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雪利用這個契機猛地投決而起,袖中短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她握在手中,消瘦的身體在空中迅速傾斜至與地平行,飄逸的裙角隨著身子的傾斜也低垂到地上,而她則在前進的過程中將鋒利的刀子穩穩地伸進他們的皮膚內,切斷一個又一個浮腫的脖頸。
一個個頭顱在她的身後滾滾落地,只不過這些尸魅的頭顱竟沒有像開始的那個一樣停止嗚咽聲,而是仍舊挺著幾乎看不真切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蕭雪的背影嗚嗚出聲。
而蕭雪就听不到了。她以為這場戰斗已經結束,緊繃的面部終于有些松動,長舒口氣,顧不得將手掌沾染上的黑色血跡清除就又準備加入到最後一場戰斗中去。
可哪曾想她還未走兩步便感覺頭暈目眩,胸口像是被人扼住般出不來氣。
她站在原地,近身沒有任何的人,只有散落地上的一顆顆盯她的頭顱。可她的雙手拼命地在自己的喉嚨處掙扎,仿佛有雙手正扼著她的喉嚨,而她要將那雙扼住喉嚨的手掰開。
「夜救!…,夜狼救…我!」她神情痛苦,說話斷斷續續。可此時正激烈打斗中的洛奈哪听得到這如蚊子嗡嗡般的話語。
她的眼楮開始蒙上一層霧氣,可目光卻一直緊緊地跟隨著打斗中的洛奈,口中掙扎著發出嗚嗚的聲音,如若仔細听竟和那群尸魅發出的聲音如出一轍!
現在她只有靠自己了。像是費了很大勁,她表情猙獰的將一只手緩緩遠離脖頸,然後奮力點擊自己的胸腔兩側,她甚至咬傷舌頭讓鮮血充斥口腔,終于在她快要斷氣之前挽回了些意識,呃著脖頸的手也是松動。
然後她快速在原地盤踞而坐,閉上眼楮,強迫自己靜心凝神。只見她口中不知念著什麼,一團團黑氣從她的身體逃竄而出,那些暈眩的感覺也漸漸消失不見。只有手掌仍舊火辣辣的疼。
那逃竄而出的黑氣盤踞在她的正上方久久不肯散去,一會兒圍繞在一起形成個巨大的黑團,一會又分散開來向四面八方游走,然後猛地沖向蕭雪,不奈她的周身仿佛像罩了個堅固的屏障,怎麼也近不得她分毫。
蕭雪這邊就這麼僵持著,而洛奈那邊的形勢就頗顯嚴峻了。為了讓尸王沒有反擊的余地他從未停止過進攻,短小鋒利的刀子一次次接近尸王的脖頸,又被它一次次躲開。
他的刀口劃破尸王那早已腐爛的衣服刺進浮腫的皮膚,然後極具腐蝕性的血就會噴鼻而出,仿佛有意讓血濺到他的身上。
盡管幻聲對他已經不起作用了,可他身上多處皮膚已經沾染尸王噴仄出的血跡,血跡覆蓋的衣服底下的皮膚現在仿佛要被燒焦了般讓他疼痛難忍。
他忽的極力向後旋飛,落地後他手握短刀插入泥土之中,單膝跪地的身軀又向後滑退幾米後停在了蕭雪身旁,只見她雙眸緊閉,嘴中念念有詞。
只一眼洛奈便察覺出不對勁,再看旁邊地上那些盯著她的頭顱,洛奈立馬警覺到她的情況也很危險。
他忍住疼痛將刀子拔出,釀蹌著走到那些頭顱旁邊,一把拽著那銀白色的干枯頭發,一個個將它們渾濁的眼楮剜出來再用力踩碎直到與泥土混合。
遠處尸王仍在喧囂。沒有時間耽擱,洛奈將黏糊的刀子插進寬寬的腰帶,走近蕭雪,奮力破開她建起的結界,只見結界一破她瞬的倒地,體力不支昏睡過去。洛奈一把將她抱起,疼痛感再次襲來,虛弱的身體使他現在沒有辦法在抱著她的情況下原路撤退了。
月亮漸漸泛白,星星已經從天空消失,用不了幾個時辰太陽就要出來了。
遠處的尸王正笨拙移動著身子,嗚嗚聲依舊沉穩有力,脖頸機械般的緩慢轉動,憤怒的尋找著砍掉他下屬頭顱的罪魁禍首。
而洛奈的手臂已經漸漸使不上力氣,灼熱的焚燒感讓他的肌肉不住地顫動,豆大的汗珠沿著下頜滴落到衣襟。他不能就這麼回去,否則不僅他的身份會暴露,就連蕭雪都會遭受所有人的質疑。
就在這緊急時刻,一個地下洞穴赫然映入他的低垂的眼簾。他喉結上下滾動,沒有多余的思考,抱著蕭雪一個飛躍就縱身跳了下去。這是他現在唯一的藏身之地。
狹窄的穴口剛好容得下兩人。蕭雪將頭靠在他有力的的肩膀,雙手低垂,縴細的腰身被他緊緊地抱住,兩人的心髒緊緊貼合,穿過荊棘的樹枝野草,一個下滑就掉到了洞底。
這里通道雖然狹窄,掉下去之後卻十分寬闊。洛奈透過微弱的光線依稀還可以看到潮濕的地表滿是鮮綠的苔蘚,還有塊塊巨大的岩石雜亂的堆在一角。
到了洞穴底部,他將蕭雪在一塊較為潔淨的岩石上小心的放平,然後猛地向後仰坐到地上,雙手撐著地面,像是終于松了口氣,無聲得嘆息。
他迷亂的眼神一動不動的盯著上面的洞口,像是在理清為什麼出來練個劍就釀成了如此局面,還害得蕭雪現在昏迷不醒。他甚至在想,若是沒有听到那微弱的聲音該多好,若是就算听到了也不告訴她該多好,若是當時阻止她跟過去該多好….
在這個半封閉的洞穴里他用一瞬的時間想了很多‘如果’的事,連他都沒有發現現在的他竟變得如此害怕不好的事情發生。也對,自從斂柔死後他確實改變了很多,甚至可以說是月兌胎換骨。
「滴答,滴答…」,是水滴的聲音,在這空洞的洞穴中顯得十分清脆響亮。聞此洛奈瞬的心跳加速,深邃的眸子四處張望,急切的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他現在迫切的需要用水來清洗身上的血跡。這血跡除了帶給他火熱的灼燒感,還在持續散發著令他無法忍受的惡臭,就像埋在洇濕地底多年的腐尸味一樣。
或許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血跡沒有噴到他的臉上吧,否則如此魅惑的容顏這麼毀掉就可惜了。
模索著,洛奈向周圍走去。至于這聲音究竟是從何處而來?會不會有足夠的水源供他清洗?這些他都無從判斷,不過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要去找,畢竟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途中他踫到了洞壁,那是不可置信的光滑觸感,潮濕的,甚至還有彈性。然後他向著更為黑暗的地方前進,雙手在前面沒有目的的伸著,腳下緩慢前進。
接下來觸踫到的東西無不讓他眉頭緊皺,惑從心生。
現在他可以判斷,這不像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洞穴,反而更像是被人有意建造成了這種上窄下寬的格局。因為如果是經過積年累月的地形改變形成了這個洞穴,那麼就不應該有石床在這里…
沒錯,這個洞穴中有三張打磨的完好的石頭做成的石床,雖然現在上面已經附滿菌類,不過憑著觸感洛奈肯定這是經過人工打磨的。
水滴聲越來越清晰可聞,洛奈繞過它們也漸漸加快模索的步伐。終于一個台階迫他停住了腳步,水滴自上而降,落在他的的發上,手上。
他模索著低子。「是水池?!」滿帶愉悅的話語月兌口而出。
洛奈沒有想到這個地方竟然有水池,而且水池中現在滿是他最需要的——水!沒有猶豫的,他開始將插在腰間刀子小心的放在旁邊的台階上,然後月兌下沾滿血跡的黑色侍衛服開始了清洗的過程。
要說這尸魅的污血最大的害處便是有強烈的腐蝕性了,現在他的侍衛服滿是漏洞,兩個袖子就還有一點布料與衣服連在一起,若他稍微一扥肯定就掉下來。
也就虧得他里面衣服穿得多,皮膚只是掉了層皮。不過如若他看得到的話,就還會發現很多的紅色斑點在他身上,那是尸氣聚集所致。這個地方尸氣太濃重,在聞到血味後都聚了過來。
……
時間一點一滴在流逝,因著洞口的雜草阻隔,照射下來的斑點光亮也越來越明亮。
其中一角亮光正好照到蕭雪柔美的臉龐,若從洞口看去,這就像是荒涼之地的神靈,孤寂地沉睡在時間的河流中,沒人打擾,平穩而靜謐,仿佛就要一直這樣沉睡下去。
可她怎麼會是呢!
她還有許多未完成的事要做,還有未解的塵緣要了。她的人生從坐鎮皇宮大殿時就已經注定不再平靜安穩,從踏入大殿的那一刻一切就在不由得她自己。甚至永遠的沉睡對她來說都是莫大的獎勵。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洛奈終于清洗完畢。他將已經濕噠噠的侍衛服又穿在身上,拿起放在台階上那鋒利的短刀
「這刀可真是鋒利啊!」洛奈將刀子舉至眼前,聲音低沉︰「明明有那麼多人保護著你,為什麼還要在身上藏這兩把刀呢,要用它插進誰的心髒…」
由于長期的處于黑暗之中,他的眼楮現在漸漸適應了黑暗,可以看清周圍的事物。想著蕭雪應該還在昏睡中,洛奈將刀又插回腰間。
還真被他說中了,蕭雪還靜靜地躺在岩石上,沒有絲毫要醒來的意思。
「按說該醒了啊,為何還在昏迷…」洛奈走進,將手放至她的額頭,「竟還發熱了?」這可不好,現在昏迷不是個好現象。
「蕭雪…蕭雪!」洛奈試圖將她喚醒,可是她還是絲毫反應都沒有,眼楮緊閉。眼看著天就要亮了,而她究竟為何昏睡還是一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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