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嘴唇干裂,應該是極度缺水了吧。洛奈這麼想著就行動起來,找片葉子托著水又來到她的面前。
「或許把這水喝下去就能醒了吧!」
洛奈一手捏著她的下頜骨,迫著她的嘴唇張開。可怎奈水完全無法進入她的咽喉,只是順著嘴角又流了出來,即使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嘗試,仍舊沒有成果。
「該死!」洛奈煩躁的將葉子連著剩余的水一把丟開,水滴散落的聲音格外響亮,他臉色陰沉。
不知盯著蕭雪的臉又過了多久,洛奈忽的將葉子撿起,再次走進黑暗之中。再回來時他手中的葉子又是盛滿了水。
果斷地,他一口將水飲下,攬過她身軀將唇準確的附到她的唇上。耀眼的陽光散在他們的臉上,空中束束光線伴著飛揚的塵土晃動,只見兩人的唇緊緊相依,股股水流在兩者間傳遞。
ˋ而洛奈雙眼微眯,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眼色看不出深淺。他能感覺到她唇的干澀,身體的顫動,甚至能听到液體滑落她咽喉的滾落聲。這種聲音讓洛奈的心也終于安定了下來。
而蕭雪則仿佛不滿足這緩緩地水流,只見她眼楮雖然依舊緊閉著,干澀的嘴唇卻努力的回吻著,想要從他的口中汲取的更多,更多。
而就在這時,洛奈的眼前竟忽然浮現斂柔的笑顏,心虛感油然而生,他慌亂的將蕭雪一把推開,僅剩的一股水流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流出。
「咳!…,咳咳!」蕭雪的身體猛地撞擊到岩石上,入骨的刺痛感將她喚醒,喉間還未來得及咽下的水流讓她在恢復意識後開始劇烈的咳嗽。
她醒了。沒有神采的眼楮空洞的望著上面的陽光。
「你醒了?那就快起來吧」
可她仍舊躺在岩石上,仿佛沒有听到洛奈的話。洛奈疑惑,直到手伸向她的耳朵,又放下,兩片已被揉碎的樹葉滾落地上。
「現在听到了嗎?醒了就起來吧」他淡淡道。本是不大的聲音卻在這個空曠的洞穴中產生了回響,這里太空曠了。
「現在…,這是在哪里?」聲音沙啞,略顯疼痛的舌頭不靈活的彎曲又伸直。蕭雪緩緩撐起身體,疑惑的詢問。
四周幽暗的環境讓她模不著頭腦。她明明記得剛剛在還在打斗,她把那些鬼東西的腦袋砍下,然後….,可為什麼一睜眼就在這里了?
「對了,那些鬼東西呢?,它們究竟是什麼?我記得當我把它們的頭顱砍下來後,它們的眼楮竟然還死死的盯著我,而且…」,蕭雪表情徒然嚴肅,「當時我有很長的時間難以呼吸,就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嚨…」
而洛奈卻抬頭看了看頭上的穴口,看到外面天已大亮,才對著她淡淡解釋︰「那是尸魅,死後的尸體在在尸氣聚集的潮濕之地又尸變就成了現在的模樣。昨晚除了尸王,所有的尸魅都已被你砍下了頭顱,只要他們的頭斷了就是真的死了,所以你不用擔心它們會再回來。而且他們晚上才會活動,現在已經是白日了。」
洛奈兒時曾跟著他的師傅四處游學,越是偏遠的地方越是去的勤得很,自然見慣了這種玄乎的東西。
按說這種尸魅只有在終年潮濕、陰雨連綿的南方林野才會見到,他實在沒想到這樣一個林子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這些人經歷了怎樣的變故變成如今的模樣,這里又發生過什麼會給了它們生存的機會,洛奈不知。不過通過那些尸魅身上的衣服可以判斷,這一定是一群皇家士兵,而且他們推著的木車上的也不是什麼貨物,而是還沒有尸變的他們的同伴。
那些尸體不能活動,所以要用層層枯草嚴密的包裹起來,以達到遮蔽陽光的效果。而它們就在這漫漫時間里推著木車于林子中游蕩,年復一年的走著同樣的路,寂寥地等著同伴們的蘇醒。
洛奈這才驚覺,原來他們才是入侵者,先是叨擾了它們的時光,然後不分青白地切斷它們與世界聯通的僅存的一點氣息。
「已經天亮了?」蕭雪大驚。呆滯的大腦開始運轉,今天要正式開始狩獵,而她是要代替蕭聖銘發出第一聲號令的。她不可以再浪費時間,她要趕快回去,不能讓別人覺得她失蹤了。
「你要干什麼,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
「放開我,我要出去!馬上就要開始狩獵了,現在所有人都在等著我回去!」,蕭雪努力地掙月兌他握著的手,可由著身體虛弱怎麼也掙月兌不了,一時怒上心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可你…」
「你不知道!」她急促地打斷他的話,聲音忽的變大,「你要知道就不應該阻止我,外面所有人都想看我的笑話,你以為他們真的服我嗎,要不是有先帝的聖旨他們豈能讓我登上大殿一步!還有蔣丞相那個老東西!現在我失蹤了,他的心里不知道該多高興呢!」
蕭雪蒼白的臉開始笑得瘋狂,頭無力地向後傾仰,眼角瑩瑩淚水盤旋著不肯滑落,「我決不能讓他有危害我的機會,我一定要替聖銘保住他的皇位!一定…,一定…我答應過父皇的…」
洛奈眼波流轉,抓著她臂膀的手也悄悄地松開。只見他一放手蕭雪就蹲了下去,雙手捂著臉,消瘦的背部一顫一顫的。她在哭泣,聲音在這空曠的洞中斷斷續續,淒涼無比。
洛奈沒有表情地看著蹲在地上的她,嘴角雖然微微開啟卻也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他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失控,更沒有想到她的心中竟一直都有這麼一種可怕的想法。
原來她一直都在害怕,害怕會被大臣們排擠,害怕會被百姓們厭惡,更害怕不能完成先皇交給她的任務。她的心仿佛一直都放在刀尖上,只要稍微偏離了她預想的軌跡就會流血受傷,甚至停止運轉。
明明內心這麼柔弱,卻還要故作堅強的她究竟該如何應對以後的漫天風雨,她真的能堅持下去並好好地過完這一生嗎…
想到這里洛奈就笑了,他嘲笑自己竟會有‘好好過完這一生’的奇怪想法。刀尖上行走的他們怎麼會有明確的未來,一生于他們而言不過是個虛詞罷了。
忽的洛奈伸手將她拉起,彎曲腰身仔細看著她的臉,眼神難得的柔和,然後伸手將她掛在臉頰上的淚珠一一抹掉。
她的臉是洛奈沒料想到的小,一只手掌就可以完全覆蓋。她的皮膚也很光滑,這感覺就像是在撫模一個頂級的綢緞。
只是她的眉目淡然,低垂的眼眸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疏離,就像缺乏安全感的刺蝟,終究是要將自己用堅硬的刺包裹起來,刺傷一切靠近的人。
「眼淚不是個好東西,它不應該出現在你的臉上。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要猶豫不決,這條路上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就像我選擇了幫助你,已經沒有退路。」
沒有退路,他們的人生早已糾纏在一起,自蕭雪那日替他包扎傷口時就已沒有了退路,唯有向前走著,瞧著,命運會怎樣改變他們的模樣。
「跟我來!」他拉著她的手。
而蕭雪被他拽著往前走,忽的一陣疼痛感襲來,瞬的抽回被握著的手,「啊,好痛!」
只見她撩起遮手地衣袖,一只已經被完全灼燒,正在冒著泛黑的水泡的手背顯露出來。
「它們的血液濺到你手上了?不是告訴你要小心它們的血液嗎,會腐蝕你的皮膚的」洛奈一把將她的手拿起,瞧個仔細。
抬頭又瞧見她無辜的眼神,就知道她一定是沒听見了。也怪他沒有早些提醒,一絲自責浮上他的心頭。
他拉著她的手掉頭往那壇池水走去。撕開兩邊的衣袖,洛奈將衣料沾著水替她擦拭手背的皮膚。
她整個手背都已變了顏色,中間的皮膚已經完全腐蝕,雪白的手骨暴露在外面,周圍水泡變得越來越大,洛奈將刀子掏出來,小心的一個個扎破,一股黑色的油水伴著星星臭味流露出來。
而蕭雪卻仍是面無表情。這個手背的肌肉都已壞死,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是在聞到臭味時皺了下眉頭。
「這恐怕要留疤了…」他說的很含蓄,恐怕不只是留疤,甚至這只手就廢了。
「無礙,留就留吧,反正也沒有人看」蕭雪很是淡然。她微微彎曲手指,「幸好這只手還沒有廢掉。」
一般女子在意身上留有疤痕無疑是怕遭心儀的男子嫌棄。而她既然沒有心怡的男子,又何必在意這一塊傷疤呢。或許有這塊傷疤更好,她想要記住這個時刻。
「可以了嗎,現在也不算太晚,我們回去吧」抖抖衣袖,寬大的袍子又遮住了她的手,看不出異常。
「對了,將秀刀還我吧」忽的她又接著說。這秀刀是謝神仙贈她的,雖稱秀刀,卻刀鋒凌厲,勢氣逼人,真襯她的氣質。若要說為何是一雙,這就讓蕭雪無從啟口了,因為當初謝神仙給她時竟說這刀會帶著她找到另一半,然後將其中一把替他轉交與他。
這樣想來蕭雪是要讓他的願望落空了,因為她不會有另一半,就算有,若不是真心喜歡的人她豈會將秀刀轉送給他,這兩把秀刀就會一直在她的袖囊中陪伴她到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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