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兩個字,北策看安九的眼神,憐惜堅定,外面的事情,他必須要去處理了,安九為了不讓他知道這真相心傷,他如何不知道?
這個時候,便是他要護著安九母子!
安九燦然一笑,松開北策的大掌,看著那高大的身影轉身出門,以往穿慣了白衣的他,今日里,依稀黑袍,也更是迷人眼。
房間外,北策出來,將門關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蕭文慧方才,似乎無法忍受身體的難受,胡亂的抓扯,身形狼狽,甚至那雙眼,好似有什麼東西撐著,要爆開一般,看著讓人頭皮發麻。
「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沒死?」蕭文慧厲聲吼道,那一開口,眼楮瞪著,更是讓人覺得不尋常,此刻,蕭文慧被那莫名其妙的痛折磨著,心中更浮躁,腦海里也是一團亂。
「誰說她死了?」北策的語氣,淡淡的,近乎陰冷,那雙眸子看也沒有看蕭文慧一眼,似是不屑。
誰說她死了?蕭文慧眸光閃了閃,目光直直看向方才的那個產婆,指向她,「是她,是她說的!」
蕭文慧似是要求證什麼一樣,猛地上前抓住那產婆的手腕兒,「你不是說安九死了嗎?方才那個女人是誰?你告訴本宮,安九到底死了沒有?」
還有,她听到屋子里傳出來的那些宮女如喪考妣的呼喊又是怎麼回事?
那產婆這般被質問,也是無懼,抬眼看向蕭文慧,「皇後娘娘……」
「呵,皇後娘娘,這還不簡單嗎?安九王妃方才都已經站在你的面前了,自然是沒死了,你這般問這產婆又有何用?不如,我來告訴你答案?」
開口的是朱錦,朱錦替北策查很多事情的時候,也是知曉蕭文慧的身份,更是明白北策的態度,對這個蕭文慧所做的事情,饒是他也覺得不齒,這個時候,對蕭文慧更是沒有什麼好態度。
蕭文慧瞪向朱錦,身體里的血液,此刻好似焚燒了起來,在這樣的折磨之下,她也是沒了多少力氣,退後幾步,再看這產婆的時候,隱約明白了什麼。
「你……」蕭文慧瞪著產婆,「你是誰?」
先前那產婆,她雖然沒有仔細看,可此刻,越是覺得這個產婆不對勁兒,差不多的身形,一模一樣的衣裳,不仔細看,倒是有幾分相似,可仔細一看,卻經不起推敲。
壞就壞在,方才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那小嬰兒的身上,卻是細細的注意這個產婆啊。
「嬰兒?對,嬰兒……」蕭文慧口中喃喃,目光閃爍著,似想到什麼,看到北似嫻懷中的「嬰兒」,想也沒想的沖了過去,靖豐帝雙腿受傷,此刻也無暇顧及,眼睜睜的看著蕭文慧走到北似嫻的面前,搶奪孩子,「將孩子給我!」
蕭文慧的眼神之中,夾雜了些微瘋狂,北似嫻看著她的模樣,想到她拿自己的忌兒來威脅自己的事情,心中痛恨。
蕭文慧若是發現這個她極力搶奪的「嬰兒」的真實面目,會是怎樣的反應?
帶著看好戲的心思,北似嫻知道,北策來了,安九無礙,那麼,自己手中的這個「嬰兒」,便也不用繼續「保護」著了。
護了一會兒,北似嫻放棄了抵抗,手一松,任憑蕭文慧奪去原本在她懷中的「嬰兒」。
得到自己想要的,蕭文慧心中那不好的預感,不斷催促著她探明一切,可自己一看,蕭文慧的臉色更是變了。
「不,怎麼會……這……這是怎麼回事?孩子呢?孩子呢?」蕭文慧撕扯著那襁褓,似乎想要從中翻找出一個男嬰出來,可是,幾番撕扯之下,襁褓松散了開來,散落在地上,竟是一個枕頭。
靖豐帝看著這一切,也是愣了,枕頭?回想起方才的一切,似乎從沒听見這嬰兒的啼哭,可他卻絲毫沒有懷疑這個嬰兒的真假,心思全在蕭文慧和置這個嬰兒于死地的事情上。
置這個嬰兒于死地?
呵,這只是一個枕頭,就算是方才,自己將它摔在了地上,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真正的孩子哪兒去了?
似是看出靖豐帝也有如此的疑問,朱錦瞥了一眼北策,代他開口,「孩子自然早就不在這皇宮里了,既是北王爺的兒子,自然是北王府中了,安九和王爺,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如此對待他們的孩子?」
蕭文慧一個踉蹌,好似被抽走了什麼,心如死灰。
朱錦卻依舊沒有停下來,心中因為蕭皇後所做的事情憤怒,「蕭皇後,你若是還不明白,那我倒是不介意,再和你說得更加清楚些。」
蕭文慧目光閃了閃,方才那一會兒的時間,先前光鮮亮麗的發髻,也是被他抓得凌亂了。
「這都是安九的計劃,你利用嫻妃娘娘,設計引安九王妃進宮,想要安九在皇宮里生子,又對外封鎖消息,你想在安九將肚中之子生出來之後,便將那孩子佔為己有,可你卻是沒有料到,安九入了皇宮,同樣也是在給你設局,她換下了你事先準備好的接生婆,再用一個襁褓來忽悠你,你沒想到吧,恐怕,你更加沒有想到,你此刻的身體……」
朱錦挑眉看了蕭文慧一眼,她這個情況,饒是誰看了,都會有所懷疑,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麼岔子吧。
安九……呵,安九可不是個善茬,又怎會讓她好受?
蕭文慧身體一怔,猛然意識到什麼,銳利的目光激射向朱錦,「你告訴本宮,本宮的身體怎麼了?」
朱錦無能為力的聳了聳肩,「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蕭文慧面上一怒,方才身體里的火熱,此刻逐漸消失,可並不代表,她所受的折磨也就這麼消失了,冷,隨之而來的是冷,好似在寒風,不,是在寒冰中一樣。
「來人,給本宮拿衣裳。」蕭文慧身體顫抖著,唇齒都在發抖。
文姑姑猛地回神,立即就要按照蕭文慧的吩咐去辦,可北似嫻卻是冷聲道,「誰也不許動,拿什麼衣裳?這是我的長樂宮,文姑姑去哪里拿?」
在長樂宮嗎?此刻的情形,她怕是拿不到什麼了吧,就算是回棲鳳宮,這道門,只怕也不如先前那般好進出了。
文姑姑蹙眉,北似嫻從地上起來,看著蕭文慧這個模樣,心中也甚是痛快。
這麼惡毒的女人,就該受受這折磨才好。
蕭文慧受不住,蜷縮著身體,瞪了北似嫻一眼。
可惡,看她落了難了,竟是連這北似嫻,都落井下石了嗎?
不,休想,她蕭文慧才不會任憑人看了笑話。
安九……定是那安九,做的什麼手腳,想到此,蕭文慧的心中更是氣憤。
她安九給自己設局嗎?想要折磨死她嗎?
呵,她便是受著這折磨,她也要拉安九下水。
什麼能夠讓安九心痛?只怕除了她剛生下的孩子,就是北策了吧。
蕭文慧心中浮出一絲邪惡,就算自己沒了你孩子,對北策,還有希望。
「北策,你可知道我是誰?」蕭文慧強忍著身上的寒冷,起身一步步的朝著北策走去。
北策的眼里,比她的身體還要冷,「這東楚國誰都知道,你是蕭皇後。」
「不,我不禁是蕭皇後,我還是……」蕭文慧看北策的眼里,多了幾分柔和,但是,北策卻知道,這所謂的柔和,並不真實,心中更是覺得諷刺。
可蕭文慧的話還沒有說完,靖豐帝卻是冷聲打斷,「是,她不僅是蕭皇後,還是你的母妃,你並非是北王府的兒子,當年,這個女人,把你和北王府剛出生的女兒調換了,北策,你可知道,她的意圖?」
「她有怎樣的意圖?」北策的聲音,依舊平靜,依舊冰冷。
這份平靜,似乎出乎靖豐帝和蕭文慧的預料,他听聞自己的身世,該會震驚,該會疑問,甚至是不會相信,此刻,就連旁邊的宮女,甚至是北似嫻,都是一臉震驚,不可思議,可北策卻是平靜。
這意味著什麼?
似乎是有些不死心一般,靖豐帝繼續道,「她並非是疼惜你,她只是將你當成她的一顆棋子,她就是要等到成熟的時機,揭開這一切,讓世人都知道,你北策是百里皇室後人,身體里留著百里皇室的血,她不是尋常的女人,她太大的野心,她只是想控制你而已!」
「是嗎?」。北策輕笑,眼底一抹不屑,這又如何呢?
控制,他北策又豈是好控制的?
就是知道這點,所以,蕭皇後才將目標轉向了他和安九剛出世的孩子?
沒有因為蕭文慧對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憤怒,可想到蕭文慧對安九和孩子的算計與意圖,北策的眸子里,隱隱一抹風雲凝聚。
靖豐帝感受到了,蕭文慧自然也感受到了,不過,二人皆是將此刻他眼里的情緒,當成了對蕭文慧的憤怒與怨懟。
靖豐帝是得意,而蕭文慧則是不安了。
「策兒,你不要听他胡說,當年在那樣的情況下,我是不得已的,你知道嗎?這些年,我在凌霄宮中,幾乎是度日如年,崇寧公主二十三年來,沒有一刻招了皇上的待見,崇寧公主的遭遇,本該是你的遭遇,所以,我是為了你好,我不想讓在這皇宮之中,處處受人掣肘,你看,現在的你多好,從北王府的世子,再到北王府的王爺,如今,你便是跺一跺腳,這東楚國也要震上一震,這都是我的功勞,若非當年我狠下心來,將你送走,便也不會有今天的你。」
蕭皇後急切的說著,這話,在旁人听來,深情並茂,可在北策听來,心中的諷刺,更是濃了些。
北策依舊不說話,那靖豐帝更是急了,看著蕭皇後如此表明情誼,怎能坐得住?
「呵,好笑,實在是好笑,蕭氏,你如此說來,將北王府當成什麼了?你有愛子之心,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靖豐帝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諷刺,轉身看向北策,「策兒,你是朕的兒子,是朕的皇子,這個女人做什麼,和你無關,朕不斷不會遷怒于你,甚至,還會將皇位傳于你,讓你繼承這東楚國的大好江山,不過,有一點,朕要讓你知道,這蕭氏,是禍水,毒辣心腸,不惜算計安九,想要奪了你們的孩子,這狼子野心,不可輕饒。」
「是誰方才,想要摔死那孩子的?」蕭文慧氣恨的瞪著靖豐帝,這個人此刻的意圖,再是明顯不過,他想拉攏北策對付自己,可她蕭文慧,卻是不會讓他如意。
靖豐帝神色微怔,臉上一抹不自然,畢竟方才的一切,在場的人都是看著,他也做不的辯駁。
蕭文慧乘勝追擊,冷哼一聲,「皇上,還要我說說以前的事情嗎?皇上可還記得裂骨?」
靖豐帝身體一怔,這兩個字,似乎也引起了北策心中的震動,靖豐帝目光閃了閃,厲聲喝道,「蕭文慧,你休要胡言亂語!」
「我是不是胡言亂語,皇上自然心知肚明。」蕭文慧輕笑一聲,轉眼看向北策,語氣里,又多了幾分慈愛,「說到底,也是母親連累了你,當年,蕭氏一族助齊王謀亂,可這事兒我卻是分毫都不知情,可這個想要當皇上的人,在成為皇上之後,如何能夠相信我的不知情?他寧願錯殺一萬,也不會放過一個,當時我懷著你,還有兩個多月,就要臨盆,他容不下我,也容不下我肚中還未出世的你,所以,他便用了那個早就被禁用了多年,曾經前朝皇帝身上用過的藥,那種藥,太過惡毒,中了,生不如死,他想如此折磨死我們母子,可是……」
蕭皇後頓了頓,似想到當年的事情,當真是有些心痛,「可是我死了便也罷了,可我不能讓我的孩子,還沒來到這個世上,就早早的夭亡啊!我知道自己中了毒,所以,便讓人用了催產的藥,提前將你生下,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保住你的一條命,可我沒有想到,那裂骨雖然毒辣,可卻是對孕婦有另外的作用,我生下你之後,我竟沒死,這個我很意外,我真的很意外,我以為,這毒這樣就算是解了,可我哪里知道……
我後來得到的消息,那毒,轉嫁到了你的身上,我痛不欲生,可我也……」
蕭文慧說到此,隱隱啜泣了起來,任誰一看,都是一個慈母的形象。
可屋子里,听著這一切的安九,心中卻是浮出一絲諷刺,當年提前生產,當真是為了保住北策的一條命嗎?
安九不置一詞,這個蕭文慧,哪里會有這樣的心思?!
她怕是早就知道,那裂骨的解毒之法,便是將這毒轉嫁到胎兒的身上,方可能保下一命吧!
想到北策這些年所受的痛苦,安九恨恨的咬牙,若是她的手上也有那裂骨,便也會毫不猶豫的將那毒用在她的身上,好讓她也嘗嘗這個滋味兒。
可此刻,安九卻只能听著,不過,想到蕭文慧此刻身體所受的痛苦,她倒也解氣許多。
房間外。
蕭文慧強忍著身上的寒冷,哆嗦著,望著北策,滿臉淒苦,「策兒,我這些年對你不聞不問,也是不得已,我知道你在北王府,能有個好前程,我不想打擾,可我無時不刻,都在想念著你。」
北策的視線,終于落在了蕭文慧的身上,看著這個女人唱作俱佳的表演,若非先前查到過的許多東西,他恐怕也會信了這個女人的謊話。
「我現在有幾個疑問,想要問問蕭皇後,還請蕭皇後為北策解惑。」北策的聲音緩緩響起,那一襲黑袍,讓這個平日里有些仙氣的人,添了幾分黑暗中的魅惑。
「好,問,你問,不管你問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北策的聲音雖然平靜,可蕭文慧依舊看到了些微希望。
「第一,請蕭皇後告訴北策,為何要奪我和安九的孩子。」北策的眸子微微眯了一瞬,看著蕭文慧的眼。
話落,果然從她的神色間看到一抹慌亂,而旁的人也是察覺到了蕭文慧的反應,靖豐帝先一步冷聲開口,「呵,還想裝嗎?」。
蕭文慧狠狠的瞪了靖豐帝一眼,心中卻是在盤算著,該如何回答北策的問題,好將這件事情糊弄過去,她手中若是有那個孩子,她誰也不用畏懼,可如今,那個孩子的事情怕是落空了,她也只能安撫好北策。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蕭文慧臉上艱難的扯出了一抹笑容,「我是思念你心切,安九不希望我和你相認,可是,你終歸是我的兒子,在我的心里,始終缺失了那麼一塊,是你該存在的,我奪那孩子,不過是想看看那孩子而已,並沒有別的什麼想法。」
「是嗎?」。北策輕笑,這個女人,睜著眼楮說瞎話的本事,當真是厲害,看在北策的眼里,便是知道這個女人的狠辣無情,此刻心中,也更覺得泛出一絲涼意,「好,這個答案,我接受,那請蕭皇後再告訴我第二件事情,當年,殺了我母妃的,倒是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