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這一次的旅程如何地令人不快,最後雨桐十愛他們還是在列車咯吱咯吱地聲音之中進入了另一座城市的站台。
巨大的女圭女圭頭車頭打了一個很大的哈欠,隨後閉上了眼楮,過了一會兒就發出了聲音很大卻很勻暢的呼吸聲。隨著它的入睡,在列車周圍的手臂們也一點點地慢了下來,最後使得列車停在了月台之上。
列車的車門被人偶們打開,一群人偶涌下了列車,而雨桐十愛他們也在其中。只是相比起上車的時候,已經少了一個人。
也許對此也很介懷,雨桐十愛的臉上沒有到達目的地的輕松,只是在詢問了撫絲姬之後的一些事宜之後便開始觀望起了車站外面的景象。
第二座城市是一座充滿戰火的城市,愛麗絲的記憶之中尚且保存著那城市所見的炮火紛飛。這車站本身就比之前那座城市的要被毀壞的多,大廳*之中一片狼藉,似乎有炸彈在其中爆炸過一般,滿地的木椅碎片帶著焦糊,地上也坑坑窪窪的,天花板上有著一個直徑四米多的大洞。
下了車的人偶幾乎都是男性衣著打扮,隨後被幾個戴著鋼盔穿著軍服的人偶驅趕著向著某個方向排著隊去到一個房間之中。從那房間的另一頭它們再次走出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個戴著鋼盔手里提著木質步槍的士兵了。
它們沉默著,手握木槍就向著車站之外沖去。雨桐十愛還看到了它們前進的那個方向的遠方,有著許多的戰壕與堆起來的木塊掩體。
「父親大人,這里不宜久留,我們到城市里吧,里面尚未被波及。」
雨桐十愛還想要再看看,至少看到那些人偶開始近接戰,但是一旁的撫絲姬拉了拉他的衣袖如此道。雨桐十愛也只能夠點點頭。
「那走吧。之後到了城市里,就要依靠你們了。」
「您能這樣想最好。」
撫絲姬沒有夜刀姬那麼地容易思前想後仔細斟酌,因此她顯得很干脆。斗篷下的少女這樣說完便轉過身,走到了幾人的前面。
「接下來的是第二個城市的行動。雪櫻,紅燭,我不能夠保證我們找到濡棲她們的時候,她們是否在一起。如果說一時間的不慎以致六人齊聚,或許會使得母親大人反應過激,所以我需要我們再一次分開。我們三個人抽簽決定誰單獨行動,如何?」
看了看撫絲姬兜帽之下的黑色陰影,紅燭姬有些膽怯地晃了晃蠟燭。
「……我,我來……」
「讓我來吧,撫絲。父親的身邊不跟著你,我擔心。」
雪櫻姬一下子打斷了紅燭姬的自告奮勇,她撩了撩頭發,臉上有著幾分不滿。
「真是討厭啊,我連和父親談心的機會都沒有得到,就得和父親分別了。」
「那拜托你了。」
撫絲姬對雪櫻姬的抱怨充耳不聞,只是點點頭,然後看向沉默著的雨桐十愛和有些張口欲言卻還是沒有能夠說出什麼的紅燭姬。
「我們出發吧。」
「暫時,不用那麼急也可以吧。」
這樣說著,雨桐十愛輕輕拉住了剛剛打算邁開步子的撫絲姬的斗篷一角,少女被這樣扯了一下,轉過頭來,黑色的兜帽之下看不清對方的臉色。
「還有什麼‘要事’想要辦嗎,父親大人?」
她將「要事」咬的很重,似乎是對雨桐十愛現在的拖沓很不滿,特別是她已經大概猜到了雨桐十愛是對雪櫻姬心懷愧疚的情況之下。雨桐十愛苦笑不已,但是還是認真地說了出來。
「就五分鐘,五分鐘,帶著紅燭一起到外面等我一下,好嗎,撫絲?」
撫絲姬有些怪罪他一般,斗篷一抖從對方手里抽走,隨後繼續往前走。
「紅燭,跟上來。」
雨桐十愛看著那一黑一白的兩個少女就這樣離開,嘆了口氣。撫絲姬雖然說正如夜刀所說過的樣子,足智多謀,決策果斷,但是的確欠缺了幾分人情味。
「怎麼了,父親,對撫絲很煩惱嗎?」。
微笑著的雪櫻姬站在他的身邊,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雪櫻姬和雨桐十愛差不多高,身材高挑豐滿,黑發紫眸,讓外人乍一看只可能會以為這兩位是姐弟而不是父女。
雨桐十愛看了看這個少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沒有出聲要她放下去,只是讓她這樣搭著。他仰起頭,看著有著濃厚的黑色煙霧升空的城外戰場。
「雖然說的確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是總覺得這樣的話,實在是太可憐了一些,撫絲她。」
雨桐十愛抿著嘴,搖了搖頭。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事情呀……」
「是呢,都是因為父親的事情。但是,那一定是因為父親對于我們來說是和母親大人一樣比什麼都重要的原因,才會讓我們這樣做的吧。這一點上我們都是隱約知道的。」
雪櫻的另一只手也搭到了雨桐十愛的肩上,她現在就站在少年的身後,從他的後方看著少年盡目遠眺的風景。
「您看到剛才的紅燭了嗎,明明心里害怕的要死,還是想要為您做些什麼。我們相信著撫絲,相信著心里那份為了您不惜一切的情感是共通的,所以才會願意接受撫絲那別扭的樣子。」
撫絲姬對夜刀的命令自然不是出于生氣而施予的懲罰,那樣的說辭也只是想要減少雨桐十愛的愧疚而已。雪櫻姬將雙手都按住少年的肩膀,使得對方略微彎下了腰,隨後少女輕笑著打算爬上對方的背上去。
「您是我們的父親大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停滯不前,不是嗎?」。
「所以你也打算為此停留在這里了嗎?」。
雨桐十愛沒有反抗,只是任憑少女爬上了他的背,然後雙手勾住了對方修長緊致的雙腿,背起了對方。少女在雨桐十愛的背上發出了竊笑。
「不止是我哦,父親大人,我也好,夜刀也好,母親大人也好,都一直就停留在父親大人身後,只是父親大人總是不會回頭看一眼而已。真是的,明明身前擁抱了東風谷小姐,卻總是感受不到背後的母親大人,這可是您的失職哦。」
「這個啊……」
雨桐十愛的臉色變得很苦楚,他又被自己的女兒不輕不重地刺了一下。不過雪櫻姬也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擴展優勢,而是雙手環繞雨桐十愛的脖頸,將豐滿的身軀貼了上去,用自己的臉頰擠在雨桐十愛的右臉上,笑眯眯地拱了拱。
「不能夠苦笑哦,父親大人,請繼續行走下去吧。只有真正地將母親大人帶回來,這才能夠讓我們真正地感到幸福哦。」
「我知道了。」
雨桐十愛感受著臉頰一側的柔軟,閉上了眼楮。雪櫻姬如同小松鼠一般輕輕笑著,最後滿足而又感嘆地深深吸了一口自己的父親的氣息。
「那麼,請帶上我的愛意,繼續上路吧,父親大人。」
「啊啊,我切切實實地收下了,雪櫻。我會認真地去面對愛麗絲的。」
雨桐十愛依然閉著眼楮,將一切都藏在平靜的面龐之下,向著少女做出了誓言。
「我向你保證,成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