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怪物
(最後兩章沒什麼喜人的劇情,元旦篇也劇透得大概了,如果只是娛樂的書友,可以選擇跳過這兩章。下面的兩章,當做可以不存在的隱藏線也沒什麼關系)
(如果打算看的朋友,有興趣可以猜猜除了被斬首的諾斯外,還有誰能充當本卷的boss,跟著更新看的朋友可能斷片比較嚴重,一路看過來的也許就很好猜了,畢竟元旦篇也說了個大概了,大概……)
「喂喂,巫女,你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這麼厲害?你真的還沒到十歲嗎?」。桃樂絲饒有興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實話,這個時間,她實在不太想與人說法,對方顯得有些難纏和討厭。
阿曉搖了搖頭,「厲害?有嗎?我一場對戰都沒有贏過。」
「誒誒?怎麼可能,你這麼明顯的謙虛可就變成驕傲了,你明明才剛剛贏過我一場,怎麼可能一場都沒有贏過。雖然和你的年紀比起來比較平凡,但我在我們那邊其實也已經因為實力而小有名氣了呢,你這樣的巫女在神奧上是不是地位很崇高呀?」桃樂絲興致勃勃地連串發問。
「嗯?我並沒有騙你,如果上次和你的對決能算我贏的話,那大概是我唯一贏過的一場對決了。」
她沒有撒謊,她真正意義上的出道戰被小武碾壓,與花子的訓練一次都沒通過,雪山上想救小武卻被安達一擊擊墜懸崖,與阿雪的對戰,更是一次也沒有贏過。
「真的嗎?」。桃樂絲不可思議地瞪大眼,「那你遇到的一定都是非常厲害的訓練家。」
「是呀,我有一個一定要戰勝的敵人,」阿曉將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露出了完全與年齡不符的苦笑,「…他是我心中的神。」
百戰百負的她,心中始終橫攔著一只巨大的野獸。
巫女似乎說了一句以她身份來說十分大逆不道的話,只是桃樂絲心中卻沒有太多想法,看著對方的苦笑,只想著超出年齡太多的實力果然需要付出無比艱難的代價,心中竟再沒有了嫉妒的想法。
隨便找了一個理由甩開似乎有些興訕意懶了的桃樂絲,阿曉繼續前進。
她現在在210路,阿雪繞了一圈,竟然再次回到了隨意鎮前的210路來。
阿曉知道,阿雪是在尋找她的哥哥,除了殺死那些釀成殘局的凶手外,那似乎是她唯一留有的、獨屬自己的記憶與執念了。
但看樣子,阿雪已經迷路了,她找不到自己的哥哥。
阿曉深吸一口氣,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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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沒有繼續再逃,似乎再也找不到前進的路。
她們都有所預感,這一路糾纏,別說體力,就連骨子里的潛力都快壓榨殆盡,接下來的一戰,將是她們最後的決戰,今後的路,她們只能從對方倒下的身體上跨出。
早已對戰了不知多少次,她們之間早沒有更多
瑣碎的程序。一言不發,對戰便已經開始了。
阿曉的戰斗風格早已被阿雪熟悉,阿雪雖然無法保留記憶,她臉上的那張鬼面卻可以幫助她回溯戰斗的記憶。
而相反,連自己是誰都能忘記的阿雪,完全沒有固定的戰斗風格,有些天馬行空的招式,連她自己都無法預料。
阿曉再次不出所料地落入了下風,盡管有從阿雪那里奪來的火炬蟲,有中途收服的溜溜糖球與雨翅蛾,但她依舊無法佔到任何的便宜。
對方毫不吝惜身體地沖在前頭,與精靈配合進攻的凶猛打法,讓戰斗每每都最後陷入近身的肉搏中,阿曉也曾嘗試練習這樣與對方相同的近身打法,但終究還是不敵阿雪。
苦苦面具的木乃伊特性能將它接觸到的精靈傳染,破壞身體平衡擠佔精靈原有的特性,使其同樣變為木乃伊特性,並成為新的感染源繼續傳染其他精靈。
這種特性也是這種詭異精靈之所以能控制人類的因由之一。
將面具帶在臉上的阿雪是最先被感染的,這種修煉精通的詭異特性如病毒性感冒般並非不可治愈的絕癥,但這病中往往非常猛烈,那種身體月兌水和僵痛的滋味並不好受,但阿雪卻恍如未覺。她的血灑在她的劍上,阿曉任何與她接觸的精靈都有可能被因此感染。
而阿雪的精靈都具有與普通精靈截然不同的特性。
詛咒身體特性的雪妖女能使接觸其的敵人漸漸石化,透明身體的它如藍白的和衣附著在阿雪的身上,讓同時身受詛咒身體與木乃伊特性的阿雪在行動時身體不斷發出 的響聲。
那是石化的肌肉與骨骼強行運動時斷裂的聲音,她不管不顧地進攻著,讓阿曉與她的精靈漸漸也被感染,被兩種特性逐漸封鎖特性與行動。
身上燃燒黑火的飄飄球激起了世人從未見過的熱暴走特性,掀起異常洶涌火焰,吞沒了阿曉。
她的身體被火焰覆蓋,淒慘撲倒。
阿雪靜靜看著企圖再次掙扎起身卻屢屢倒下的阿曉,淡淡開口。
「這又是何必呢,你也明白面對我這種怪物根本沒有贏的可能,又何必這樣找死。你心目中所謂的對錯與正義,真的重要到讓你命都不要了嗎?」。
阿曉用手肘抵著地顫抖想要起身,她的臉向下埋著,被火焰覆蓋。
像是忍耐到了極限,她緊緊握拳。
「你犯下的罪已經太深了,我必須阻止你。」
「何苦呢,我早已經記不得你了,那些人對你來說更不過都是些永遠都不會認識的陌生人。他們和我同樣都是惡人,把我和他們作為永遠不會相識的陌生人,讓我們自相殘殺不是再好不過嗎?何必費心去保護他們?」阿雪不解的問。
「保護他們?我從沒有想過去保護他們!」
「什麼?」阿雪露出些許愕然。
阿曉帶著滿身火焰慢慢起身。
「我想保護的是你!」
在愕然的目光中,她抹去臉上的淚珠與火花,霍然抬頭。
露出毫發無損的臉。
而她身上的火焰卻愈發猛烈,像是心中那只終于出籠的獸。
「我不認可」
你根本不明白一個怪物的感受。
這是阿雪在睿智湖畔對她說下的話,也是阿雪最後一次對她袒露脆弱的自己。
「我絕對沒法認可你說的話。」
在神社巔峰時期以珍貴材料縫制而成的堅韌巫女服終于在火焰中粉碎。
在阿雪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這一次,她無所畏懼地展露了自己身上從未顯露的圖景。
「你絕對不是什麼可悲的怪物,而是我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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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時間稍微向前撥弄一些,小武與花子再次踏上了210路的泥土地。
他輕輕扶住昏迷的桃樂絲,讓她躺靠在一棵樹下。
靠近公路的野外距離檢查站不遠,通常沒那麼危險,但偶爾也會出現那麼一兩個心懷不軌的危險歹徒,這位敢在野外盛裝的大小姐果然沒她之前自己描述的那麼弱。
可惜她這樣規規矩矩的正統訓練家終究無法防備偷襲者無所禁忌的手段。
縱然擋下了露露從她背後發動的襲擊。
花子的毽子棉也還是以莫測的速度補上了致使其徹底昏迷的一擊。
他們在路上遇見桃樂絲,臨時起意將她擊暈,她顯然是仍在這附近尋找精靈,但接下來這附近發生的事情,如果被她知道不僅會妨礙到小武他們,對她自己也沒有半點好處。
小武放下桃樂絲後,帶著花子,繼續向前走。
210路地形復雜,一側是地勢起伏不定的山谷,被樹木與河流環繞,既有地形平坦開闊的谷底,也有非常適合俯瞰風景的高崖,他們也是花了一天的時間才模清了這里。
現在,谷底那邊正傳來激烈的技能踫撞聲,但兩人充耳不聞,繼續向山上的方向走去。
伊布老大-太陽精靈的身影從茂盛的叢林中無聲無息地鑽出,敏銳的感知讓它在叢林中穿行無礙,輕松避開所有可能觸踫到的枝葉。
露露斷開心靈鏈接,回到精靈球中,接下來由老大帶路。
花子放出霸王花,林中的枝干俯首闢易,讓出一條通道。
他們一路向前,路上一只只伊布接應匯合。
坡度越來越陡,他們沉默地向前走著,終于,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他們已經站在了這處山坡上的最高處。
這里是最適合俯瞰谷底的地點,陡峭的坡度和叢林的遮掩讓谷底的人無法仰望這里,站在這里卻可以向下一覽無余。
而這處觀景台,已經預先有了客人。
正在俯瞰低處的「人們」若有所感,回過頭看向無聲無息出現在她們身後的兩人。
花費心思搭起的陷阱,終于讓他們抓住了狐狸的尾巴。
雙方微妙的沉默過後,對面的人率先開口。
「你們我們本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真沒想到,竟然是你們是你們,故意把那兩個孩子帶到這里的地形的嗎?」。
小武深深地看了安鈴一眼,然後轉向了其他兩人,準確來說,她們都並不是人,這只是根據對方智慧與厲害程度而給予的敬稱而已。
一只巨大的九尾。
還有一位在陽光下微微透明的女性,幽靈。
苦心選定這段山谷的地形,特意沒有提前搜查而驚擾對方,而是猜度對方行動的動因、直接選定了對方最有可能在的位置,毫無預兆地靠近這邊,終于抓住了一直只存在他們想象和推測中、從未顯露蹤跡的對方。
那只九尾的臉上呈現著人性化的表情與情緒,它雖然驚訝卻不慌張,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小武他們,頸下的毛發微微顫動,竟口吐人言。
是如它的形象般,優雅而輕盈的聲音。
「小鬼,真的沒想到你竟然能察覺我們,你是怎麼發覺的?」
小武卻沒選擇回答它的發問,而是再次看回向安鈴,那個曾經幫助過他們的陰陽師少女。
「這樣做,你為的又是什麼呢?」
「我」安鈴虛張著口,片刻後才慢慢醞釀出語言,「我,我想找到這世界真正能準確衡量善惡的標準,這那兩個孩子身上,我看到了解答的希望。」
「以切鋒的哀鳴為代價?以你曾在墓地所見的怨魂多十倍的死亡數字為代價?」小武靜靜詰問,情緒平穩,到了最後攤牌的時刻,他們早已做好面對一切情況的心理準備,哪怕是再離奇的情況,再離奇的對手,也不會有任何退縮。
「死?小武你覺得,死究竟是怎樣的呢?」安鈴眼中出現迷茫,似乎在想象著正常人可能出現的情緒,「在普通人眼里,死也許是不可名狀的黑暗與安靜。而對我來說,死是與生相對的狀態,死去的人不會憑空消失、不會永遠消散,他們只是轉換成了另一種狀態,以靈魂的姿態走向冥界,等待下一次的轉生。死本身並不是多麼可怕與可惡的事情,而陰陽師的職責,不就是消除生者對死的恐懼與死者對生的眷戀嗎?」。
「死本身當然是不具有罪惡的,是人類對死的恐懼賦予了罪惡的含義,在你的眼里死不值一哂,那些被你剝奪了生命的人卻永遠不會這麼想,如果你不能將心比心,那你永遠不會明白世人眼里的善惡是什麼。真希望你能找得到自己的答案。」
小武沒有過多興趣討論深奧的問題,轉動目光,看向那只九尾與那位幽靈。
那只出現在故事最初,被阿曉稱為阿夕的九尾。
過去在阿照神失蹤、巫女離奇死亡時,將阿曉抱養回神社,並撫養她長大的神社守護獸。
這只一直看似游離在事件之外的精靈,恐怕也是真正的主使者之一。
透過那對如紅寶石般凝固了時光的眼楮,他看見了一個因磨難而睿智的靈魂。
「你就是那個阿照神?」
九尾的狐尾微微向後揮動,似乎是情緒的一種表達方式。
「真是沒禮貌。我可不是阿照,我就是阿夕,阿照的妹妹而已。」
「最初察覺到不妥,是在發現安鈴失蹤時。雪崩後,安鈴就從搜查隊中消失了,一般人當然不會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那麼快就去注意她,但我們正好在清查走足埋在切鋒的棋子,所以很快就注意到了安鈴,最早比搜查隊還要先上山的她,對事情的參與度更高也不奇怪。」
「‘清查’走足?」一旁的幽靈女子注意到了小武的用詞,「諾斯呢?」
一直站在小武身後的花子開口,「他死了。」
女子轉頭與花子對視,再次觀察這個在小武身後甘當陪襯的女孩,確認這個消息的可信度。
小武繼續說了下去,「我們之後聯系了旭日咖啡屋的西優,他曾在雪山上被走足抓獲,他是一名至少高級以上實力的訓練家,當時我們都下意識地以為是諾斯出手制住了他,但後來根據他自己的描述和我們對諾斯蹤跡的追查,發現諾斯那段時間根本不在雪山上。」
「根據西優的說法,他在沒有看清對手之前,就已經被滔天的火焰淹沒了。」
「切鋒曾經最強的火系出自哪里?普通的切鋒人也許忘記了,但我們卻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座莫名失火的神社。」
幽靈莫名地低低發笑,「‘普通的切鋒人也許忘記’,是呀,就是為了徹底從切鋒人的記憶中擺月兌,我們才會選擇這麼做的,那間本來被人刻意遺忘的神社,我們怎麼會容許那些因為地震而無處可歸的切鋒人再去想起它,那些忘恩負義的切鋒人!」
「使雷吉奇卡斯震怒的,果然就是你們。」小武說。
單憑諾斯的外來勢力,還不足以完全顛覆切鋒,他們在切鋒本土,果然有對切鋒知根知底的本土人。
諾斯想要的是切鋒的人心,而神社所徹底摒棄的、同時也想讓神殿丟棄的,也正是切鋒的人心。
「當然,曾經被祂的僕人殺死的舊神出現,怎麼可能不讓祂震怒。」
那不是雷吉奇卡斯對阿照的憤怒,而是對祂自己的僕人的憤怒。
在研究界中雷吉奇卡斯被認定的特性「緩慢啟動」是有其由來的,雷吉奇卡斯被大地之力所束縛,每一次行動和反應也許都是數十百年計,對于祂這樣壽命永恆的神來說,些許時間的浪費當然可以忽略不計,但在人類這種生命有限的螻蟻的時間觀念中,雷吉奇卡斯就顯得異常遲鈍起來。
因此當雷吉奇卡斯被人類這種生物所信仰後,為了方便于人類,不至于讓信仰自己的人們在突發的災難中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被消滅,雷吉奇卡斯將自己的部分權限下放給了自己的神使,允許神使在事先不用征求其同意的情況下,提前使用起神力。
于是,切鋒神殿在雷吉奇卡斯尚未察覺到的情況下,神殿祭司召喚了冰神柱,與雪山之神一起,殺死了當時異常虛弱的阿照神。
「阿照神將自己大部分的力量都轉移到了阿曉的身上?」小武問。
「沒錯,那是阿照對那孩子的疼愛與饋贈,那股力量勾起地底的岩漿,本能將切鋒雪山化為一座可以與她溝通、受她節制的火山,卻被切鋒神殿的卑鄙小人們封印了。而那些愚昧的切鋒人,只用了兩年,就在各種謠言之中遺忘了阿照。」九尾冷笑。
「本來阿曉她,能成為一位受萬人敬仰的巫女嗎」小武喃喃,稍微設想一下,如果這座火山不像神殿所言那樣能將雪山化為淹沒切鋒的毒海,而是能夠受到溝通與控制。
那麼一位能夠與火山溝通、將冰冷雪山化作溫暖之地的巫女,將會獲得怎樣的威望與信仰。
就連切鋒神殿都會因此黯然失色的名望。
切鋒如今的這場災難,本質仍是一場因果相報的復仇。
「所以為了使阿曉重新成長中你們預想中那樣的偉大巫女,你們編排下了這場大戲嗎?這場對阿曉的試煉。」
小武回過頭,越過高高的山崖,看向山下,在地震結束後第一次再見到了阿曉的身影。那位過去印象里懵懂孤獨的巫女,如今的確正綻放著他從未見過的光芒。
相比之下,看起來在局勢上始終佔據上風的阿雪,反而越發黯淡。
「人與精靈,是自然的雙生子。」
九尾與幽靈的目光同樣再次投向了下方的對戰。
「它們相互了解,相互觸探。人在向精靈走近,精靈同樣也在向著人類靠近。他們相互親近、相互學習,他們間彼此越來越想象,都在開始思考與嘗試著用更好的方式理解與建立彼此間的關系,這種觸模與試探即是心靈上的也有身體上的,在這種彼此相互的試探中,不同的個體采取了不同的方式。」
但相同的一點是,他們都選擇了承認對方的有異,選擇走向對方。
有的人選擇了與精靈結為伴侶。
有的人則試圖用精靈與人的基因創造更完美的生靈。
「無論是實驗還是人生,最初的嘗試總是粗糙而痛苦的,美好總是在最初的陣痛中萌發的,阿雪與阿曉這樣的孩子,正是最初的嘗試,這種嘗試雖然痛苦,但從長遠看,卻擁有美好的意義。」九尾說道。
「所以,這就是你們助紂為虐的理由嗎?放任和默許基因融合實驗造就阿雪這樣的孩子,並將她作為阿曉的試金石?」
「我們與諾斯的合作是在最近才開始的,對于這項實驗我們的知情時間也並不長,事情已經築成,我們只是選擇了一陣更徹底的治療方式。」幽靈接過話,「你認為,所謂的正義,究竟是對善良的熱愛,還是對邪惡的厭憎?」
正義當然理應同時包含對善的愛與對惡的憎。
但小武明白對方想問什麼,對方在問他究竟如何衡量兩者間的先後與輕重。
如果在傾向前者的人看來,正義就是對美好的熱愛,他們因為為了保護美好而拿起武器。
如果是後者,正義是對邪惡的憎恨,是因邪惡相對而生的副產物,那人們將為追逐與消除邪惡而戰,沉浸在仇恨的毀滅之中,本該守護的美好有一天也許也將變成為驅逐邪惡而理所犧牲的祭品。
前者與後者的差異,如今無疑正體現在阿曉與阿雪身上。
小武深深盯向幽靈,或者說,那個八年前神社中離奇死去的巫女。
他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明白告訴對方他確實傾向的是前者。
幽靈露出微笑,「而我現在,不也正是在矯正她嗎?將那孩子,帶向真正的正義之路上」
「我問的不是這個。」小武打斷了對方的話。
幽靈微微發愣,然後像是突然醒悟地看著小武。
這一次,她那始終有些虛渺的眼神,終于第一次開始正視對面的那位少年。
「你是在以阿雪的長輩的身份向我發問嗎?」。
「孩子之前的事由孩子自己解決,孩子犯的錯由自己的長輩來教育,什麼時候由得外人來指手畫腳。」
小武深吸一口氣,面向九尾與幽靈,大步逼近。
他的身後,伊布齊頭並進,花子默默跟上。
而更遠的山崖之下,在困境之中,阿曉終于選擇正視了自己,展露著前所未有的身姿,即便不看,小武也對山下的場景以了然于心。
「其他的事情交給她們自己解決,我現在,只是在以阿雪的家長的身份,以對等的身份,向你們討要一個說法!阿曉的家長們」
他的目光掃過凜然的九尾與幽靈。
「阿曉的姑姑,還有,阿曉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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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山崖下,阿曉將自己破成兩半的裙擺拉起,仍有些下意識地想要遮蓋。
可襤褸的裙擺完全無法擋住,那條露出來的尾巴。
準確來說,是九條擰在一起的小尾巴。
長度從阿曉後腰長至膝蓋後凹處的尾巴。
它們被所有者刻意隱藏,像是被擰卷的皺衣服或是麻繩一樣纏在一起,盡可能地縮小它的體積,使其更不易被人察覺。
完全可以想象,這些尾巴被擰在一起時,究竟是這樣的痛苦。
它們現在慢慢松開,像是窒息的花葉終于得到了空氣,漸漸舒展。
長久的捆綁讓它們變得有些畸形,甚至無法正常的揮動。
阿曉緊咬著牙,忍受尾巴上陣陣傳來的劇痛,迎向阿雪愕然的目光。
「你可不要搞錯了,你從來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怪物。」
九條狐尾依次擺動,從阿曉的腰前繞過,用金色的毛發充當她搖動的裙擺。
黑色的長發高高撩起,黑色的霧從發絲間漸漸飄散,黑色素被潛藏在深處的力量擠出,露出了金色的發色。
紅色的「神通力」光芒自她體表泛起。
天然雀與青綿鳥躍上她的左右肩,青苗鳥的棉花羽毛編織成羽衣披肩,帶著她隨風飛起。
「既然你總是記不得,那我就一直跟著你、揍扁你、一直一直提醒你!」
從阿雪那里親手奪來的火炬蟲也從精靈球中飛出,它在神通力的光芒中變幻身姿,最終舒展出六瓣炎色的蝶翼。
背負著阿曉,火神蟲(NO.637)與兩只鳥精靈一起,鼓動熱風。
阿曉承襲自六尾一系的神通力與三只精靈的熱風相互交融。
就算是怪物,也該有自己的伙伴。
交融的火焰撲嘯而下,化作灼熱的炎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