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介,我不是細作不要把我宰了喂魚魚不會喜歡吃我我太瘦沒肉只有骨頭若是把您家魚池里魚兒牙齒磕壞了那就傷感情了對吧?留下我吧,我會洗衣做飯還會……暖床!」 里啪啦,她硬著頭皮厚著臉皮討好賣乖道。
「宰之前,舌頭割掉,話多。」放下書,起身,蕭玹不耐煩道。
「爺。」見此,越風挪動膝蓋,求情。
沈文微嘟嘟嘴,大俠果真是好人吶!
「咳咳……果真吃里扒外,行,一起宰了。」頭一次,蕭玹認真思考起今晚的鬧劇,將越風帶回已八年,平時沉默寡言的他幾乎不會跟其他人有過多交往,走得最近的人,一乃蕭玹,二乃十三,前者為他的主子,後者為他唯一的朋友。此時,他為了一個他不熟悉的女子,向他求情,難道……是因為她?
「別別別,不關越風的事,你別罰他`.``。」她可不能又背上一條人命,崔媽媽的債還沒還,這兒又來一個。
「爺你看,果真里應外合。」十三插一句。
沈文微沉默了,結合一連串事情,頭腦風暴起來,今晚誤闖穆王府,她此時仍健在的原因在于穆王爺對于越風的重視,十三看似故意找茬,也並無真正敵意,一旦,他們迫使越風放棄她,若如此,她的小命時時刻刻便再歸入陰曹地府。
她對于他們來說,到底有什麼值得利用?
暗自嘆氣,此題何解?!
反復思緒,無解。
「夠了。」單手扶額,沈文微大喊一聲。
猶如上輩子終于拿到扮演皇後這第一女配的角色,卻被某綠茶婊一個一夜獻身立馬奪走一切,她成功爆發出小氣場,盡管瞬間被三人吞滅,她還是擺足了氣勢。
「我跟你說。」她仰起下顎,模仿霸道女總裁語氣,睥睨天下般,死也要死得榮烈。「宰了我沒問題,可我告訴你,我跟鬼都掌管生死簿的大叔關系可不一般……」
氣場轉變,使得蕭玹冷然看了她一眼,不看不知,她的眼神居然跟那個女人有幾分相似,胸口發悶,一個模糊畫面跳出他的腦海,他忽然想拿出珍藏的玉盒,親自挖出她的雙眼,置之盒內,埋于凌霜閣前的柏松下。
念想一出,他搖頭,極薄的唇抿了抿,輕笑。
與其殺了,不如留下。
這樣一個女子,宮里那位該會覺得異常有趣吧?
「對了,我是沈將軍的女兒。」沈文微說著說著瞄見蕭玹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笑容,說不出的詭異,仿佛一根九天極寒之地擁有的枷鎖,縛住全身,她不禁豎起了寒毛……打住,她腦子靈光一閃,急急道。
「你就是那個詐尸還魂的沈文微?簡直太驚悚也!」十三一驚一乍,跳了起來,撲到她面前仔仔細細打量起來,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會有如此面相!」
「好了。」心血來潮,突發奇想,蕭玹伸手示停,不看越風不看十三,一雙醉人迷離眼望著她,問道。「沈俯小姐,告訴本王,你來本王府上為何?」
「救崔媽媽,她快不行了。」如著了攝魂術,落入他的眼,再移不開,她答道。
「你覺得沈夫人如何。」不用細問,沈文微穿得如此邋遢,還需鑽了暗道救俯里下人,她的日子究竟過得怎樣,他想知道她對于沈夫人的評價,這也是在考驗她。
話至此,越風感激看向蕭玹,他知道他從不說廢話,而十三轉了轉眼珠子,癟嘴,不解,這女子有值得他利用的地方?
「抱歉,我跟她不熟。」的確,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的她,都與沈夫人封敏惠不熟,她沒必要根據前世受的委屈想象一個心狠手辣的繼母。「可我想她必定為一個精明的女人。」
蕭玹點頭,勉強過關,其一,回想起先前她的反應,淡然之中藏著小狡黠,其二,不盲目抱怨,不輕易定義,目前看來,她基本上適合呆在那個地方。
「本王府上無女子,擅闖者,死。」他續道。
甩個巴掌,賞顆蜜棗?
她的眼神變得幽怨,他究竟要說什麼?
「今日,本王破例可留你一命。」
「你要我做什麼?」不轉眼,沈文微立即問道。
「還好,沒蠢得那麼厲害。」坐回木榻,蕭玹單手搭在一側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敲著。「留你一命,自然為本王賣命。」
「沒問題。」先保了小命再說,沈文微答得愉快,笑容綻放得更愉快,只要今晚放過她,讓她救回崔媽媽,一切好談,更何況雙腿長在自己身上,他還能控制自己不成,即使一時,難不成一世?
「記住,絕無背叛。」蕭玹懶得說後面的‘否則’,看了眼十三。
十三收到指示,走過去單手掐住她的嘴角兩邊,稍稍用力一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色藥丸滑入沈文微喉嚨,他動作過快,她促不及防,沈文微剛才擠出來的笑容馬上被哭臉取代。
告一段落,不多時,兩人離開。
致遠齋恢復寧靜。
兩人走後,十三猶豫再三,問起為何留下沈文微,也可以說她哪兒配蕭玹打破他的常規。
「宮里,該落棋子了。」推開木窗,蕭玹看向遠處,寧海之後的另一個地方。
…………
回程途中,沈文微自顧自抽出腰後的燭台,拿出在穆王府順手模走的火折子點燃,她靜靜返回。
暗道依舊漆黑,涌出一片慎人之意。
沈文微無心擔憂隨時可能蹦出的妖魔鬼怪,因為她覺得自己不光各種倒霉,而且還特別委屈,意外猝死,重生竟然躺在棺材里,前世沒爹疼沒娘愛就算了,長相還磕磣,這一身瘦弱小體格不知活得過今年冬天否,最大的難題還在于生在了沈俯,上面一堆大房的兒子閨女,她可有得受,一時之間,她還跑不出去。
現在,她自己都竟不屬于自己了,被迫賣命給了隔壁的無良王爺。
雖解了眼下的危機,崔媽媽的傷勢應該有人負責去醫治了,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面對蕭玹給的三個月試用期!
「給你三個月,報仇。」
他沒提後文,沈文微也自動補腦猜出來了——本王這兒不是垃圾回收站,什麼不清不楚的東西都能進了本王府上白吃白喝,既然暫時留了你一條小命,你就得抓緊時間體現自己的價值,念及你能力不足,三個月,若交不出一份滿意的答卷,王府魚池歡迎你。
沈文微忽然立住,她記得蕭玹有意無意看了眼她的脖頸……用著十分嫌棄的眼神?
她模了半天,翻出一面照鏡子,借著蠟燭的光一看,頓時黑了臉。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太特麼魂淡,賈南你給老娘等著!」
沈文微從棺材里爬出來後,一直沒有時間沒有機會仔細看看她那張臉,只是那晚在房頂瞧了瞧,唯一的印象除了瘦弱便只剩下瘦弱,毫無美感可言,前面溜出院子後順利偷了面鏡子也沒看,現在想起來,才看了個清楚,衣領根本遮不住那些青紫的痕跡——吻痕,臉頰之下,頸子兩側,鎖骨處甚至隱隱而顯,沈文微感覺好抓狂……好丟人!
跺腳,她發泄般大叫兩聲,一股腦跑了回去,這次倒快了許多。
推開木板,昏暗的屋子因多了她手中的燭台亮光,稍亮了些。
「你怎麼在這兒?」身子還在暗道里,探個腦袋出來,她看見越風靠著門邊,抱著劍看著她。
「無大礙,需要養一陣。」
起先還不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等沈文微從暗道里出來,她才發現崔媽媽已經不見了,應該是越風過來把崔媽媽帶走了。
「你為什麼不直接帶著我飛過來?」再一次後知後覺,沈文微出聲問道。
「一轉眼,你就不見了。」越風有點無奈,他是打算送她回來,小姑娘卻一下子就消失了,猜她原路返回了,他便把崔媽媽安排在其他地方治療後等在這里。
「好吧,抱歉。」沈文微扯了扯嘴角,把燭台放在桌上,走了兩步撿起地上破舊的棉被。「對了,還沒謝謝你,大俠,咱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沈文微。」
越風愣住,他低頭看著矮他一個頭的沈文微,她一手抱著棉被,空出的小手朝他伸出,什麼意思?
「表示友好。」沈文微笑了笑,拉過他抱在懷里的手,握住。「我知道,你叫越風。」
「嗯。」塞進自己手掌中的小手比他預想的溫熱,越風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本就話少的他,更不知說些什麼。
「呀,這……這是不是前面我扔燭台的時候,燭台銅尖刺到了你?你不痛嗎?」。拉著他的手,虎口處有一破了皮的小洞,周圍還滴有兩滴燭淚,她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沒見越風有一絲痛感,難道是早就習慣了?
越風抽回手,搖頭。
歉意浮上心頭,沈文微覺得內疚。
「時候不早了,不回去休息?」簡單收拾了一番,轉身,越風保持著動作沒動靜,她隨口問道。
「爺不要背叛過他的人。」
「啊?」沈文微風中凌亂了,強迫鎮定下來,她接著問。「你……你哪兒背叛他了?」
越風不語,違抗他的指令也算是一種背叛,從七歲到十五,他不會不知俯里不準女子出現的規矩,也不會不知若發現細作或者女子應當如何處置,所以當他產生要留她一命的時候,越風已做好了打算,但他不會後悔。
她不僅僅是陌生女子,她,代表了那年被活活餓死的妹妹。
「那……你怎麼辦?」她走到他面前,心里懊惱,面上還是鼓勵性笑著。「哎呀,你不正好自由了嗎?挺好,對吧?」
雙眼平靜無波,他看了看她,一種難以形容的神情倏忽而逝,良久,他說了句。
「我屬于你。」
…………
…………
從未有過的沉重附上她的心頭,上輩子,她屬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現在,壓在她頭頂的重量不僅有崔媽媽,還多了個越風。
理論上來說,崔媽媽如同她的親人,承擔起她今後的一切是應該的,而越風……沈文微內疚又無奈,最後只能嘆了口氣。若不是遇見他,換作穆王府里其他侍衛,他們在查明她並非細作後直接給他一刀,讓她趕緊滾回地府去,若不是穆王看中越風,他們不會給她開口的機會,陰差陽錯,她賣命于穆王,如今,越風因她被判定為‘叛徒’,從此以後失去大好前程,沈文微得多自責?
跟著她,連溫飽都成了問題,何談有什麼出息?
因她曾在影視娛樂圈混跡那麼些年,有時候,想問題會顯得十分現實,誰對自己有利,她又能夠幫到別人什麼,就跟某些相互的東西一樣。所以,越風在一定程度上給了她幫助,沈文微會考慮如何‘報恩’,而非把人家大好前程系在她的褲腰帶上。
相視無言,沈文微抱著棉被坐在炕上,任由懺悔的浪潮將其淹沒,一旁,越風就跟老僧入定般盤腿而坐,在角落里閉目而息。
重生之日發生太多事,不一會兒,沈文微抱著被子倒了下去,迷迷糊糊中,她不忘思考關于越風的情況,既然穆王重視他,不應隨便將其放走,而且他又給了她三個月的期限去做一些未定義的事,意思會不會是讓他監視她?
畢竟,穆王究竟是準備讓她做什麼?
而她,到底是哪一點值得他打破規矩?
想了很久,沈文微覺得定不簡單。
越來越困,她漸漸睡著。
她不知,待她呼吸平穩下來,角落的越風忽然睜開了眼,起身,靠近土炕,他將蜷縮到一團的沈文微往里輕挪了一點,小心翼翼,想要把她手中的棉被抽出卻發現似乎無法實現,正打算另找一床被子,沈文微又自動調整了姿勢,把她自己放了進去。
越風,稍微放心。
「喂,我說。」門前,多了條黑影,十三晃了出來,斜靠門牆,雙手抱胸。
越風面無表情,推了他一把,拉上了門。
「越風,你不會真跟著這詐尸丫頭了吧?」十三跟著他走,不覺熱臉貼在冷**上,接著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我去跟王爺說說,他定明白——」
「十三。」蹲在那塊種了蔬菜的地前,他順手拔起一根野草叼在嘴里,看向他。「我跟他們不一樣,十歲起,我就不屬于王爺,我只屬于我自己。」
「你要干什麼?!」如霜打的茄子,焉了下去,他癟嘴,指了指土房那邊。
「王爺說,保密。」想起十三前面的捉弄,越風頭一次使壞,叼著根草冷酷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