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軒轅帝震驚的看著軒轅燼，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驚愕和恐懼。原來，他心中一直擔憂的事情，他的兒子，竟然一直都知道。
「呵，父皇，人在做天在看，別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沒人可以知道。當年的那一幕，我可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軒轅燼冷笑，看著軒轅帝的眼眸早就已經了沒有半分的情義。那雙與軒轅帝最像的鳳眸，如今變得無比凌厲與冰冷。
軒轅帝已經完全震驚了，他抬頭，呆呆的看著上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水洛雅微微蹙眉，心中冷笑不止。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父子之間的矛盾與仇怨，這些問題本是與她沒走任何的關系，可是最後傷害最大的人卻是她，她倒是成了父子之間最大的犧牲者。
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原本她還以為軒轅燼會是個意外，可是，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軒轅燼他身——體里流的是皇室的血，他根本就不可能會是個例外。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罷了，她幻想著自己與他的感情是真的，可以到天長地久。可是，最終她還是輸了，沒有輸給任何人，卻是輸給了自己。輸給了自以為是，輸給了太相信自己。
不過，軒轅燼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是說軒轅帝最愛的女人是她母親嗎？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她從來沒有听她母親說過軒轅帝，為何她一點都不知情？水洛雅正在心中暗暗的想著，剛想開口詢問軒轅燼，他卻已經開了口。
「父皇，這麼多年來，你可有想過我母妃。你可還記得她當年是因你而死？難道在你心中只有她，只有她的母親嗎？」。軒轅燼忽然憤怒了起來，他伸手怒指水洛雅，雙眼充滿了鮮紅的血絲。
天知道，當他每次面對自己仇人之女時，還要故作真心喜歡她，那是何等的痛苦。可是，有一段時間他裝著裝著忽然就成為了習慣。那種已經快要熟悉的感覺更是讓他痛心，更是讓他生不如死。
曾經，他有過那麼一刻，想過放棄報仇。可是，每當他想到自己母妃死時那憤恨痛苦不甘的眼神時，他報仇的念頭就越發深了起來。他曾經想了無數的辦法要為自己母妃報仇，可是最終都沒有傷害到軒轅帝。
所以，當他得知那個女人的女兒要來京城時，他回來了，他選擇了與她在一起。即便自己非常討厭她，他也還要和她在一起。無論如何，他也要傷到軒轅帝。
水洛雅俊眉越發皺了起來，臉色也是越發的蒼白。她現在終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她都明白了。片刻後，她冷笑，冷言之語溢與口出。「原來，你對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原來你對我的感情全部都是假的。軒轅燼，你這麼對我公平嗎？」。
「公平？何來公平？你說我對你不公平，那他呢，你母親呢。他們對我母妃公平嗎？對我公平嗎？」。軒轅燼的情緒越發不可控制，他怒紅著眼，聲音冰冷的令人難以接受，「當年，因為想給母妃一個驚喜，我故意提前回宮，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沒想到卻在回去的第二天，就親眼看到母妃死在我的眼前。而你和那個女人呢，卻還在那里討論感情，讓我母妃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那里。那副畫面，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水洛雅，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資格跟我談資格。」
水洛雅一時間沒有言語，她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很可憐，可是，他可憐，那她呢，她就不可憐麼。
從一開始到京城，她遇到的第一個人，沒想到卻是千方百計的算計她。她一直真心待他，哪怕是自己最討厭的皇宮，她都想過要為他踏入。她一心想要經營好這段感情，可他卻只是視她為棋子，視她為敵人。
她冷笑，雙眼淡漠的讓人不敢直視。「軒轅燼，既然事情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那我問你一些問題，你可敢如實回答我？」
軒轅燼眼中掠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害怕，明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他明知道她遲早要知道這一切。可是他心里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喊著讓他不要答應。一直，沒有停過。然而，他的聲音卻是如縹緲般傳了出來。「好。」
聞言，水洛雅微笑，聲音雖有些虛弱，卻是不容置疑。「第一個問題。當初我到京城時，你偶遇出面救了我，是否是你早就安排好的。你是否早就知道我是水洛雅？」
「是。」軒轅燼答道。
「第二個問題，當初皇上為瑤姐姐與太子設宴當晚，有人給皇上遞了一封我父親的信，那封信是不是你找人模仿我父親的字跡寫的。而我父親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京城所發生的事情，就連我與你大婚他也以為我是自己心甘情願要與你在一起，是嗎？」。水洛雅點頭，繼續問道。
軒轅燼稍微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是。」
「很好。」水洛雅點頭，心中已經不知是何感覺了。「第三個問題，第一次大婚時，我請慕容軒幫我。慕容軒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他答應我不是因為他把我當成了朋友。而是因為就算我不擾亂大婚，你也會想辦法阻止大婚進行，所以倒不如讓他賣我一個人情。我與瑤姐姐調包的事情，你早在慕容軒答應我之時，他便是告訴了你，我說的，對嗎？」。
軒轅燼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水洛雅，不止是他，就連慕容軒也是驚愕的看著她。不得不說，她猜測的很對，對的就好像她親眼看到了，就好像她親耳听到了一般。那般真實，那般的自信。
軒轅燼沉默了許久，水洛雅亦是沉默。他看著她，她亦是看著他。他眸光驚愕而又冷漠，而她，卻是嫣然一笑，如曇花般綻放的美麗笑容。令人心生悸動，卻也略感憂傷。
許久，他唇瓣微啟，說道，「是。」
聞言，她加深笑意，然而，在不為人知的心底深處，只有她知道，她的心在滴血。只有她知道，她的心已經破碎不堪，很難有修復的可能。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做了多久的心里掙扎才笑出來的。
她繼續笑著，此時此刻她已經勉強讓自己忘記了疼痛，因為她想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好，那下一個問題，你早就知道我的容貌是假，那幅畫也不是你得到的，而是慕容軒得到的。你故意將寒風禁閉，不僅為了讓他更好的監視我，同時也是為了讓他免受責罰。因此你早就找好人偷偷將這幅畫卷送給晉王，晉王早就已經被慕容軒說服了，所以他才有膽量在我們快要結束之前，將這幅畫卷呈上來。是吧。」
她說的話，每一句都是不容置疑。每一句都像是驚雷般打著軒轅燼與慕容軒的心，甚至，是軒轅帝的心。
他們知道她很聰明，可卻從未想過她竟可以如此聰明。聰明到所有的他們以為天衣無縫的事情，都被她這個不知情的人一字一句一點不假的說了出來。
軒轅燼忽然不忍心看著眼前的女子，他知道，她面帶笑容，心中，卻是痛苦萬分。一直以來，他都控制自己對她的感情，就怕到了這一天，他不忍心下手。如今，他下手了，他傷害了她，可是他自己卻更加的痛苦。他可以感覺到那道熾熱的目光死死盯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他苦笑，最終沉重的點頭，不在言語。
明明早就知道了答案，明明早就已經猜到了，可是當見他親自承認時，她的心還是無法自拔的痛，那種痛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一樣，狠狠的啃食著她的心髒。那種鑽心的痛，真的痛到她差點說不出話來。
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淺，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原本那略有些微紅的紅唇，如今已經蒼白的發紫，越發的慎人。她那修長的指甲，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插進了自己的手心，鮮紅的血順著她的手流到了大紅的衣袖上。
她停頓了一會兒，盡力壓抑了心中的激動。聲音虛弱而又平淡無奇，「很好，我想問的問題已經問的差不多了。軒轅燼，你從未想過與我大婚，從未想過要娶我。甚至還強烈的想要在今日，狠狠地傷害我，對吧。就因為你知道你父皇還深深的愛著我母親，而我與我母親容顏就六分之像。所以，你想讓你父皇心中愧疚，想讓我母親永遠恨他，讓他永遠活在痛苦中，是吧。」
軒轅燼的身子忽然猛烈的顫抖了起來，他猛地睜開眼楮，眼中的痛苦越發的明顯。他唇瓣微啟，剛想開口，便是被她打斷。
水洛雅手指唇瓣，美目直直的盯著他，示意他不要說話。片刻後，她嫣然一笑，笑容美若灼灼盛開之蓮花，美而炫目。「謝謝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她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緊張。「軒轅燼，你可曾真的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