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有所不知,這觀音像是由大悲寺的普度大師開過光的,我們小姐哪有那麼多銀子便是把自己首飾都賣了,才買的這麼一尊,整個青龍,也就這麼一尊了啊」
「紅袖,閉嘴,快看看能不能粘起來。」
大悲寺的普渡大師?
老夫人一听又是心疼,又是氣急,捏著佛珠的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看著白水柔皺眉。
「小小年紀,就這麼浮躁,觀音佛像豈是可以通過世俗的金銀比較的?泥菩薩那也是佛像,罰你閉門思過一個月,再抄一百遍金剛經,不要妄想著偷懶,我老太婆日日要檢查的。」
白水柔一听再次懵逼,閉門思過半個月?還抄什麼金剛經?那一月之後的桃花節豈不是趕不上了?
「祖母,我知道錯了。我不是有意要推她的,我祖母」
白水柔現在再認錯也沒用了。
就這點伎倆還想和她斗?她都嫌麻煩,都是些打牙祭的小菜。
白水心又適當的表現了一下姐妹情深。
「祖母,水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既然菩薩已經碎了,再罰也沒用了,不如減輕處罰半個月吧」
老太太听完一席話是對白水心越來越滿意,大方得體,不卑不亢,端的是大家閨秀,果然顧家女兒就是這些阿貓阿狗比不上的。
「既然田氏事務纏身,那水心以後由我親自教導,把那些京城才女給她比下去。」
「母親!」田氏輕呼出聲,雖說老太太不是什麼大家出身,但經歷這麼多風風雨雨,能學到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行啦,我自由決斷,回去之後把這些年水心的月例一並拿來,我來保管不勞你費心了。」
田氏的小把戲,老太太一眼看穿。
「我累了,水心留下」
老太太這是下了逐客令。
田氏母女瞪了一邊看戲的靜姨娘一眼,才不情不願的起身離去。
老太太又拉著白水心,坐在自己邊上,左右看了看,她的發髻上,就一個銀色素簪子,手膊上一個銀手鐲,什麼花色都沒有,一看就是不值錢的。
身上穿的是乾元十八年的款式,額頭的傷靠近了看,更是駭人。
「可憐的孩子,苦了你了」
模了模白水心的頭發,老太太此時眼里流露的是,倒是真正的感情,畢竟血濃于水,這是自己的親孫女。
特工白水心的演技絕佳,咬著基本沒有血色的唇瓣,微微搖了搖頭,在老夫人眼里,又是明事理的表現。
拍了拍白水心的手,將自己手上赤金的一個上等的赤金嵌瑪瑙的玉鐲子戴到了白水心的手上。
「你送了祖母這麼大一份禮,可不能讓你虧了。」
白水心有些心虛的垂下眉眼,這東西,還真像白水柔說的,就是團泥巴而已,只不過經她的巧手打造了一番,她還真怕瞞不過老夫人是火眼金楮,才策劃了一場被推不小心打碎菩薩的戲碼。
「只可惜,佛像已經壞了,只不過孫女听說上古沽源大師的手抄經《佛學十四講》在市面上流傳,不真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孫女一定想盡辦法給您求來」
這樣就可以借著求經的名義出去浪了~
「你倒是有心了,銀子不夠用,就去賬房領取,就說是我這個老太婆吩咐的。」
白水心立馬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自己一分錢沒帶,不但收回了田氏母女的一點利息,老太太的鐲子,多年的例銀最重要的是有了老太太這樣一個靠山。
連忙謝過老太太,陪著老太太坐了一會後,見老人家面露倦色,便帶著紅袖走了。
老太太看著白水心的背影老一會兒。
身後的劉嬤嬤道「老夫人,是覺得今天的大小姐不一樣?」
老太太磕了眼道「你也看出來了?」
「老奴覺得今天的大小姐簡直變了個人般,不再像之前處處忍讓,方才對陣二小姐也是言辭厲色,或許大小姐是開竅了。」
劉嬤嬤伺候老太太多年,自然是最懂老太太在想什麼。
「兒孫自有兒孫福,是我多想了,但願有生之年能看幾個孩子平平安安也就心滿意足了,這個田氏實在是過分了。」
白水心回到「歸思苑」後,對著煥然一新的小院心中震驚。
只見入門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的石子漫程涌路。上面兩三房舍,一明兩暗,里面都是床幾依案,玲瑯滿目的擺設器具增添了一份大氣,從里間而入,紫色的紗幔垂在雕花大床的兩側,內里鋪著柔軟的雲織錦被。桌上一株水仙如仙子般林立在官窯青花瓷的花瓶中,為房間增添一抹靈氣。
「歸思苑」本是顧若蘭,原相府夫人的院子,坐立做相府風水最好的南邊。因顧若蘭淒慘離去,丞相懷有愧疚不曾踏入此園,白水心又是孤女,田氏故意整治下,年久失修,無人打掃才有了空寂淒廖的一幕。現下,老夫人派人來收拾了一番,不出兩個時辰便恢復了往昔風貌。
「小姐,這這還是我們的院子嗎?」。
紅袖呆呆的聲音蒙蒙的響在白水心的耳側。
說不感動是假的,雖然知道老太太是為了利用自己打壓田氏,畢竟自己是實際的受益者。
「當然是了,歸思苑的管事姑姑!」
白水心調笑道。
紅袖微微一愣,跺腳跑開,在院子的大小房屋如同蝴蝶般穿梭其中。
「小姐,小廚房有好干淨哦!」
「小姐,我住的屋子也換了新被子!」
「小姐,你的屋子好漂亮哦!」
「小姐」
看著紅袖笑的眉眼彎彎,白水心搖搖頭回到自己的屋子,這只是自己的第一步,田氏打死原主的仇還沒有報,估計娘親的死和白家的一干人也不是沒有關系,白家吃娘親的嫁妝還沒有吐出來,自己的事情做的遠遠還不夠。
現在手里有了銀錢,要建立自己的產業,要從哪里下手呢?。垂頭看到這幅瘦弱的身子骨,弱不禁風,和之前的自己比起來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迷迷糊糊思索間,竟是沉沉的睡了去,昨晚連夜趕制泥菩薩,上午又是一番唇槍舌戰。饒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更別說是渾身是傷的白水心了。
白水心是被一陣清香勾起肚子里的饞蟲才醒的。
外鍵上等的金絲楠木桌子上放著一碗清粥,還配了兩碟小菜。
餓急的白水心立馬撲了上去,抓起勺子便搖了一勺塞到自己的嘴巴里。
「唔好吃紅袖你還有這手藝」
滿足的嘆息了一聲,我開個酒樓讓你做鎮店廚娘吧,一個經營計劃在腦海里成型。
正狼吞虎咽著,被捧著一碟小菜和水壺的紅袖,走了進來。
「小姐,你醒啦」
「快來,紅袖,你這手藝誰教你的?」
「奴婢我和廚房張大娘學的,之前沒人給我們飯吃,我經常去廚房偷,一來二去和張大娘就熟了」紅袖許是想起之前的清苦日子,眼眶微紅。
「現在好了,我們有了小廚房,老夫人還撥了銀錢,再也不怕餓肚子了。」
白水心微淒,在自己入駐這具身體之前,看來原主的生活用水深火熱形容的再也貼切不過。
幾乎是沒過夜,白水心便打著提老夫人尋沽源大師的手抄經為由,和紅袖換了男裝,拿著老夫人的手牌,歡快的跑出府。
站在街道上,有些慌神,上次是夜里偷偷出來的,青石板路。兩邊沿街叫賣的商販,有賣糖葫蘆的,有賣泥人的,有賣畫糖的,買胭脂水粉的,各種有。
整一個集市。
前世身為特工,很少有機會逛街。今天這麼熱鬧忙拉著紅袖往人群里鑽。
就如劉姥姥大觀園一般,看什麼都新奇,這不,一轉眼就看不到人了。
手里抓了個糖人,想要,口袋里又沒有銀子,剛剛把錢都塞給紅袖那里去了了。
「公子,你買不買啊,不買就放手」
白水心撇了小販一眼。
沒銀子,腫麼買
突然,她壞壞一笑,精亮的眼眸靈機一動,快速的恬了一口糖人,便馬上放了回去。
「不買!」
話落,拔腿就跑。
前後不過眨眼的功夫,人便沒了影。
賣糖人的老板確定自己真不是眼花,底咒了聲「晦氣」,四下瞧了瞧沒人發現,將那糖人又刷了層糖絲,便放了回去。
紅袖一邊跑,一幫找尋著人群里的白水心,累壞了小丫頭。
「少爺,你別跑了!」
白水心自知讓紅袖擔心了,吐了吐舌頭,嘴角彎彎低聲說著對不起。
「小姐你不是說這次出來要辦大事麼?」
「哎呀,壞了,你不說我都忘了,走,帶我去最繁華的街道。」
映入眼前的是雕檐映日,畫棟飛雲。碧闌干低接軒窗,翠簾幕高懸戶牖。消磨醉眼,倚青天。此乃洛陽的消金窟,「望月樓」里面的女子個個是人間絕色,男人的溫柔鄉。
另一邊,白隻渡口,紅蓼灘頭。樓畔綠槐啼野鳥,門前翠柳系花驄。此樓為洛陽第一樓之稱的「映日樓」,一餐值千金。是人們對于映日的評價,內里的廚子比御用廚師只強不差,背後之人是洛陽城的神話「寒王爺」。
望月背後之人卻是不知,只一次禮部尚書在望月喝酒滋事,第二日,貪贓枉法的證據便呈現在了皇上的龍案,龍顏大怒,九族連抄。
緊挨望月的是一家不起眼的酒樓,名喚「寶來酒樓」。比起另外兩家著實蕭條,伙計們無精打采,掌櫃手撐著下巴撥動算盤 啪作響嘆氣連連。
白水心眼楮一亮,拉著紅袖進了去。
「掌櫃,你們老板可在?」
「我們是酒樓,找樂子到旁邊望月去」
「怪不得蕭條至此,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酒樓都要關了,還待什麼客啊?」
一邊的活計肩上搭著毛巾,眼神蒙蒙的看著白水心。
「這麼說,你們有意出讓?」
心下一喜,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掌櫃一听,這位小兄弟,氣度不凡,話語間有意盤下這酒樓,忙換了殷勤的面孔,笑眯眯道。
「小兄弟有何貴干啊?不瞞您說,老板放出口風,願意轉讓此樓。」
「哦?那價格幾何呢?」
「這位公子,您看我也是個區區掌櫃,今日不巧,老板不在樓中,稍晚些時候我轉達老板,約您改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