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雪已淡,金桂自花薄。
月燦進門,見阡和惜諾相對而坐,誰也未發一言。月燦有些納悶,從她走進碎寒苑便覺得太過安靜,她還以為惜諾不在呢?她們坐著怎麼不說話啊?
「惠人,制衣苑說可以做,說是哪日要惠人抱著莫葛,去量一下尺寸,再挑一下布料和花色。」月燦說著,惜諾站起身來,走到床邊,莫葛自己在床上玩得歡,躥到了床邊,再不去人,怕是要掉下來了。
「知道了。」阡回道。
「王爺。」子冉走進來,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白首軒,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
「我已經命人打掃好屋子,你先下去歇息吧,明日隨我入宮。」如夜對白首軒說道。
「好。」他畢竟與他沒有過多的交集,他防他也是應該。
白首軒走出去,子冉上前一步道:「子冉打听到,尹康似乎與王爺父母的離世,有些關聯。」
如夜的眸中略有紊亂之色,然而一閃而過。「怎麼說?」
「是我們在尹康的府上收買的人,傳出來的消息,他似乎有意寫得很朦朧,看來他還不是很信得過我們。」子冉坐到白首軒剛剛坐的木椅上,如夜雖然平時冷傲了些,卻從不把他和子硯當下人。
「那就繼續收買他,直到他肯說出實情為止。」即使是牽扯到他爹娘的死,他也不會亂了方寸,他一定會查清楚,給他亡故的父母一個交代。自他成為一個孤兒,這些年能讓他慌亂的,就只有和勉。
「對了,讓你清理的府中之人,可找出來了?」
子冉有些為難地別過眼,道:「那些頻繁流向府外的信條,我都一一查了去處,確實查出了可疑之人,是一個丫鬟,名叫依珊。是……是王妃房里的丫鬟。」
如夜劍眉微皺,臉色又沉下幾分。
日落時分,月燦到日務訪去取些紅燭,惜諾轉身對阡道「我去李笑允那里,裴城的事,我很感激。」說完,就出門,去了听雨閣。
李笑允怎麼會相信她呢?他一直派惜諾監視她,她在這里的一舉一動,他比誰都清楚。他還問她,左臉是怎麼弄的。她知道李笑允一直在利用她,她想她們雖然不是朋友,她還算是一個能理解他孤獨的人,看來她錯了。
惜諾雖未應下,但從她的眼楮可以看出,她們是一個戰線的人了。
「公主,你就吃些東西吧!別為難奴婢了。」亦玉端著飯菜走到世顏面前,世顏把飯菜一掀。「我說不吃就不吃,我要見父皇。」世顏一甩衣袖,扭道。
亦玉快一步攔住她,「公主,您今日不是去過沁心殿了嗎?皇上忙于國事,不會見公主的。」什麼忙于國事,不過是不願見她的借口。千秋有那麼多公主,為何偏偏要她去和親呢?她的婚嫁之事,離婚期只有一個月了才告訴我,父皇平日里對她的疼愛都是假的嗎?
「我要見母後。」世顏從亦玉旁邊推門出去,亦玉也不好拉住她,只得跟在後面小跑:「公主,等等奴婢。」
「母後。」世顏剛入嚴坤宮就喊道。她見她的母後正在看一道聖旨,走近再看,她並不是在看,而是手持聖旨,雙目緊閉,面帶憂凝之色。
世顏上前搶過那道聖旨,迅速掃讀之後,將聖旨朝地上一扔,「原來母後早就知道了。」這聖旨頒下,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事,她藏了這聖旨一個月。她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找她,讓她幫自己求求父皇,沒想到……
容元皇後睜開眼,看著她面前發狂的世顏,「去好好準備吧。」她這一句說得毫無波瀾,仿佛沒有看到世顏的悲傷一般。
世顏終于忍不住大哭出來,她是她的母後啊,她嫁到萬古去,她們可能這輩一都無法再見了,她怎麼能說得這麼輕松?她真的找不到幫她的人了,五哥被逼著娶正妻,自顧不暇。五嫂曾經承諾過要幫她,卻不知所蹤。她那個太子哥哥,每日只會擔心他太子之位,他怎麼會為了她得罪父皇呢?
「亦玉,扶公主回房。」容元看著大哭的世顏,無動于衷。
「公主,我們回去吧!」亦玉上前來扶著世顏,她是真的不忍心看她這個樣子,她平日里是那麼活潑的人,她扶著她一步一步離開了嚴坤宮。
看著世顏出了嚴坤宮的大門,容元一手掩著口,淚順著她卓美的臉滑下,滑過眼下的細紋,布了一臉。她怎麼會不心疼她呢?她是她唯一的女兒啊!早在她听說了這個消息,她就去找過皇上,「皇上,為什麼非要選世顏去和親?皇上不是比臣妾更寵愛她嗎?」。「朕也是無奈之舉。」她接著道:「皇上,我千秋到了婚齡的公主不止世顏一個,請皇上再做人選。」他沉下臉來:「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世顏從小被嬌慣著長大,她哪里知道這後宮的斗爭多麼可怕?在聖旨頒下來之後,她又去求了一次皇上。她真的跪在地上求他了:「臣妾求皇上,收回皇命。」他未有半刻猶豫,冷聲道:「朕意已絕。」她真的盡力了,與其她日後到了萬古想念她,倒不如讓她恨她,心里還可以少些苦楚。
第二日,阡帶著惜諾去參加了斗樂禮,月燦就留在碎寒苑來照看莫葛。
她帶著阡去了听雨閣,她听說每年的斗樂禮都是在這里操辦的。許文秒和蕭雅可迎面走過來,她們分別著水粉色和金橘色薄絨褶裙,她們臉上掛著笑,很是和諧的樣子。
「拜見兩位昭儀。」阡微笑著施禮。雖然她位分在她們二人之上,但她們畢竟是皇上的女人,她絕不能失了禮數。
「起來吧。」蕭雅可嘴邊的笑意未減,似乎預見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許文妙則露出一個更大的笑,從蕭雅可身邊走到阡眼前來,「本宮當是誰呢?這不是莫惠人嗎?」。她說著,在阡的周圍繞著圈。
「這臉恢復的真好啊,本宮那日下手重了些,你不會記恨本宮吧?」
「阡不敢。」阡嘴角保持著笑意。
听得一聲衣服撕裂的聲音,惜諾一抬頭,見阡長裙的後擺,被許文秒的腳力趔開一道大口子。今日若她像那日那般頂撞她,吃虧的只會是阡,所以她沒有做聲。
「哎呀,女官的衣裳破了,本宮真是太不小心了。」她說這話,已經走到阡面前停住。一旁的蕭雅可站在那里看熱鬧。
「回去換一身就是了。」阡看著一臉得意的許文妙道。她真的不夠聰明,這里人來人往,她也不知收斂,絲毫沒有察覺到一旁的蕭雅可比自己厲害許多。
阡同惜諾一起走回碎寒苑,蕭雅可同許文妙一同向前走,進了听雨閣。
阡同惜諾一起走回碎寒苑,蕭雅可同許文妙一同向前走,進了听雨閣。
阡剛走出不遠,迎面如夜走過來,他看到她,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從她身旁走過。
他能和她說什麼呢?讓她等他嗎?他真的不知道那一天還有多久,他看著她安好就好。白首軒跟在如夜的聲後,許是如夜的身子遮住了他,阡並未注意到他的存在。
等阡換好衣服從碎寒苑返回來,斗樂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裴城一身御林軍統領的青藍色長袍,他先是看了眼阡身後的惜諾,又看了阡一眼。這一眼太過復雜,包含了羞愧,感激,似乎還有些許贊許。
「莫惠人。」裴城用平淡的口吻道。
「裴統領。」阡微微點頭回禮,她的位分不及他,但畢竟有她遭太監刺殺被裴城救下一事,全皇宮估計都知道了,她不行大禮,應該也不會遭懷疑。
她剛要轉過身,推門進去,見一人身穿暗藍色御林衛的長袍,身後帶了一隊人,走過來。是他!那晚她沐浴的時候闖進來的人。他見她看到自己,用極生的語氣道:「惠人。」
「副統領。」那晚她以為他只是普通的御林衛,原來他是御林軍副統領。他這般初次見面的陌生語氣,她很喜歡,他如他說的那般做了。
阡信步走進听雨閣,找到自己的坐位,如夜就在他的正對面坐著,李笑允,他是故意的。
如夜小飲著銀杯中的酒,嘴角微斜地勾起,她看得出,他不是為歌舞而笑,他的笑意,如同她曾見過他眼眸中的一般深寒。
她也不願來這斗樂禮,不過能見到如夜,讓她知道還有人在關心她,等待她也很好。
高座上的李笑允,拍了兩下手,舞樂同時停止,起舞的宮女有序退場,在眾人中間留下一片空地。
領起斗樂禮的是蕭雅可,她抱著古箏坐在矮凳上。阡抬頭注意到李笑允身邊的女子,看她坐的位置就知道,她是李笑允的皇後,她不似許文妙,楊柳蔭那般貌美,不過坐在那里,確有一國之母的氣度。
隨著蕭雅可的古箏聲響起,阡瞥了如夜一旁的李笑羽一眼。他仍然是滿臉憂郁之色,正巧他也看向阡,他的眸中少了之前的猜忌。
他對面的楊柳蔭時不時目光移動向他,兩人幾次對視,阡都看在眼中。
難道李笑允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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