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盡頭,空曠的房間,敞開的兩扇門。夏七夕將自己的身體靠在陳子瑜的身上,借助他的力量才勉強控制著自己的腳步。
房間里的人並不多,夏七夕都曾見過。因為打擊過度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年邁雙親,不管不顧的伏在床上,林喬和姜彥正費力的想要把他們拉起來。
還有一個人一直低著頭站在最後面,生硬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什麼都沒有做,這個人便是江雪的前夫。夏七夕的腦海里還是他那高高瘦瘦的模樣,還記得他在江雪身上的執著。可在仔細打量眼前的人,似乎和記憶中的那個影子全然沒有共同點。
頭發似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的打理過,毛毛躁躁的,前額幾縷過長的已經遮住了眼楮。一雙眼楮,空洞的好像一潭死水,在也激不起半點漣漪。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上去邋遢中透著蒼白,無力。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眼前的事物也就越來越清晰。床邊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異常的痛苦和凝重。醫院的白色床單,大到可以把整個床都罩起來。夏七夕看不到江雪的臉,但心里已經有種強烈的感覺,此刻,被白色床蓋蓋住的,就是她。
過了門口,在有幾步的距離就走到窗前,陳子瑜只覺得身邊的人似乎有些根本上他的腳步,只能暫時停下來。這才看到,此刻夏七夕的臉已經蒼白如紙,臉上雖然沒有淚水,但雙眼卻是猩紅的,不免有些擔心,同時也有點後悔,不應該帶她來這個地方的。
夏七夕是個念舊又重感情的人,在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之前,她和江雪的關系曾一度很要好。更何況夏七夕又總是喜歡把事情發生的責任歸咎到自己的身上。她們的年紀相差無幾,又曾一起玩鬧,要她如何受得了。
姜彥剛好也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匆忙趕來,卻又停在幾步之外的兩個人,只能暫時把江雪的父母都交給林喬一個人。
「什麼時候的事情?」先開口的是陳子瑜。
男人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永遠都要比女人來的理智和沉著。
「今天早上,在廁所里,割腕……。」
夏七夕只清楚的記得從姜彥的口中說出的這幾個字,緊接著大腦就進入的空白的狀態,好像瞬間失去了听覺,只是用眼楮看到姜彥的最還在一張一合,可說的究竟是些什麼,卻一個字都听不清。
今天早上,她還在挽著陳子瑜的胳膊參加別人的婚禮,而江雪卻選擇在這個一天開始的時間里,用這樣的決絕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短暫的生命。
然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在痛苦之外,卻更加讓夏七夕心寒。江雪的父母看到她和陳子瑜的出現,不僅沒有任何的感激之情,反倒是看到了仇人一樣,不管不顧的撲上來,似乎要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林喬,拼了命的想要把他們攔住,卻被推到在地上。雖然有陳子瑜和姜彥把夏七夕護在身後,可在他們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一開始,她的臉就被江雪的媽媽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帶來的疼痛讓夏七夕逐漸的從失去的悲傷中走出來,于是兩位老人的各種詛咒和咬牙切齒的咒罵,她都听的很清楚。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江雪的父母,在他們女兒的葬禮上,卻是鬧得如此不可開交。和這樣的人已經沒有辦法在講任何的道理,無奈之下,陳子瑜只能暫時在姜彥的幫助下把夏七夕從房間里拉了出來,片刻不敢停留,
到了停車場,二話不說拉開車門把她推進去︰「你先在這里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說完還是不放心,只能暫時把車門鎖起來,然後才迅速的轉身離開。
剛才的一巴掌很重,夏七夕只覺得嘴角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此刻心里的疼痛早已經侵蝕了全身,至于自己的臉現在到底腫的有多高,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在意。
江雪的媽媽看著她咬牙切齒的職責,說她是間接害死女兒的凶手,說她和陳子瑜是狼狽為奸,欺騙了江雪的感情,都則她也不會去酒吧認識了那個歹毒的人,以至于終究是害了自己的一生。
這樣的說辭未免太過于勉強,可是夏七夕卻也從未有一刻想過要為自己辯解。如果把這一切的錯誤都歸結到她的身上,可以讓江雪再次活過來的話,那麼不用任何人說,她也會主動的這麼做。
可是,真正害的江雪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最終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走上死亡這條路的,難道不是她的家庭和她的父母嗎?
身為父母,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也給了她優越的生活,卻從來沒有給過她半點為人父母對自己子女的關愛。一直以來,都是習慣性的把她當做生意上的資本,想的都是要站在生意的角度,給她找一個所謂的門當戶對。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忽略了江雪性格里對家庭這兩個字的厭惡。
自打從姜彥的嘴里,听說了她結婚的消息,夏七夕的心里就總是會有隱隱的不安,因為深知她的性格還有她的家庭。但同時也總是不經意間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希望她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徹底擺月兌掉過去的生活,開始嶄新的人生。
萬萬沒有想到,不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夏七夕可以想象,酒吧的事情被揭穿,被迫離婚之後的那段日子,她一個人過的有多辛苦。不僅沒有肩膀可以給她靠,還要時不時的忍受自己親生父母的誤解和怨懟。以及本身自己內心的自責。
這些事情與日俱增,最終變成一座無形的大山,壓的她徹底喘不過氣來。
「來,把冰袋放在臉上敷一下,這樣會讓你舒服一點。」陳子瑜說著把自己手上裹了毛巾的冰袋放到她的臉上。
臉上的腫脹感在冰塊的作用下,正在一點點的消失,終于傳來了一絲涼意。原來他剛才匆忙離開是為了去醫院幫她取冰袋,可是他的手背上,一條鮮紅的傷口,他竟沒有顧得上處理。
夏七夕被打,他又氣又惱,可礙于他們年紀已經大了,又剛剛失去自己的女兒,正式傷心的時候,不好意思和他們動怒。只能是用自己的身體把夏七夕擋在一個安全的位置。
在江雪父母的眼里,陳子瑜和夏七夕都是一樣的人,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拉著間,陳子瑜的手背被直接劃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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