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難道女子失信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親娘以絕食相逼,親爹以斷絕關系相威脅?我怎麼覺得這又回到了控訴封建家長的老路上。
我擰了擰眉頭。
梁公子繼續道︰「女子嫁人後,生活得並不好。」
他沒有解釋女子失信的原因,卻說了以後。
但他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女子已經嫁人了,生活得好不好和男子有什麼關系?是她自己要嫁的。難不成男子想做痴心到底的千年守護神?
我沒有著急地將心里的這個疑問拋出來,而是說道︰「那接下來呢?」接下來男子會怎麼做呢?女子又會如何呢?
梁公子卻搖了搖頭,道︰「沒有了。」
沒有了?!這個故事明明只說了半截,怎麼就沒下文了?
我沒買賬,質問他道︰「怎麼可能就這樣斷片&}.{}了?這明明才發展到故事的高/潮,只要兩個人都沒死,故事就會一直繼續下去。」
「的確會繼續下去。」梁公子笑了笑,道,「只是因為接下來的故事我還沒有寫。」
……我半晌無語。
這人也真是的,先把別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到了最後口還封得嚴嚴實實,誠心讓別人心里不舒坦是吧?
我瞥了他一眼,用兩個指頭捏了捏鼻梁骨,不打算追問下去,就這樣把他晾一邊。
梁公子輕笑出聲,道︰「其實這後面的戲文,我是想請娘子寫的。」
我一愣,問道︰「為什麼要我寫?」這話說得也太讓我意外了!
「娘子不願意嗎?」。他問,沒有回答原因。目光真誠懇切,好像他原本以為我肯定會答應似的。
我一下子有些心軟,不好意思直接拒絕他,便委婉道︰「也不是……只是,我寫的並不好,恐怕是狗尾續貂了,到時把戲文給寫砸了。」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道︰「那娘子認為什麼叫‘寫砸了’,什麼叫‘沒寫砸’呢?」
「這個,」我思索了一會,道,「我要看了前面的戲文才會知道。先不論辭藻和新意,至少故事的發展得符合我們認知的邏輯吧。」
「嗯。」梁公子專注地听著。
「所以我必須要先看一下你之前寫的戲文,這樣心里才會有一點底。」我一下子變得很投入,開始用心地思考起這件事情來。
梁公子倏地笑開了,他笑得那麼粲然,讓我生出世界瞬間明亮了幾分的錯覺。
他笑著道︰「娘子答應了就好,之前的戲文我肯定會拿給你看的。」閃閃發亮的眸子里盡是得意和滿足。
我的腦袋瓜這才反應過來,方才自己說的那番話不就暗示了自己願意寫接下來的戲文嗎?還那麼用心認真地和他探討如何才能不寫砸……
原來我真實的心意竟是如此?還是因為他提出的那個問題讓我不自覺地入了套?但若不是因為自己感興趣,我也不會真正地去思考呀。
罷了罷了,寫個戲文而已,又不是什麼要命的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拒絕倒顯得我矯情。
我張了張口,半晌,道︰「我過不了幾日便要去海寧了,你什麼時候給我看戲文呢?」
他站起身來,莞爾道︰「不急,日後必定還會見面的。」
以後哪會經常見面?我又不是天天往家跑的那種。
我也跟著站了起來,見他像是要離開的情形,有些著急道︰「你要走了?」
他側過身來望向我,嘴唇嚅動了一下,道︰「小……」卻又抿緊了嘴唇。
這副形容真是讓我大感莫名其妙。
想想後,我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可能不能常見面,你可以趁我我在錢塘的時候就把你寫的戲文給我。」又自以為妥當的眨眨眼,道︰「你覺得呢?」
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我就不喜歡拖拖拉拉的,想盡快弄好。
「再說。」他神色恢復如常,淡淡道,「不久就會見面的。」
「不久」?什麼時候?是他找我幫忙的,不會見面的時間還要他來定吧。
「誒……」
我話未說完,他已邁出亭子,頭也未回地與我道︰「再會。」
我呆立在亭子里,只覺得腦中一片茫然。
過了一會,我重新在亭子里的朱紅填漆長凳上坐下,眼角余光無意撇到方才被我折掉枝頭的海棠枝。腦中回憶起自己用海棠枝扔他的一幕……汗顏又尷尬,我怎麼就那麼做了呢?那哪像是在發脾氣?那……那就像在打/情罵/俏!
「打/情罵/俏」幾個字闖進腦中,我更覺羞漸難當。
羞漸難當的我崩潰地把頭往圍欄上撞去,口里還念叨著︰「天啊!太丟臉了!我不要活了……」
「珠娘!」園子里響起月映的聲音。
我迅速整頓臉容,抬起頭來。
月映手里什麼都沒拿,方才說好讓她拿點心和茶水過來的呢?
月映快步走上前來,道︰「珠娘餓壞了吧?」
「嗯。」我輕微出聲。可讓你拿的東西呢?
「珠娘回廂房去吧,那里已經備好飯食了,可比點心強。」月映道。
「其實點心就可以了。」我站起身道。
月映走在我旁邊,說道︰「老夫人醒了,正好也想吃些東西,所以就讓人在廂房又擺了一桌飯菜。」又帶著歉意道︰「方才老夫人遣我去做些事,所以來晚了些。」
「噢,沒事呀。」我模了模肚子,看著她道,「好像已經餓過了。」
月映張嘴正要說話,我打斷道︰「但還是要吃的,這樣才有氣力。」
月映抿著嘴笑開了。
回到廂房,見桌上除了幾個菜之外,還有一盆冒著熱氣的雞湯。
喝了一碗後,立馬覺得身上的氣力恢復了。因為擔心只喝湯容易餓,便又吃了一碗米飯。
和阿娘用完飯,丫鬟進來說,喜宴快要結束了,是留女客在府中的園子里玩一會,還是送她們出去。
阿娘頓了一下,道︰「用飯之前已經請她們去園子里逛過了,就不用再留了,我這就出去送她們。」
忙喜宴真的很累人呀,送走客人後應該就能輕松一下了。
我跟著阿娘出了門,往廳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