了。」
上弦月掛在枝頭,月光透過稀疏枝椏照入小巷,照得小巷澄澈如水。
慕葉抬著首,玉容在銀輝下,泛著柔柔的光澤,更顯膚質細膩,俊美非凡。
那一雙琉璃色的鳳目映著月光,更是澈亮通透。
眸底明如鏡亮如水,映入蘇延心底,放入心坎最是柔軟之處。
薄唇揚了個笑,笑自心底而來,蘇延柔聲道,「也好,懷胎辛苦,待我歸來為你分擔。」
蘇延俯首,以額際抵住慕葉的額,鼻尖輕觸慕葉的鼻,輕輕摩挲,呢喃道,「阿璟,你若能隨我同去,多好。」
慕葉微微一笑,「有玲瓏陪你呢,我在洛陽等你歸來。」
「嗯。」
蘇延淡淡應著,雙手仍是環著慕葉,沒有松開之意。
慕葉拍了蘇延,將之趕上馬匹,又喚了俊彥,催促二人上路。
送了蘇延,慕葉歸院。
院中,胡媚一手舉杯一手握壺,酒杯高舉,美酒映著月光自杯中流下,泛著瑩瑩水光,滑入微張朱唇。
那鳳目微閉,美艷玉容含笑,平添幾分邪魅。
「阿媚,我與你講,你這酒必要戒了。」
「咳咳咳!」
慕葉一掌將胡媚嚇停,也將月下美人獨酌圖之韻味全然破壞。
慕葉踏步上前,截下酒杯酒壺,叫胡媚一口酒水嗆在喉中,許久方順過氣來。
「你要謀殺我麼?!」
鳳目一瞪,胡媚甚是凌厲。
那一瞪,慕葉沒什麼,叫霍嬌回神。
方才那沐月光而仙的女子叫她看得出神,可沒想到,轉眼便是威厲如此。
慕葉斟了杯酒,道,「我是為你好。」
說著,飲下美酒。
冰涼酒水滑入喉頭,那醇香豈是言語可表?
飲盡杯中酒,慕葉望向霍嬌道,「七小姐是在此陪我們等候聖旨,還是趕去前線為大周盡一份力?」
霍嬌望了望外頭的馬車,心知兩人今夜必是要走的。
傲然一笑,道,「皇上尚未下旨,你便來此接人,你揣測聖心,擅自行動,乃詭者之為!」
霍嬌下巴微昂,本就英氣過人的面容,更添意氣。
「那麼,七小姐意欲如何?」
霍嬌移步院中,望著慕葉自信萬分,「你要我抗旨放人,你便要贏過我!只要你能從我手里帶走她,此事到此為止。」
「噗!」
一個吃驚,胡媚入嘴美酒噴出。
霍嬌要與慕葉比試?
那真成了大周奇談了。
胡媚無比惋惜,那酒是好不容易騙過慕葉才入口的,全然浪費了!
慕葉模模鼻頭,一步一挪移至霍嬌身前。
望著仿若睥睨天下之霍嬌,慕葉頗是不忍,「從你手里贏下阿媚?」
「廢話少說!」眉眼揚著自信,霍嬌道,「我且讓你三招。」
慕葉笑了笑,「我年歲比你長,讓就免了。七小姐請出招。」
那淺淡如常的話,太過平淡。
仿若慕葉並未將比試放在眼中。
那雙琉璃色的眸仍是透亮如初,不見一絲波瀾,眉宇間之從容氣度,亦無一絲改變。
霍嬌的心有一絲慌。
然,霍嬌早已打听過,這位慕少闖南走北多年,從未听聞她會武。
霍嬌穩住心神,將隨身短刀拋出,「接著,莫說我欺負你!」
短刀在半空飛過,氣勢凌厲朝慕葉而來。
「噌」
短刀擦過瓖著寶石的鐵鞘,映著月光,折出一道冷光。
霍嬌被冷光閃得睜不開眼,下意識閉上雙眼。
「當!」
鐵鞘落地發出一聲清脆響聲。
霍嬌傲然一笑,連短刀都未接著,這回慕葉的臉都丟光了。
睜眼,霍嬌錯愕。
慕葉已站在她身前,頸上抵著她拋出的短刀。
怎會?!
她不過眨了一下眼楮!
慕葉竟如此之快,又輕巧得叫她察覺不到。
「你…竟會武?!」
慕葉笑了笑,「我何時說過我不會?你以為我與無雙谷的交情是看病看來的麼?」
手腕一轉,慕葉將短刀之刃轉入內里,便把短刀手柄交至霍嬌手中,折身離去。
「如此,我便無所顧忌了!」
霍嬌握上短刀,飛身躍至慕葉身前,擺開架勢道,「贏過我,此事就此了結。」
胡媚端著酒盞自酌,不忘提醒霍嬌道,「你該從後面刺去,如此,你的延哥哥便是你的了。」
「哼!」霍嬌冷聲道,「我霍家素來光明磊落,不恥偷襲!」
說罷,霍嬌握緊短刀向慕葉刺去。
慕葉身形未動,右手豎起食指與中指,極是輕巧夾住來勢迅猛之刀刃。
霍嬌本不欲一刀刺中,笑了笑,左手成爪,抓上慕葉肩頭。
肩頭卻似一團棉花,叫霍嬌使不上勁。
「又是刀刺又是碎骨爪,你霍家比試招招致命麼?!」
慕葉一聲冷呵,肩膀已從霍嬌掌下月兌開,雙指微張,滑至刀刃低端,雙指用力一個翻轉,繳下霍嬌短刀。
短刀又至慕葉手中。
慕葉抵著霍嬌的頸,刀刃貼著細女敕肌膚,滲出絲絲血色。
「七小姐,三招已過,輸贏已分,再比已無意義,咱們各自上路如何?」
頸上傳來輕微的疼,還有微癢。
霍嬌自知傷得不重,並無懼色,道,「不如何。難不成你還敢殺我?」
「七小姐可知此地乃羅城,眼下戰事在即,北漠蠻人闖入大周者不在少數,蠻人濫殺無辜本就常事,」鳳目一轉,琉璃色的眸中泛著詭異之色,慕葉手握短刀,更湊近霍嬌,「七小姐說,我敢是不敢?」
「嘶!」
霍嬌忍疼輕嚀。
月牙兒清輝落下,照得霍嬌面色微微發白。
「你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否則呢?七小姐難道認為我慕家是憑空坐享今日繁華?」
面色雖白,霍嬌那高傲仍在,昂著下巴好不傲氣道,「那你最好立刻殺了我,不然我定揭你面目!」
「 」
慕葉丟了短刀,冷冷沉聲道,「奉陪!」
霍嬌冷冷一笑,踩上短刀,腳尖一揚,握上躍起短刀,拂袖而去。
慕葉素不與人為敵。
霍嬌則不同,她即將去聊城,而聊城有蘇延。
此威嚴她必要立下。
胡媚拎著酒壺,嘴角噙了個笑,「好些年沒見你動手了,下回得空與你過過招,再比個高下。」
「莫再喝了!」
慕葉繞至胡媚身側,去奪那酒盞。
方才與霍嬌交手之凌厲敏捷早已不見。
胡媚自是繞開慕葉,搶奪中還不忘斟酒,「我與你講,歸了洛陽定是沒酒喝的,你且莫攔我。」
「阿媚!你也是個醫者,還不知飲酒傷身麼?」
「我不知!」
胡媚斟滿酒盞,湊前便要喝下。
慕葉拽回酒盞,低了腦袋,一口啃上酒盞,先飲為盡。
得了美酒,慕葉不再與胡媚爭奪。
胡媚瞪了眼慕葉,又去倒酒,酒壺已空。
琥珀色的鳳目燃起怒氣,胡媚抬腳便向慕葉踹去,「慕葉!把我的酒給我吐出來!」
「 !」
一聲巨響,嚇得胡媚的腳停在半空,慕葉抱著自個兒「呀呀」喊疼。
門外,響起一低沉男音,「誰準你喝酒?」
語中怒氣,叫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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