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貴妃點了點頭,那紙上的名單,她並不是沒有看︰「太後應該是這個意思,現在太後在後宮無實權,掀牌子的事情全都是皇後娘娘說的算,太後自然是怕那些想要自己女兒在後宮有一席之地的官員,上趕子巴結皇後娘娘。」
「嗯,這次,我和太後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沐扶夕說著,將那紙再次放在了賢貴妃的手里,「賢貴妃,麻煩你想辦法放話出去,讓那些官員有個準備,只有讓我開心了,他們的女兒還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賢貴妃將紙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處,听了沐扶夕的話,難免詫異︰「都是一些二品官員,饒是皇後娘娘拉攏在身邊,又有什麼用處?」
「小人物,才能掀起大浪潮不是麼?」沐扶夕說著,輕輕一笑,「我記得,這句話還是賢貴妃告訴給我的。」
賢貴妃愣了愣,看著這一刻,沐扶夕臉上閃耀著的自信,慢慢地也是跟著笑了。
她身邊的這個女孩兒,終于是長大了。
鳳凰磐涅,浴火重生。
元清,蕭王府。
寂靜的長廊,蕭王高高束起在腦後的長發已經被落雪全部打濕,在雨水的沖刷下,他揚起面頰看著布滿黑雲的天空,濃密的睫毛似掛著晶瑩的淚珠。
不一會的功夫,老管家走了過來,攤開手中的披風,蓋在了蕭王的雙肩上︰「王爺,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
蕭王一動不動,仍舊仰著面頰︰「她走了嗎?」。
老管家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點了點頭︰「已經走了,想必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是進宮了。」
「嗯。」蕭王淡淡地呢了一句,「你下去吧,這里沒有你的事情了。」
「王爺……」老管家欲言又止,雖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但這到了嘴邊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你想說什麼?」蕭王微微側過了面頰,狹長的眸子是酒醉後的清醒,「想說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想說我和她這是違背天理?想說我和她終究沒有一個好結果?還是想說我和她永遠不能並肩而存?」
老管家怔楞在原地,原來一直以來,這些道理他家的王爺都是懂的,但為何,明明知道那十個火坑,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要往里面跳?
蕭王輕輕地哼小笑出來︰「別問本王為何明知故犯,愛了就是愛了,何必去計較那麼多的因為所以呢?」
老管家嘆了口氣︰「老奴告退。」說著,轉身離去。
面對這樣心知肚明的主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每個人都說,在愛戀時,最怕的是頭腦發昏,但在他看來,也許頭腦太過清醒,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拐角處,孫瑩萱仍舊站在那里,她將蕭王剛剛說的所有話,都听在了耳朵里,那本就止不住的眼淚,更是波濤洶涌的翻滾而下。
那些話,像是一根根帶著倒刺的利箭,插入進她的心髒之中,疼醒了她所有的希望……
擦干了所有的眼淚,孫瑩萱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住眼中所有絕望的悲傷,微笑著走出了拐角,朝著蕭王的方向走了去。
她每走一步,便靠近了蕭王一分,但不知道為何,她卻覺得自己無論走到哪里,都無法追上他根本不遠停留的腳步。
听見聲音的蕭王微微轉身,見竟是孫瑩萱,微微一愣,隨後便收回了目光︰「去睡吧。」
孫瑩萱胸口有些犯堵,原來,他竟是連騙都懶得騙自己。
「王爺。」她說著,站定在了他的身邊,「您不休息麼?」
蕭王搖了搖頭︰「太清醒了,想睡……難……」
孫瑩萱沉默的垂下了雙眸,待再次揚起時,笑了︰「那麼臣妾就陪著王爺好了,反正臣妾也不困。」
蕭王笑了︰「剛剛的話,既然你都听見了,現在就沒有必要再這麼執著下去,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也許你以後,會找到一個知道疼你的人。」
孫瑩萱一愣,他竟然知道她一直都在,這個男人……還真是光明正大的讓人窒息。
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在他垂眸時,她有些控制不住聲音的顫抖︰「王爺不讓臣妾等,那麼王爺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蕭王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她,還是一個倔強的女孩兒,伸手,輕輕撫模上了她早已被雨雪打濕的發絲,聲音是渾厚的柔︰「你和本王不一樣,本王是個男人,男人等女人是天經地義的。」
孫瑩萱揚起面頰,看著他線條剛毅的側臉,那深邃而狹長的眸子,蒙蒙亮亮的,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碎星。
眼圈紅了紅,她沒忍住,撲了過去,抱上了他精壯的腰︰「王爺對她,也不過是單相思罷了,她是什麼身份,王爺難道不是比臣妾還清楚麼?明知道這是一條無回路,王爺卻還要執著的等下去,既然王爺可以,又為何要阻止臣妾?」
她真的有很多的不甘心,她明明還沒有努力過,怎麼就沒了再去爭取的資格?
蕭王想要掰開她的手臂,卻感覺到她渾身都在顫抖,嘆了口氣,將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本王是男人,想要守護一個女人,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
「不……」她的淚,浸濕了他的衣裳,「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樣的。」
蕭王一愣,渾身忽然僵硬成了一條直線。
「王爺?」感覺到他的變化,孫瑩萱擔憂地喚了一聲。
蕭王回神,再次朝著遠處看了去︰「你和她說話還真是像。」
他的話,像是一根針,扎進了她的胸口,讓她連呼吸都跟著疼痛。
到底掰開了她纏繞著的手臂,蕭王悠悠朝著自己的書房走了去,不轉身,只是輕揚話語︰「去睡吧,別跟著本王了。」
孫瑩萱望著蕭王的背影,忽然握緊了雙手︰「只要臣妾在王爺的身邊一日,臣妾便會爭取一日,臣妾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呵……」蕭王輕輕一笑,「痴兒。」
蕭王只是當孫瑩萱不過是那麼一說,或者是他覺得孫瑩萱可能有幾分女兒家的倔強,但絕對不會堅持太長的時間。
可是他錯了,從那晚過去之後,孫瑩萱真的承擔起了一個王妃該盡的所有義務,挑起蕭王府所有內務的事情,與府里所有人的關系相處的很是融洽。
每日三餐自己主動下廚去做菜,一個堂堂的官家小姐,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他的心里並不是全無感覺的。
但不愛就是不愛,這一點,是誰都無法強迫的。
而與此同時,紹凡那邊卻遲遲沒有再派人去大麗,但紹凡卻一點點的將他囚禁在了蕭王府之中,不但是以大婚的理由免了他的上朝,更是以保護為名,在蕭王府附近安插了不少的眼線和探子。
可以說,整個蕭王府已經在紹凡的手心之中。
太後雖然並沒有參與朝政之間的事情,但她卻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秦影兒的肚子上,蕭王听暗衛來報,說是太後已經開始為秦影兒肚子里的孩子拉攏朝廷官員,想要在那個孩子一出生,就立下為儲君。
又是一個月,天氣愈發的冷了下來,看似平靜的皇宮,實則膠著一片。
沐雲白仍舊痴傻著,但沐扶夕卻將看護沐雲白的重任,交給了尤呂,雖然表面上沐扶夕為曾給過尤呂任何的殊榮,但能將自己的弟弟交給他,已經是給予了他最大的肯定。
也正是因為如此,尤呂在後宮的地位更加的穩固了。
瑾瑜在一天天的長大,終于在瑾瑜五個月大的時候,紹凡下了聖旨,封瑾瑜為大皇子,但卻對儲君的事情只字未提。
賢貴妃害怕這個儲君的頭餃,早晚會落在秦影兒肚子里的那個孩子,畢竟再用不了多久,那個孩子就要出生了。
但沐扶夕卻很是知足,在封了瑾瑜為大皇子的那一日,親自給瑾瑜慶祝了一番。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的劃了過去,轉眼又是兩個月,眼看著就要過年關了,而在所有人各有所思的期盼下,也迎來了那個尤為重要的日子。
今日,是續招的日子,一大清早,那些早已接到續招的官員子女,便紛紛坐著馬車來到了皇宮,等待著一會面見皇上。
此時的沐扶夕與紹凡並肩而坐,不過是幾個月的光景,沐扶夕變的更加成熟了,這樣的改變,就連坐在她身邊的紹凡都能感受出來。
在孫聚的帶領下,第一批的秀女慢慢走進了正廳,隨著孫聚喊出名字,這些女子逐一上前一步,跪在了沐扶夕和紹凡的面前。
紹凡從始至終對續招的事情就沒有太大的感觸,再加上這幾日處理朝政的勞累,沒過多大一會,便是靠在正座上睡著了。
孫聚見此,並沒有叫醒紹凡,而是主動站在了沐扶夕的身後,將手中的名冊攤開在了沐扶夕的面前。
這次的續招,足足有五十人,心里早已有謀算的沐扶夕,像是看過場戲一樣的讓這些女人一一的自報了家門,然後留下了她早已定下來的二十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