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四目相對。
沒有人說話。
當飛厲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天花板,而是不知道為何正朝自己伸出手的母親,他一時因為這意料之外的景象而變得啞口無言。
而月之賢者亦因為飛厲突然的醒來而停在了那里。
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
「啊……您在做什麼?母親大人。」
永琳神色自若的將因為飛厲突然醒來而僵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
「只是想叫醒你,你吃了蝴蝶夢丸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小心的窺視著飛厲的臉色。
但是,卻什麼也沒有看出來。飛厲的臉上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翻身從床上起來,他不是沒有察覺到自己母親的目光,可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吃了……」
「吃了?!那你做夢了嗎?」
「當然做夢了————您開發出來的藥不就是為了讓人有一個好夢嗎?」
這不著邊際的對話讓飛厲有些模不著頭腦。他完全不能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何有這麼強烈的語氣,難道是藥有什麼問題嗎?
不,他確實的做了一場好夢————除了最後在末尾跑出的那個女人外,真的是一場沒什麼值得挑剔的好夢。
————話又說回來,一想起那個女妖怪,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說什麼是來幫他……其實完全是為了在夢中欺負他一番吧。
嗯,肯定就是這樣。
在心中為風見幽香打上一個「落井下石」標簽,飛厲做出一個讓風見幽香知道後肯定會勃然大怒的推測。
————雖然不能說是沒有想要欺負他的成分在,但這一次風見幽香的確是為了幫他才出手的。
「不……那個、你做的夢沒有任何問題嗎?」
八意永琳少有的顯露出這幅躊躇的模樣,她的目光和臉龐全都偏向了一旁,錯開了飛厲的視線。
對母親這不干脆的態度,飛厲愈發的感到奇怪起來。
不過這不妨礙他回答問題。
雖然這和母親的藥無關,但是果然還是說得上問題吧。想要阻止那個女人在夢界行走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答案月兌口而出。
「要說問題的話,果然還是有的。」
「唔!……」
這是怎麼了?
飛厲好奇的看著永琳那因為後悔而捶胸頓足的樣子。
「抱歉……這是我的疏忽。」
在那里一個人糾結了許久之後,永琳忽然說道。她還舉起了一個瓶子。
普普通通的玻璃瓶,老實說飛厲完全沒看出它有什麼稀奇的。
不過,再仔細一看的話,可以看見透明的壁上貼著什麼東西。
「我把蝴蝶夢丸—噩夢,看成蝴蝶夢丸那給你了。」
「…………」
听名字就知道是什麼作用的藥物,被自己吃掉了。
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在這種小事上犯錯誤,他不由無言以對。
不過,他做的夢並非是噩夢————
「夢有好有壞,你現在所經歷的就是一場噩夢————換句話說,你在做夢。而且還是場噩夢。」
「……所謂爬得越高,摔的越慘,你現在越幸福,等這場夢的本質顯露出來時便會越痛苦,你難道還不醒悟嗎?————我可從來不知道你是這種男人。」
夢中,風見幽香說過的兩句話又在他的記憶中復蘇了。
「啊————」
如此說來————
「你怎麼了?是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嗎?」
八意永琳一臉關切的看著飛厲,看來是怕噩夢給他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但她完全不知道飛厲的呼聲是因為另外的事情。
風見幽香的確是來幫助自己的。他為這個事實感到驚訝的時候,又感到了羞愧。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看到混混在喂食野貓時受到的沖擊……不過在各個方面上都比那強烈許多。飛厲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恥。
他確實的受到了風見幽香的幫助,托她的福從還未顯露出本質的噩夢中解放了出來,無論手段如何,這都是不能忽視的恩情。
用有色眼光看人果然是一種愚蠢的行為……就算風見幽香的確非常殘暴,不過他們不也是有著並肩作戰的時候嗎?
沒錯,他幾乎已經快要忘記了。
雖然並不是經常的說話,但他們的確也有著戰友的情誼。
「不,您不用擔心。僅從結果上來說,我做了一場好夢。」
「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在哄我吧?」
「千真萬確喔。」
陷入沉眠時的夢,大抵都是年輕時的記憶。
跨越時間的長河,又回到了萬年前的時代。在遠離地球的月上,他又一次的與早已逝去的人們相遇了。
被他手刃的師兄,戰死的師傅……哪怕是在夢中也讓他感覺到無比的親切。
現在,這些東西早已失去了。
但是,能夠在夢中再一次的找回也是無上的幸福。
可是,如果要再一次的體會失去的感覺,體驗不得不親手破壞的感覺,那簡直太過殘酷了。
如果命運再次上演一遍,對于飛厲的精神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這個恩情絕不能忘……這一次,風見幽香對飛厲有著恩惠。
總有回報的那一天。
「不能不報啊……」
一臉莊重地吐出話語,這是飛厲對自己發下的誓言,必須完成的約定。
「嗯,你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雖然我現在還是不太清楚蝴蝶夢丸—噩夢有著怎樣的效果,但是蝴蝶夢丸應該真的很不錯。」
「唉?難道阿飛你真的沒有做噩夢嗎?」
「那當然了。」
開心笑著的青年。
看著這張笑臉,永琳終于領悟到自己的擔心都不過是白費功夫。
不過,她不認為這是無意義的。
「……難道我的藥沒有效果嗎?」
放下心來的月之賢者,又開始對自己的藥產生了懷疑。
「不,當然不是。我沒有做噩夢是因為有人幫忙。」
看到母親又開始陷入對藥物的懷疑當中,他不由急忙開口道。
「有人幫忙……那個人是誰啊?他怎麼幫的?」
不過,讓飛厲意外的是,自己母親的注意力居然被引到了另外的方向上。
「呃……能不能不說?」
「……有點可疑哦,阿飛,我想輝夜會很有興趣知道的。」
————緊追不舍的賢者還有不願松口的武人,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但是,有關夢的故事卻暫時性的告一段落了。
再次揭曉的時候,是在未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