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好了去軍中領罰。」
「是,屬下遵命。」暗魂抬起頭來回道,連臉上的不好意思的神態也減了幾分,在另一張榻上的暗影不由得在心中對淺沫的心細如塵翹起了大拇指。
尊主知道暗魂為這件事情羞愧,如若不做處置這便成了暗魂身上的污點,也會成為暗魂心中的一個結,反而是這樣處置暗魂才以後在軍中才能抬得起頭。
沒有人是不犯錯的,但是犯錯以後勇于承擔後果這並不會讓人瞧不起,這樣為下屬考慮的主尊他們又有什麼理由不敬服呢。
「我被發現以後,戰將軍與我們便暴露在眾仙的面前,他們聚攏過來,本以為他們會像之前一樣裝模作樣的問上幾句讓我們啞口無言的,仙人們一貫如此,把自己置身在道德的高層面上是他們常用的伎倆。」
「可……可這次誰知道他們二話不說便對——我們下了狠手,且招招狠辣致命,我和暗影畢竟是修為不足,因此受了傷,戰將軍不得不在那麼短的時間里又用了梭寇……」
「都是屬下疏忽大意,屬下自請責罰。」說著暗魂便欲掙扎起身謝罪。
「我看你這被傷的可不是皮肉啊,該讓鬼醫再好好與你瞧瞧才是,不是已經說了要你傷好就去軍中領罰麼?是你的腦子不好還是覺得我的處罰不好?嗯?」淺沫清冷道。
「屬下不敢!」暗魂緊張道,這蔑視魔尊的罪名可是自己承擔不了的,這整個冥界什麼錯誤都不是致命的,只一條,絕對不能忤逆冥尊之意,這次他與暗影兩人說什麼都要跟著戰彧去仙界已經是違規而為,幸而冥尊未放在心上。
這次去仙界又是因為自己才會事情多有波折,還使得戰將軍和暗影受傷,若此時此刻再惹怒了尊主,怕是自己在冥界是呆不下去了。
「不敢便好……」淺沫看著暗魂緊張的有些暗暗發抖的身子,心里暢快多了,不管是自己真生氣也好假發怒也罷,只要手底下的人知道害怕,很多事情必然會省下很多氣力。
如今的淺沫嫌棄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太多,忠心耿耿又知道她心性的人太過,攆也攆不走的人太多,當事情糟到極點的時候,她只想跟自己站在一起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剩下自己,那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至于這些冥界中人,自她來到冥界,沒有一件事情不是為了前世之事,她這個所謂的冥界之主沒有一件事是為了冥界之安定而做的,這本身就已經是極大的虧欠,因此只有自己的喜怒無常才能讓這些人在心底與自己保持著疏遠的距離。
這樣,便是最好的,因為真到了那個時候,只有離自己越遠的人,才會越安全。為她死去的人已經太多了,能少一個算一個吧。
「這次去,可還有什麼別的發現?」淺沫平平的聲線不自覺的就把暗魂暗影忐忑不安的心情撫平。
「屬下有一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講……」一直沉默著的暗影忽而開口道。
「不要用廢話一直挑戰我的耐心!說!」淺沫不耐煩的蹙起眉頭,什麼叫不知道當不當說,既是這麼說了就是想說的意思,還加上這麼一句,煩不煩啊。
「我好像……我好像在攻擊我們的人群中看到了彩荷仙子,因為我以前曾經偷偷溜進過仙界,所以能認得出那一定是彩荷仙子無疑,可是屬下一直听說彩荷仙子是仙界最仁慈脾氣最好的仙子,這次見卻…….」
「可什麼可?」淺沫急急問道,彩荷姐姐,她怎麼了?難道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麼?上次鳳鸞來時的神情再加上此時暗影的吞吞吐吐讓淺沫著了急。
在昆侖,彩荷姐姐是淺沫最不想傷害的人,也是最掛念的人,此時听說他可能出了什麼事情,淺沫自然是心焦的。
「這次見到彩荷仙子總覺的仙子身上的氣息太過邪魅陰暗,且招招想至我們于死地,表情有點猙獰,還沒等我再試探,彩荷仙子就被鳳鸞上仙打暈抱走了……」暗影把自己的感覺完完整整的說給了淺沫。
果然,彩荷姐姐真的是出了事情的,就說上次鳳鸞來找紫煥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的。
鳳鸞這個人看起來時吊兒郎當沒什麼正形的,但是心思細膩且更勝女子,更兼辦正事的時候和平時是判若兩人,鳳鸞都頭疼想要紫煥回仙界幫忙,想來還真的不是什麼一般的小事。
昆侖的人中,有很多是參加過多年前的那場大戰的,但還是有很多人是根本不知道這檔子事的,對曼華一心一意的好,淺沫的打算原是不去火上添油也不會相幫,但是這件事竟然還涉及到了彩荷姐姐,她就不得不出手了。
其實這件事,鬧得與越大就與自己越是有利,說不定不用再在紫煥的身上添油加火,泉玄那老家伙也會很快冒出頭來。
「你們這次去,有沒有踫見花栩或者是魔界中人?」淺沫問。
「屬下倒是在昆侖仙界的交界處看見幾個魔界中人盤桓,但是未曾見過魔尊。」暗影答道。
暗影的話淺沫自是信得過的,在暗魂和暗痕他們三人中,最沉穩平時最觀察入微的就是暗影了,他誰沒有見到,那肯定是花栩就不在昆侖,他也許去了蓬萊?
「你們有沒有听說玉驪那女人在哪里?」
「屬下听說玉驪回了蓬萊,說是蓬萊也遇難,需要她這個仙尊及時回去處理,我們去得時候她已經回到了蓬萊不在昆侖了。
那女人,果然已經回蓬萊了麼?花栩,他沒事吧?
「花花……」心中擔憂的淺沫喃喃自語,口氣中的擔心呼之欲出顯而易見。
「尊主不必擔憂,我們是用了梭寇才能這麼快穿梭自如,魔尊雖是術法驚奇,但是冥界與蓬萊路途遙遠,就是魔尊再趕,也不可能這麼快回來的。」暗魂安慰淺沫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淺沫緊繃著的弦松了下來,是呀,真是關心則亂,忘記這茬了。
「你們休息吧,最近這些日子都不許下塌,至于暗魂,傷好後立即去軍營自領責罰。」
「是」
「是」
出了兩人的房間以後,淺沫反而不知道該去哪里了,不是沒有去處,而是想去的地方太多,應該去了的地方太多,她一時反而不知道要先去哪里才好。
是先去找閔陽呢?還是先去找花栩?亦或是先去昆侖找鳳鸞呢?
淺沫覺得他的選擇困難癥又犯了。
「主人,我們去昆侖吧,離君很想去那里看看呢。」一個稍帶稚女敕的聲音傳來,淺沫有些反應呆痴的回過頭來,首先入目的便是前世自己最喜歡的白色月華服,淺沫頭一次覺得明眸皓齒也可以用在男子的身上的,至少眼前的少年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面目似玉,濃眉大眼,睫毛都是彎彎翹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熟悉,忽而少年緩緩一笑,淺沫突然明白了,對,這個笑容是自己經常會露出的,怪不得總覺得有那麼些許的礙眼。
「主人是在看我看的直眼了吧?主人,我長的好看麼?」離君差點就要搖尾巴了,當然他有點忘記了他現在是個人了,沒有什麼尾巴。
「離君?……」離君是個公的淺沫是早知道的,雖然也知道這家伙回來的時候就會是男子的模樣了,但是淺沫的心里還是不太習慣那個抓耳撓腮的小猴子竟然變成了翩翩佳公子。
淺沫實在是不敢想象,那個經常撒嬌耍橫的小家伙竟然完全變成了一個這樣的男子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對呀……」離君得瑟的仰著臉,還特別奇葩的拽著自己的衣服轉了一個圈圈,︰「主人,離君到底好不好看啊。」
其實就單看淺沫直直的眼神和愣愣的反應,離君就知道自己現在的容貌必定是不差的,就知道自己是最知道主人心思的,他是上古神獸所化,其實到最後的容貌是自己選定的,而非天生,所以離君是故意按了淺沫心中喜歡的男子的樣子幻化的。
離君以獸的形態在淺沫的身邊陪了那麼多年,自是最了解淺沫的喜好,也難怪淺沫會一時看見離君的樣子有些反應過激了。
「好看,真是不錯……不過,你不是還需要七天左右才能回來的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淺沫擦擦嘴邊的口水,有些小尷尬,不過很快便恢復了自然,雖然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男子,可在淺沫的眼里,離君還是那個第一次見面連毛都不全的毛猴子。
「嘿嘿,其實上次主人去靈潭找我,我說是還有半個月時間才能完成是騙主人的啦,那時候我就已經差不多快要進化完全了,想給你個驚喜嘛,所有人家謊報了一下時間還晝夜不停的趕路,這才這麼快就來冥界了……」
「主人一點都不關心了,也不說給我找點吃的喝的,就光顧著審問我,離君不理你了。」
離君踱了踱腳,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