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毀滅近衛家?」雖然不覺得她像在開玩笑,我依然把音量提高了兩度。
「嗯沒錯。」
「……」
「你認為我大半夜冒險外出就為了開個小玩笑?愛麗絲小姐不是無所不能嗎,用讀心術看一看我是怎麼想的。」
「讀心術那種不靠譜的技術別再提了,」我說,「說話時的瞳孔形狀心跳頻率呼吸頻率長短腦部電信號等等平穩過度未明顯起伏足夠說明你認為自己是認真的。」
「啊?哼,你相信就好辦,不過當場把我殺死或干點別的也無所謂,我敢在這個時間偷偷溜出門就已經不在乎過往的一切!然後咱們來商量一下該如何毀滅近衛家吧。」她將上半身跨越茶桌湊到我面前。
「喂喂離我遠點!」
「嘿,我又發現了一點。」
「?」
*
「你這人好像一點都不神秘。」
「本就如此。」
「可吸引我的是你的神秘和強橫……」
「你怎麼想可與我無關,」我打斷她,「面對不同的人,我會呈現出看似很多不同的我,你看見的我是其中之一,或許是唯一。」
「哈哈我喜歡你這麼說話,似乎又變得神秘兮兮,危險又吸引人。」
「所以你因為我足夠吸引人,打算幫我做點事?不惜毀滅你的家?」
「家?啊,也算吧,家什麼的我曾經很看重,因為我的一切來源于它,可是現在我發現我從內心中放棄了原來重視的東西,那個爛掉的家已經沒意思啦。」
「是嗎?」。
「是的!就是這樣!還記得那天晚上對我說的話嗎,是你讓我明白了人生的意義不只有無聊地奪取而已,拋開無聊的現實還有很多有趣有意義的追求,我狹隘了太久!」
「嗯……啥?就為了這莫名其妙的‘領悟’你瘸著腳來到了這里?」
「嘖,瘸腳還是拜你所賜……我知道自己幼稚得無藥可救,在你這樣神秘強大的人面前更是幼稚得沒有說話的權利,但是我告訴你!我!就是那麼想的!」
「你想怎麼樣?」
「我說了,幫你毀滅近衛家!」
「之後?」
「之後?哈哈,隨你處置,不、我有要求!要麼殺了我,要麼你給我新的人生意義!我不能容忍自己變成沒有手腳的廢物活一輩子!」
「哦——」說到底,近衛家的大小姐是來談條件的,雖然她好像已不再懼怕被我懲罰,可她顯然希望爭取更有意義的未來,不過她是如何看待所謂的更有意義的?「計劃呢?」
「沒有。」
沒有計劃?愛麗絲小姐像是那麼無害的人嗎?我可以忍受戲弄,但前提是弄清對方的本意。
「暫時沒有,況且憑你的力量需要什麼周密計劃?」
「是嗎,那讓你幫忙的意義何在?」
「首先我表明了心意和態度,其次,我可以為你找出所有近衛家的人,包括和近衛家有關的人——也許我認不全,但有大多數也差不多夠了,殺光這些人,近衛家自然消失。」
「你的計劃不會比這個更復雜了對吧。」
「啊。」
「你覺得就憑這兩點,有被我利用的價值嗎?」。
「有!」她又靠近一些,「自從被你踩斷腳踝已經過去了五天,這五天里我根本沒有從父親或者下屬那听說過有什麼人在打听或攻擊他們,既然沒有特別針對近衛家,你當然是去調查了別的東西,比如和近衛家有關系的警察廳老大、或者和警察廳有關的別的特別的勢力或人,我想你已經知道你面對的盤根錯節的人或事有多復雜,所以一個小小的近衛家不再是你復仇的主要目標。」
「類似的話你剛才已經說過,而且你猜對了,我查到了許多與阿妙之事有關或無關的組織和人,而它們之間或利益聯結或相互防備敵視,讓人看不清向誰下手才是正確的。」
「哈哈所以我早就說過,除非你決心毀滅全日本,否則……」
「哼,復雜的不過是表象,找到導致阿妙之死的根本原因並不難,我需要的是時間和機會。」
「嘿,根本原因?我也早就告訴過你,利益團體的博弈余波而已,中村健的女兒之死根本沒有放在任何人心上,沒有人認為自己是凶手,包括近衛家的主人、我的父親!所以要麼你殺光所有人,要麼放棄。」
「你在嘗試激怒我。」
「不,我在說實話,你肯定看得出來,另外的實話我同樣一早就說過,開槍的不是我、做出警告中村健決定的也不是我,法理上近衛玲香只是個听從命令的從犯而已,最嚴重的判決不過刑期一年緩期一年之類的。」
「你說得沒錯,你沒有犯下重罪,這是我沒有當場殺你的原因之一,」我點頭,「但是我並不在乎你是否事實上犯了罪。」
「我知道,所以我主動來到你面前,主動要求幫你消滅其中一個敵人,近衛家!」嚷嚷著消滅自己家的近衛大小姐似瘋狂實則冷靜,她看上去已經仔細考慮過很長時間,並非心血來潮,「或許你不稀罕一個連槍都拿不穩的廢物幫你,但是你很忙,專門對付近衛家需要很多時間和精力,因為你需要調查近衛家到底有什麼人、有什麼產業,但是如果有我的幫助,你只需要不到兩個小時就能讓導致你的朋友死亡的直接元凶全部人間蒸發!現在可以告訴我,我的提議如何?」
「看來你很清楚自己的價值,」我再次點頭,而且對她的提議有些動心,可是這只是近衛玲香的一廂情願,「你還不清楚你家背後藏著些什麼人,不是政府高官,而是救走你的人。」
「啊?哈,從你告訴我那一晚開始我就想過而且查問過,幾乎沒有人知道近衛家有這樣一個朋友,父親也拒絕透露任何消息,總之從你手下救走我的人很厲害,超乎人類想象的厲害,沒錯吧。」
「很厲害,甚至比我更有力量,如果你的最終目的是獲得所謂的力量,你不該來找我。」
「可告訴我人生意義的不是那個好似根本不存在的家伙,而是你!我為什麼要舍近求遠?」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目的你根本猜不透,也不知道上哪去找那個人,而你真心希望毀滅近衛家所以不能指望那個神秘人?」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