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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于舟愣了一下,瞪大淺瞳,皮膚白白的,鼻梁挺挺的,很像法中混血兒,「胤同學,你也早安,好久不見。」
還沒等赫連尹回頭,赫連胤危險的眼眸就先射了過來,冰冷地看著他。
「嗯。」于舟微笑,放下書包,踫了踫赫連尹的肩膀,「尹同學,好久不見,早安。」
「那老子可以放心地書荒學業了。」
「好。」于舟大大方方答應,他並不介意別人抄襲他的試卷,跟赫連尹的想法一樣,同學一場,能幫就幫。
「發了發了。」江辰希一下子就拋棄了年級第三的赫連尹,對于舟友好笑起來,「學神,以後考試就靠你了。」
于舟輕輕點頭,「對啊,多多指教。」
「臥槽!」江辰希大叫,「你不是年紀第一嘛?」
于是他填在了赫連尹的身後,也就是韓洛宵的同桌,棕發淺淺,瞳孔琥珀,對幾人燦爛微笑,「你們好啊,我叫于舟,很高興認識你們。」
這天于舟來得比較晚,班上的位置都七七八八坐滿了,他的身高也比較有優勢,不適合坐在前面的位置。
韓洛宵露出了個有趣的笑容,這招還是蠻高超的,因為阿胤跟小尹妹妹是兄妹,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他們都有掩人耳目的理由,老師不可能懷疑兩兄妹早戀吧?也不可能懷疑兩人有什麼曖昧或者萌動的心理吧?
赫連胤輕笑,「學校只規定男女不能同桌,有規定兄妹不能同桌嗎?我跟小尹是兄妹,坐在一起就是林師女乃授意的,等下老師有什麼不服的,大可以來找我。」
這樣一來,後面兩排的位置就空了一個,因為赫連胤沒填在那個位置上,韓洛宵形影單只地坐在赫連胤身後,看著他,面露不解,「阿胤你忘了麼?咱們學校規定,男女不能同桌的。」
赫連尹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到底是認識的人,能幫就幫咯,于是便坐在了他的前面,赫連胤想也不想,坐在赫連尹旁邊,終于可以跟小尹同桌了,這一刻她可是等很久了。
「你也坐我們這唄,萬一踫到考試或者答題,能幫就幫嘛,畢竟咱幾個是自己人,是吧?」
赫連尹忍俊不禁,「那確實是個風水寶地。」
江辰希點著頭,「沒錯啦,可以吃零食,看小說,玩PSP機,還能傳紙條,睡回籠覺,是不是好處多多啊?」
「有意義的事情?」
「我們坐前面也是白做啊,個子太高了,到時候又會被老師調到後面來的,還不如識相一點,先坐到後面來,小尹妹妹,你可別看不起後面的位置的,這片地方一向是老師不管的,平時能暗度陳倉干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呢。」
赫連尹似有默契地跟著元熙看了陸梓潼一會,有些明白過來,問他們道︰「還有這麼多位置沒人,你們怎麼坐在最後了啊?」
陸梓潼亦不敢回過頭來,暑假那次被他嚇壞了,現在看到元熙就渾身顫抖。
元熙這次異常安靜,盯著遠處陸梓潼的身影,眼眸深處有些內疚。
估計接下來的日子,他們要睡著度過了。
「別提了,還不是阿胤的媽啊,看著自個兒子考了個好班級,非把我們媽都一塊勸上了,說阿胤跟著你變好了,讓我們三也跟著你一塊學習,沾沾好學生的福氣。」江辰希苦惱地說,快班一看就是個死氣沉沉的班級,他們一向不喜歡這種嚴肅的教學作風,不僅不能玩,還不能逃課,沒一點人生自由。
赫連尹見到他們三坐在最後兩排位置上,微微吃了一驚,「你們三怎麼在這?」
于舟,陸梓潼,唐芯,任夏瑾四人當然也毫無意外進入這個班級,當然,今年還有幾個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赫連胤的小伙伴們,眼見要考高中了,三個人的父母都焦急了,動用關系將他們三摘到快班,讓他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赫連胤跟赫連尹都不用去看紅紙,他們兩都在快班,快班也叫實驗班,尖子班,一共有60名學生,也就是全年級成績保持在頭60名的學生就在這個班級。
新的學期又開始了。
*
「嗯,我們小尹也晚安,好夢。」
「晚安,好好睡吧。」
赫連胤的心都化了,笑容大大的,「在!」
她心里覺得好笑,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沖他調皮地眨了下眼楮,「哥……」
赫連胤一臉怨念。
赫連尹接過,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晚安。」
故意冷著臉看他,不到兩秒,赫連胤就繳械投降,將那張歌曲拿給她,「哎算了,拿去吧,加油。」
赫連尹收住笑容。
他微抬下頜,並不掩飾,「我這不是為自己的幸福著想嘛,提前和你培養感情,讓你拜倒在我的牛仔褲下,再也離不開我了。」
「你這是故意為難我的吧?」
「噗——」赫連胤差點噴出一口血來,調侃她,「難道我這麼久,一直喜歡的是個男人嗎?」。
「那你就別當我是女的不就行了嘛。」
「可以的,你看,哥都能做出這表情來,你要是辦不到,還是個女的嗎?」。
赫連尹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珠亮亮的,「我做不來。」
「不會可以學嘛,一個女人,冷得跟一塊寒冰似的,這樣下去怎麼行呢?當然要體現可愛的一面啦,就像這樣……」赫連胤故意刁難她,其實他並不是真要她變成那樣,只是覺得逗她好玩而已,于是給她做了個示範,搖搖她的手,笑容靦腆嬌羞,「小尹,你就學哥這樣,搖搖手,眨眨眼,然後甜甜地對我說一句,哥……」
赫連尹咬住唇,神情為難,「你都知道我不會了。」
他的態度很堅決。
赫連胤非常受用,揚起唇,「雖然你是新手不錯,不過在本大爺這里呢,就是這麼嚴苛的,說到做到,不撒嬌,不求我,就不行!」
她難道露出這麼調皮的樣子。
她抿唇而笑,放輕聲音,「那你也要看在我是初學者的份上給我點時間是不?畢竟我剛入門嘛,也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你是不是要對我多點耐心呢?」
他壓住那張紙,眼里的笑意勾魂攝魄,「忘記剛才的話啦?如果不通過,要怎麼做?」
「那……」赫連尹聲音遲疑,「我拿回去改改?」
「嗯。」他點了點頭。
赫連尹受教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如果我寫出來的東西別人看不懂,那又何談的心靈相通呢?沒有心靈相通,就更沒有故事可言了,那這首歌,就是一首只有我一個人看得懂的廢歌了。」
果然,赫連尹的詞曲一拿給赫連胤,就被他否決掉了,他指著其中幾行詞,對她嚴肅道︰「這里太深奧了,不好理解,小尹,你要明白,听歌的人是從詞句中看故事,並不會為了你晦澀難懂的詞句去查字典,就好比我們看文言文,雖然文言文是挺深奧的東西,也很有文化造詣是吧?可看不懂又有什麼用呢?看不懂,那就一堆廢詞。」
「嗯,我十指一掐,就知道你估計過不了我那關的。」
她笑起來,抬眸,「這麼看不起我?」
他模模她的發,似笑非笑,「不過嘛,如果對象是你,我還是可以放低要求的,只要你求求我,撒撒嬌,我會寬容你的。」
「好吧,我已經努力了,假如通過不了,我願賭服輸。」
在音樂的領域上,赫連胤還是挺嚴格苛刻的,因為音樂是需要天分的,假如不是這塊料,怎麼努力了也沒用的,敵不過天才的一根手指,不必浪費力氣。
「那必須的啊。」赫連胤輕笑,「我已經另外寫好幾首了,如果你填的詞能過關,我多給你填幾張,但如果填得不好,我可不會再給你機會啦。」
赫連尹想了下,回答︰「有點偏差,我沒有作曲的天分,但是填詞我還是很有興趣的,至于鋼琴和清唱,這個可以練練,對了,你之前讓我填的歌,我已經填好了,等晚點拿給你看看?」
「是吧?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夢想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呢?」
赫連尹微微吃驚,笑道︰「你這夢想夠可以的啊,听起來很不錯,讓人期待。」
「鋼琴就太小兒科了,我的自我是自己作曲,自己填詞,自己彈鋼琴,然後在自己唱歌,從一首歌的創作到一首歌的成型,都由我自己本人來完成。」
「鋼琴嗎?」。
「NO,小尹,這是實現你的自我,並不是我的自我,我的自我可以自己實現,也基本沒人可以超過我。」
這回輪到赫連尹皺眉了,「讓你實現自我還需要好處啊?這是在幫助你成才呢。」
「超越他。」赫連胤眉尾一挑,「那小爺有什麼好處啊?」
「行啊,我都考不過他呢,你倒是發威一個,幫我超越于舟吧。」
「小爺本來就很聰明好嗎?一旦努力起來,連于舟的名次都要不保了。」他忽然扯到于舟身上,好像怕小尹會喜歡他似的,神情傲嬌蔑然。
「看來你最近功課學得不錯嘛,說起話來,頭頭是道的。」
「這怎麼奇怪啦?我們都是青少年,進入青春期後,自然而然就會對喜歡的人產生萌動心理了。」
赫連尹面色變得有些不自然,紅紅的,「又在說奇怪的事情?」
故意的。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
「就是聊你唄。」赫連胤模著她的發,瞳孔溫柔,「阿宵問我,我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亂七八糟的事情?那我可以知道嗎?」。她的眼珠很靜,聲音卻調皮。
韓洛宵說道︰「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沒什麼大事。」
「嗯?」她挑著眉,饒有興趣。
他輕輕拍打她的手背,笑容明媚,「沒有,就是隨便聊聊。」
「你們在聊什麼?」赫連尹忽然湊到赫連胤耳邊問,那動作沒有任何僵硬別扭,極為自然。
韓洛宵莞爾,「好啊,我等著。」
「羨慕什麼?你以後也會遇到的,等你遇上你的良人,相信那時候我也有心得了,可以給你當個狗頭軍師,出謀劃策什麼的,這樣你就不用像我這樣了,一條路闖到黑,老是踫了壁之後才能領悟道理。」
「真好,我羨慕你們這樣的感情。」
「我覺得我沒變,只是把身上的稜角打磨掉了,讓自己變得柔和,去融入我喜歡的人的世界里。」
「阿胤,你覺得你真的變了。」韓洛宵抿著唇,有些感慨,「不過這也是變好了,現在沒以前那麼貪玩了,人變得認真了,功課也變好了,還有思想,感覺你成熟了不好。」
「你不會懂的,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你就會變得不像你自己,只要是為了對方好的,你都會去努力,而只要是會傷害對方的,你都會小心翼翼,不敢去觸踫那片地雷。」
韓洛宵覺得好笑,掩住嘴巴,「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阿胤還有今日啊,被一個丫頭片子吃得死死的,連玩笑都不敢開一個。」
「我哪里愛野了?」赫連胤放低音量,「你聲音小點,別被小尹听到了,不然我等下又慘了。」
「近親個屁啊?你們又沒有血緣關系,而且林阿姨老給你們買一樣的衣服,說不定她原本就打算將小尹妹妹配給你當童養媳呢,讓你收收愛野的心。」
「你不覺得我奇怪嗎?我們是近親。」
韓洛宵沒說話,臉陷在陰影里,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良久,他拍了拍赫連胤的肩膀,「加油吧,兄弟支持你。」
「嗯。」赫連胤點頭,笑容大大的,像個孩子。
「所以你是單戀?」韓洛宵的面容有些愕然,阿胤是他最好的兄弟,他有了喜歡的人,元寶也有了喜歡的人,江辰希也有過喜歡的人,而他,為什麼跟他們三不一樣?心里像是結了一層堅冰,沒有為誰而心動過。
這樣的阿胤,眼眸美得叫人如痴如醉,他的感情,就如同孩童一般,純粹而直接,有一種義無反顧和心甘情願,與他表面的桀驁妖邪完全不同。
「沒有,小尹現在還不想戀愛,你知道的,她不是那種會為了愛而放棄夢想前程的人。」他的眼珠亮亮的,閃著韓洛宵從沒見過的希冀和甜蜜。
「你們還沒在一起?」
從東北回來後,他完全正視了自己的內心,就算兄弟們不支持他,他也要喜歡她,就算他們用近親相愛的異樣眼光看他,他也不在乎,他喜歡她,他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他並不想掩飾,狹長的眸微挑著,溫柔而深遠,「正在努力中。」
這個笑容更加重了韓洛宵心里的推測,他皺著眉,「你該不會喜歡上小尹妹妹了?」
赫連胤只笑不語。
「阿胤。」韓洛宵坐到赫連胤另一側,有些意有所指地壓低聲音,「你和小尹妹妹,該不會之間有點什麼吧?」
三個小伙伴看得驚訝。
她接過紙巾擦嘴,確實是喝得快了,有些牛女乃從唇角細縫漏了出來。
赫連尹接過牛女乃,不知道為什麼,幾個小伙伴覺得兩人之間的默契有了變化,好像無形中纏著千絲萬縷,她微微抬眉,赫連胤就給她遞了紙巾,才囑咐道︰「喝慢點。」
「嗯。」
從東北回來後,他似乎習慣了照顧她,現在但凡兩人一起出現,赫連胤都會主動照顧小尹,十分體貼的模樣,讓人看得心里暖暖的。
赫連尹坐在赫連胤身邊,少年叼著薯片,拆了牛女乃吸管,插到牛女乃盒中,遞給她,「給。這是酸乳,可以調節腸胃的。」
元熙覺得心里委屈,他也是受害者啊,怎麼就沒人體諒他的心情呢?當時大家不是還很熱烈的鼓掌麼?豈料事後,都說他太過分了。
「你來了。」她的笑容有些淡,想必還在為陸梓潼那事耿耿于懷。
赫連尹盯著他,眼珠紋絲不動。
元熙吃驚,「小尹妹妹,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不一會,赫連尹穿著運動服從樓下下來,胳膊和腰瘦得似乎只剩下骨頭,東北那場災難吸去了她將近10斤的體重,起先是因為生病,後來是吃不飽,最後是挨餓。
元熙長嘆口氣,「真是冤孽啊。」
「叫你那麼沖動,等開學了去跟陸梓潼道個歉吧,到時候她原不原諒你,就你的造化了。」
「別裝了,那天陸梓潼的事小尹妹妹不是生氣了嗎?用不用我去跟小尹妹妹說兩句?哎,我那天也是腦袋給驢踢了啊,現在陸梓潼也生氣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我們兩鬧過嗎?」。赫連胤瞅他,眼珠烏黑迷人。
元熙的眼珠轉了轉,湊到赫連胤跟前,用手肘撞了撞他,「你跟小尹妹妹和好了?」
「好,馬上來。」樓上應了一聲。
他左右張望了下,沒見她身影,便沖樓上大喊,「小尹,下來吃零食了。」
「不記得了。」赫連胤坐在沙發上啃零食,隨口道︰「你們放心吧,我多吃幾天就胖回來,倒是小尹,瘦得風一吹就會跑一樣,咦,小尹呢?」
「阿胤,你到底餓了多少天啊?怎麼瘦成這副樣子?」韓洛宵皺眉問他,這不像是一直有東西吃的樣子,瘦得五官都凌厲起來,有些單薄,但不影響他的俊美。
幾個小伙伴也來家里看赫連胤,見他瘦了一圈,有點心疼他。
林婉言凝著眉看著他們,時不時問問東北那邊的情況,赫連胤如實回答,但沒有說他們在那邊艱苦的挨餓日子,只淡淡道,困了幾天,但一直有東西吃,沒大礙。
兩人坐在餐桌上,安靜地喝著眼前的魚湯。
林婉言看著兩個面容深凹的孩子,心都揪起來了,趕緊吩咐宋姐炖點補身體的雞湯魚湯。
兩人抵達港島已是隔天晚上。
赫連尹接過,聲音無力卻安靜,「喂媽媽,我是小尹,沒事,我們都沒事,山上嗎?大部分山民都得救了,沒事的媽媽,這次救援很成功,媽媽不用擔心,我們馬上就回家去……」
「小尹,媽媽要跟你講幾句話。」少年把電話遞給她。
赫連尹倚在電話亭等他,面容蒼白。
「安啦安啦,我這不是怕你們擔心才沒說的麼?」要是說了,林師女乃會讓他來東北才怪。
「你們兩個孩子……你去東北也沒有跟家里說一聲,阿胤,你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不用啦林師女乃,我和小尹又不是小孩子了,會照顧自己的,最遲明天就回去了,你不要急,我們都很好。」他虛弱地咧嘴笑。
林婉言擦著通紅的鼻頭說,「你們兩在那等著,媽媽訂今晚的機票,飛過去接你們。」
9個小時後,他們抵達縣城,找到一個電話亭,給赫連家撥去一個報平安的電話,林婉言嚇哭了,赫連胤長話短說地安慰她,「我和小尹都沒事呢,林師女乃,你不用太擔心,我們很健康,很平安。馬上就回家了。」
彎彎曲曲的山間小道上,塞滿了警車,有志願者在派發面包,赫連胤拿了幾個,與小尹狼吞虎咽地吃著,沒有水,兩人把干巴巴的面包咽進食道中,終于活了過來。
警車爭分奪秒地發行,害怕暴雨再次來臨,快速地疏散著人群。
遠遠地,有武警朝他們跑來,不分大人小孩,但凡見著了受困群眾,都會將他們塞進警車里,「孩子,你們兩個趕緊上車,山路已經開好了,快離開這里,不然暴雨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侵襲這里……」
外頭交通堵塞,全是腳步匆忙的人,各種卡車武警,閃著藍紅色的光。
兩人手牽著手出門。
兩人喝了很多水補充體力,這樣艱險的環境里,他們很明白,救援隊伍沒那麼快趕到,他們必須自己走出去。
她亦閉著眼楮,睫毛濕潤。
他用力抱住她,聲音顫抖,「我們得救了,得救了……」
少年霎時坐了起來,窗外山影花樹,就像一場頻臨絕境的海市蜃樓。
「天放晴了。」她高興地說,有一種劫後余生的喜悅。
少年悠悠轉醒,美麗的面容有些迷糊,「嗯?」
「哥哥……」她搖他手臂。
少年沉睡在她身旁,同樣的臉瘦青白,卻氣息寧和,看得出他睡得很安穩。
她的聲音急促。
她爬起來,面容餓得尖瘦青白,「哥哥,天放晴了。」
歷時了半個月的暴雨,天終于放晴了。
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恍恍惚惚醒過來幾次,破曉的微光照了進來,她看見他的手臂緊緊圍繞著自己,沒有一點空隙。
沒有食物的補給,他們都沒有力氣說話,保存著最後的體力等待死亡來臨。
糧食殆盡這天,他們沒有起床,兩人相擁著,眸光寧靜。
渾然天成的親切自然。
雖然每頓都吃不飽,但是很快樂,細細碎碎,想到什麼就聊什麼,一點也不疲倦,這親密的溝通,如同心小溪尋尋覓覓,最終找到了大海,與之融為一體。
那麼幾天,兩人都是黏在一起度過的,白天她坐在窗前給他朗讀文章摘要,夜晚,他唱歌給她听,修長的指輕輕撥動吉他弦,悅耳迷人。
「是禍躲不過。」少年接住她的話,笑容妖嬈,「我也看開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最重要是保持好心態,不消極,不放棄。」
「既來之則安之,不必太憂愁,有道是是福不是禍……」
「這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連下了十天了,不知道二叔他們看到新聞了沒。」
「好。」少女掰了一半進沸水里,剩下的一半,她裝回包裝袋中,用發圈固定住,不要接觸空氣。
剩這麼點食物,能撐一天是一天了。
「少煮一點,我們吃一些些填一下肚子就好了,剩下的留到明天吃。」他在她身後囑咐,細長的眉眼有淡淡的笑意。
赫連尹在燒開水,將他書包中的干脆面煮在水中,用湯稀和一下,這樣能分散成更多食物。
少年在廚房里點起兩根蠟燭。
雷電沉悶的雨夜里。
這一刻,她的信任和靈魂與他交錯相融。像是踏進了一片罌粟花中,那花熱烈火紅,纏繞著她,在風中簇簇搖動,竟令她生出了濃郁而激烈的痴意。
如果他們能活著離開東北,赫連尹相信,將來無論什麼困難,哥哥都不會棄她于不顧。
「不管是生是死,我們都要一起共進退,哥哥,你我現在孤立于此,就算是最彼此唯一的依靠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要放棄自己。」
疾風暴雨里,他听到她在他耳邊說話,聲音溫柔而堅定。
他發現自己竟然輕易地屈服在她的氣勢下,默默張開嘴巴,將那碗粥喝了下去。
她的聲音很溫柔,縈繞在他耳邊,讓他產生了一種安穩平靜的感覺。
「吃吧,就算這次我們真的要葬身于此,我也無怨無悔,可以和哥哥在一起,我覺得很幸福。」
他低頭看著那碗粥,墨黑的瞳孔似有猶豫。
她眼瞳柔了一些,將粥重新端了起來,湊到他嘴邊,「吃下這碗粥,我就原諒你的所有。」
赫連胤還是搖頭。
「那你要我生氣嗎?」。
赫連胤久久不動,而後,搖頭。
「你要我恨你麼?」她逼視他,眼瞳堅毅。
他身子一怔,輕若耳語地喚她,「小尹……」
「你以為你這樣死掉就很偉大嗎?如果你是為了對我體現你的偉大愛意,那我現在告訴你,如果你敢擅自選擇死亡,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會永遠帶著對你的怨念,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也不能瞑目。」
他看著她,瞳孔落寞。
「如果這次,我們真的熬不過這劫,我也要救你,如果你可以活著離開東北,就忘了我,不要跟爸媽說我走了,就當我離家出走,永遠不要把我的死訊告訴別人。」
「都這個節骨眼了你還說自己是爺們?現在是天災啊,外面什麼吃的都沒有,不是你忍一忍,外面雨就能停下的,也不是你身體壯,就能抗過去的,雨一直不停,誰也猜不到明天會發生什麼,說不定幾天後雨就停了,也說不定新的泥石流又要來了,又說不定幾天後就是世界末日了,可如果我們都要葬身于此,我不希望是你先倒下。」
他垂著頭,面容黯淡,「小尹,我是做不到,雖然我也很餓,可是我吃不下去,你的病還沒完全好,這些食物應該留給你補充能量,我是爺們,身體比你壯,可以抗過去的。」
她的聲音從容,「你這樣就是傷害自己了,如果你不想我擔心,你不應該餓著自己,你看看你瘦成什麼樣子了,臉色也很差,假如我痊愈了,你又病了,那這有什麼意義呢?你九死一生來到東北,就是為了救活我,然後自己死去,讓我懷著對你的悔恨和記憶過一輩子麼?」
「我沒傷害自己,我也有吃東西,只是吃得比較少而已。」
照亮了他疲憊蒼白的容顏。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
望著她沉默冰冷的眼神,他暗自心驚,這是這幾天以來,她第一次露出這麼冷漠的眼神。
茫茫雨水蓋住了她的聲音。
漆黑的夜里。
她也不惱,將粥放在櫃子上,「有一句話說,你有一個面包分我一半,這是友情,你吃一口剩下的給我,這是愛情,你一口沒吃直接全給我,這是父母。哥哥,你每日把粥盛給我,自己卻喝湯,這份心意我很感動。可是你曾答應過我,永遠不會為了我做傷害自己的事情,為什麼現在,你不守信用?」
他不說話,蒼白的唇抿成一條線。
「你這幾日都是喝湯的對嗎?」。她揣測,目光落在他尖削的下巴上,篤定地說︰「應該是了,你瘦了這麼多。」
他扭過頭,狹長的鳳眸輕輕閉起,「小尹你吃吧,我現在不餓,晚點喝點湯就好了。」
「是嗎?」。她微笑,聲音溫柔,「那你就把這碗粥吃了吧,這是最後一碗了,我不餓。」
「沒有,我吃了很多,每餐都吃得比你多。」
「你這幾日是不是都沒吃飯?我看你總說話有氣無力的,明顯的營養不良。」
「我不吃。」他慢慢推開她手中的白粥,聲音平板,「我不餓,你吃吧。」
她點頭,「先吃飯吧,別餓到了。」
少年猛地一怔,臉色蒼白,「你去廚房看過米缸了?」
而後,從床頭櫃上端來一碗白粥,「醒了就喝點粥吧。」
「你醒來了。」她的聲音很淡。
少年醒來的時候,赫連尹正坐在床邊,蠟燭沒有點,她的氣息靜極了,默默地注視著他,瞳孔冷寂。
晚上六點。
*
她僵在米缸旁邊,瞳孔近乎透明。
白茫茫地一片。
雷電交加。
屋外的雨勢驟然變大。
赫連尹默默看了一會,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來到廚房,她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米缸。
他的睫毛靜謐縴長。
少年的頭倒在枕頭里,沒一會,腦子就一片混沌,陷入了睡眠中。
「嗯,那我睡了,午安。」
赫連尹沒有接話,順從地點了點頭,「好好睡吧,我等下喊你起來。」
「沒有,就是突然想了起件事情,小尹,等下五點半你叫我起來,我給你煮飯,你是病號,不要踫冷水,會重新生病的。」他不放心的叮囑。
力氣之大嚇了赫連尹一跳,她面露狐疑,「怎麼突然反應那麼大?是不是怎麼了?」
已閉上眼楮的少年忽然睜開眼楮,抓住她的手,唇色蒼白,「不用,我來煮就好。」
赫連尹也走了過去,替他掖好被角,「午安,我精神好很多了,晚上換我來煮飯吧。」
「也好。」反正睡著了就不餓了,沒事干就多睡睡吧,把食物都留給小尹吃。他這麼想著,站了起來。
「你臉色很差,要不要現在去睡一會?」
「沒有,昨晚睡得很好呢,可能是天氣有點冷,覺得舒服,就發困。」他垂著睫毛,看得出臉色很疲憊。
「你怎麼這麼累的樣子?昨天沒有睡好麼?」赫連尹從書中抬頭問他。
常時間吃不飽導致他的臉青青的,沒有血色,他倚靠在沙發上看她閱讀書籍,沒有力氣說話。
考慮了良久,他終是把那幾個面包收了起來,將鍋底剩的米湯喝掉,在喝了幾杯白開水,上樓去了。
他把書包中的面包翻了出來,可怎麼也撕不開包裝袋似的,看了那幾個面包良久,他走到米缸里看了看,米只剩一把了,只夠煮一碗粥。
肚子咕嚕嚕叫囂著。
他在廚房里徘徊,這翻翻,那翻翻,沒有任何吃的。
少年拿著碗離開了。
「好。」
「那我把碗拿下去洗了,你先看書,我馬上就回來。」
「飽啦。」
少年點頭,「我吃過啦,你一碗夠吃嗎?不夠的話我再去給你盛。」
「哥哥你吃了嗎?」。她抬頭問他。
「好。」她頷首,少年看著她手中的粥,不知道在想什麼,赫連尹不知道家中沒有米了,慢慢將粥喝了下去。
赫連尹放下書,少年將粥遞過來,他的面容瘦了些,笑容卻仍然迷人,把湯匙遞給她,叮嚀道︰「剛熬好的,還有些燙,小尹你注意別燙到手了。」
「嗯。」
「小尹,可以吃飯了。」這幾日,少年已經習慣了照顧她,蠟燭快用完了,大米也快吃完了,他只能將粥熬得稀一點,讓小尹吃粥,他自己喝米湯。
赫連尹大病初愈,身體還是有些無力,披著薄毯,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看書,沒水沒電,屋內太暗了,她只能靠在窗前借光閱讀,窗外雨絲連綿,呈現灰藍色。
風聲凜冽。
瓦房被籠罩在雨幕中。
東北這場雨已經下了十天了。
*
她緊緊閉上眼楮,睫毛上都是淚水。
她終于孩子氣了一回,少年微笑,面容這樣俊美,這樣親近,「好吧,那你哭吧。」
「可是我想哭。」
他沉默地握住她的手,柔聲哄她,「不哭了。」
她不知道愛是什麼,不喜歡甜言蜜語,可這樣的夜晚,孤獨而深重的夜晚,生死未卜的夜晚,她胸膛里騰起一片沸汽,塞得她整個心髒都鼓鼓的,憋憋的,想哭出來。
是的。
是被感動的吧?
「沒事。」她搖頭,聲音卻仍然哽咽。
少年听出了她聲音中那絲顫抖,爬了起來,拿開她眼楮上的手,面容溫柔,「怎麼哭了?」
「睡覺吧。」黑暗中,她咬住唇,偷偷伸手掩住眼楮。
「嗯?」
她眨掉眼中的濕意,「謝謝你這些話,我很感動。」
誰也看不見誰的臉。
黑暗中。
他擁住她,感覺她輕盈得像是一片羽毛,憐惜地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說︰「我知道我對你的喜歡已經過于瘋狂,說的話也時常讓你苦惱,但是不要抗拒我的愛,就算你不喜歡我,也請你讓我喜歡你,一廂情願我也願意。」
她靜靜地听著,外面雨聲淅淅瀝瀝,她蜷縮在他懷中,心遠鐘疏。
「我也講不好,小尹,我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感覺,與你聊天,就覺得快樂,與你冷戰,又覺得痛苦,心里面壓抑得什麼事都做不好,不想自己那麼脆弱那麼難過的,但是總忍不住,腦中會不斷回放冷戰的那一天,攪得身心俱憊。」
「多幸福?」
他咯咯咯直笑,「說笑的,我只是想表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幸福。」
夜色里。
「不要亂說了,我們肯定要回去的,不然爸爸媽媽怎麼辦?女兒被困在東北,兒子還九死一生來給她陪葬,這是要多傷兩老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