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景國三百零二年,民生凋敝,去年糧荒、蝗災、水災三災齊至,無數人流離失所,如今天下初定,景陽帝改年號為興榮元年,意為欣欣向榮之意。
出西南邊陲入烏國的官道上有一村,名為雀村,此時正是湖光三月,萬山吐翠,楊柳依依,好一片春光迷人。
打村頭的大槐樹下走出來一個身材縴細,滿身補丁的小姑娘,看她的樣子,最多也就十四五歲的年紀,雖然和所有的村民一樣面黃肌瘦,不過那標志的卵圓形臉蛋放在雀村里,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沒有之一。
麻柳樹下的小河邊,水波蕩開,軟泥上的青荇搖曳。
婦人們的話越說越難听,每一句都惡毒到了極點,繞過槐花正艷的大槐樹,不過此刻的方晴听見往日里讓她作嘔的詆毀言辭,心里卻無比的激動。
因為她知道,這是三.+du.年前的雀村,那場讓她痛苦到嚼碎了舌頭的成婚大典還沒有發生,她還沒有遇到那個曾經許諾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邵子傾。
她冷冷的笑了笑,打量一下四周,找了一根中空的竹節悄悄的放進袖子里,這才徑直走了過去。
她一張即便是枯黃到病態的臉頰,滿是補丁的破布衣服,往這人堆里一站,依舊是格外的扎眼。
「呸狐狸精」
「不知羞恥的騷/貨」
「不會下蛋的破鞋,還敢出來拋頭露面勾引男人」
惡毒的話並沒有因為方晴的到來而停歇,反而變本加厲的更難听了!
方晴沒有理會這些閑言碎語,或者說她早已經听得麻木了,和她冷冷的面容一樣,已經麻木到不知道笑是個什麼滋味兒。
她的記憶非常好,好到從有記憶開始的時候發生的點點滴滴都能夠清晰的記住。
如若不然,上一世,她又如何能在三年的時間內在藥神谷里樣樣都奪得第一!
當然,她現在已經知道了,那個藥神谷是假的,都是這個雀村的人挖空心思要更痛苦折磨她而設下的局。
因此,她現在又回到了這里,想要讓這個折磨她的雀村付出代價,那麼第一步就是要了解這個什麼的雀村,到底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單單是為了折磨她,這個雀村盡然煞費苦心的建了一個藥神谷,想想都令她感到害怕!
放下木盆,用衣服滲起水把河邊的石板洗淨,用皂角果的皮用力的抹在衣服上,和其他的婦人一樣,木棒敲擊的聲音砰砰砰的響起,這已經是她閉著眼楮都能完成的動作。
旁邊的婦人也許是罵得累了,一個個的漸漸離去。
太陽偏西的時候最後一個微胖的婦人端起滿盆子衣服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狠狠一腳就將她踹進了河里,嘴里還在憤憤的說著︰「騷狐狸,別以為你不說話老娘就拿你沒辦法了,告訴你,以後離我家男人遠點,別有事沒事的從我家門前過,不然老娘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有這心思勾/引男人,還不如好好在家里把你家男人伺候好了!」
說著,這個女人扭著一團好大的**哼著歌兒轉眼沒入了河邊的翠竹林里消失不見。
當然,這也是方晴早預料到的事情,和記憶里的發展完全一模一樣。
她沒有躲,甚至還故意的讓這個婦人踢得實在一些。
事情的發展就在這一刻開始發生變化。
隨著噗通一聲水響,大屁/股的村婦扭著**離開,河水好一陣蕩漾,然而卻久久不見方晴的影子從水面上冒出來。
潛水,不,方晴根本就不會游泳,只是她利用了這根中空的竹節伸出水面喚氣,趕緊的在水下順著河道逃跑罷了。
躲在不遠處一個癩頭丑陋的男子在大屁/股村婦離開之後趕忙撲了過來,對著水面呵呵的傻笑著︰「方晴,要我救你上來嗎?反正你都已經是破鞋了,你答應讓我也睡一次,我癩三就救你上來…」
聲音落下,被河風吹散,滿是漣漪的河水漸漸平息,可是依舊沒有看見方晴從水里冒出來。
癩頭的漢子已經有些急了,這和他們預計的情況完全不符,事情絕對不應該這樣發展才對。
他噗通一聲跳進了河水里︰「方晴…方晴…我來救你來了…」
癩三在水里撲騰了幾下,一個猛子接著一個的扎下去,河水都被他攪得渾了,空蕩蕩的河水里,哪里還有方晴的影子!
他惡狠狠的咬著牙︰「不…不能死,你更不能逃,你還沒有得到你應有的懲罰…」
事情依舊是安排好了的一樣繼續發展。
這時候,遠遠的嘲笑聲從村子里傳來︰「喬老二,你家婆娘連癩三這等貨色的都勾引,還真是不挑食啊!」
「哈哈西村口,大家快去看,有好戲哦,騷狐狸又在勾人男人了」
……
听這聲音,若是方晴還在這里,即便是閉著眼楮都知道喊話的人正是剛剛把她一腳踹河里的哪個大屁/股女人——劉春妮!
「你個騷狐狸,連癩三這種人你都勾引,老子一刀劈了你」
村里傳來一聲憤怒到極點的嚎叫,聲音里有憤怒,當然,更多的是對她的侮辱。
轉眼之間,一個白發蒼蒼,佝僂著背的老人提著一把亮晃晃的殺/豬刀就出現在了那棵開滿了花的大槐樹下,瘋了似的朝河邊撲過來。
這人出現,村頭立刻呼啦啦的跟過來了好多滿臉嘲笑的村民,這模樣,自然是來嘲笑方晴這個不檢點的蕩/婦而來。
癩三先是一楞,隨後,攤了攤手,滿臉的急切︰「喬老二,別演了,人不都見了,春泥,你剛才是不是一腳踢得狠了,把人給淹死在河里了」
應聲,所有的嘲笑聲頓時戛然而止,所有的雀村村民,個個面露嚴肅之色。
有人說道︰「找回來,要是就這麼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就是…瑤玉皇後這個賤人把咱們害這麼慘,咱們所有人受過的罪,都要在她的女兒身上討回來…」
「找回來,老子要將她折磨到生不如死…」
……
一時間,這種方晴從來沒听到過的話,甚至是听了也听不懂的話在河岸邊此起彼伏。
很顯然,方晴的猜測是對的,這個邊陲的小村子,即便是去年糧荒,蝗災,三災齊至,在這里,卻連一個乞丐都沒有餓死的村子,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那個佝僂著背,白發蒼蒼的喬老二激動的揮舞著手里的殺/豬刀吩咐道︰「還愣著干什麼,趕緊跳河里去找人啊,可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那個賤/人…」
沒錯,這個白發蒼蒼,就連背都佝僂了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今年才只不過六十三歲而已。
是的,是‘只不過,才六十三歲,而已!’,因為去年的時候她秋雲村的娘要她嫁的時候就是這樣說的︰「有啥老的?只不過才六十二歲而已,你嫁了,還能換幾斤糧食,你要是不嫁,咱們全家都得被你拖垮了,晴啊,你可不能把咱們全家都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