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有財路 第十六章 侯爺上門提親

作者 ︰ 寧馨

牛後的太陽照得人昏昏欲睡,任瑤瑤做了一會兒針線,耐不住周公的召喚,終于去尋他下棋了。

一局棋完畢,她心滿意足地醒來,卻是發現身邊多了一人。

石青長衫,玉簪束發,眉眼間書卷氣濃郁卻又不缺剛硬,正是日夜盤踞在她腦海不肯離去的隋風舟。

任瑤瑤猛然坐了起來,慌亂間踫翻了針線筐,彎腰去撿的時候卻被隋風舟握了手。

「你……」

「你……」

兩人一同開口又一同打住,互握的手卻是熱力越來越強烈。

男子的手修長,姑娘的手不算細膩卻很勻稱,一大一小,奇異的和諧。

「隋大哥,先放開我,萬一來人……」任瑤瑤羞得臉色紅透,想要甩開隋風舟,又有些舍不得,于是就開口央求,聲音卻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隋風舟眼底神色變化莫測,手下越來越用力,千言萬語匯聚在一起,也只說了一句——

「那榨油法子是你獻上的?」

「啊!」任瑤瑤抬頭,驚喜問道︰「子瀾已經把花生油榨法獻上去了嗎?這麼快?他從京城來信了,皇上重新封你爵位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都透著對慕容子瀾的信任,對他的關心,沒有半點心疼舍不得那珍貴的榨油法子,面對這樣的姑娘,隋風舟什麼話都說不出,手下一用力扶了她起來,輕輕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任瑤瑤歡喜壞了,忍不住拍手嗅道︰「先前救我爹,你把爵位丟了,我們一家心里都難過,如今好了,我爹娘終于——」

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這幾日娘親常在耳邊念叨的話,尷尬的住了嘴,若是爹娘知道她獻了榨油的法子還了隋風舟的救命之恩,怕是以後更不能讓他們來往了。

若是一般人家,有個進大宅門做小妾的女兒,必定是歡喜的,但任家卻不同,對于幾次險死還生的閨女,看得比眼珠子還疼惜,怎麼舍得她伏低做小,讓正妻不當人似的折磨啊。

牛馬畜生這事,一輩子當一次就夠了。

隋風舟許是讀懂了她的想法,抬手替她理了理發角被風吹起的發絲,「過些時日拾掇得漂亮些,我父親會從京城趕來,親自上門來提親。」

「好。」任瑤瑤下意識順從的點頭,轉而又猛然抬頭,平日靈動的雙眸瞪得如同兔子一般,「你說什麼?」

隋風舟唇角勾起,笑意漸漸在眼里彌漫,「我說,我要娶你為妻,唯一的妻,不會有平妻小妾通房……」

任瑤瑤這會兒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多日的擔心煩躁一股腦涌了出來,「我不會勾心斗角,不想被關在後宅,我……我害怕。」

隋風舟伸手攬了她在懷里,輕笑間,胸腔微微顫動,卻在任瑤瑤的世界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放心,只有你,我這輩子只有一個妻子。少年結發妻,白首不相離。」

巨大的幸福沖擊得任瑤瑤有些暈眩,就連隋風舟什麼時候離開,父母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劉氏同任大山一進院子,見到閨女臉色紅透的呆呆坐在椅子上,還以為她又得了風寒發熱,嚇得趕緊圍上來。

劉氏伸手去模她額頭,焦急間道︰「瑤瑤,是不是在風口里睡著了,怎麼又發熱了?」

「我去請大夫,瑤瑤別怕啊!」任大山也是扔了裝家什的獨輪車就要出門。

任瑤瑤趕緊起身攔了老爹,又抓了娘親的手。「爹,娘,您們別擔心,我沒事,就是……」

她想說隋家要來提親的事,但又怕事情有變動,萬一惹得爹娘整日惦記,隋風舟卻變了卦,那爹娘該如何氣惱?

「我就是有些熱。」

劉氏抬頭望望已經漸漸接近秋日尾聲的天空,比之先前可是更寒冷許多,難道是閨女心里有事煩悶……

「那好,今日攤子賺了好多錢,讓你爹買幾碗冰酪回來,咱們一家也涼快涼快。」

劉氏順著閨女的話說,難得爽快一次,不等任瑤搖應聲,已經被去外頭玩耍回來的輝哥兒還有任月月听見了,兩個孩子歡喜得一蹦三尺高。

要知道,冰酪十文錢一碗,先前隋風舟同他們做「同窗」的時候,請他們吃過幾次,摳門的爹娘可是從不曾買過呢,如今還沒入冬,秋老虎不時發威,還能吃得到,再過一陣子天氣冷了,想吃也沒地方買去。

「好啊,好啊,我要吃加果子的。」

「我也要,我也要!」

兩個孩子笑得蹦跳不止,一邊一個抱了老爹的胳膊出門,留下劉氏笑罵幾句,也去準備晚飯了。

任瑤瑤慢慢整理好針線筐,狂跳的心也終于平靜下來,心頭不知怎麼就冒出前世看到的一句話,「我之一生都在尋找靈魂伴侶,得知,我幸,不得,我命。」

如今,生命到了轉捩點,得與不得,看她喜愛的那個男子,也看天意……

可憎,她卻是不知道,這個決定因素還有一部分握在某個盛怒的老爺子手里。

忠義侯站在周府門前,積攢了一路的怒氣,在見到熟悉的門楣時卻是一點點消失了。

當年他大戰得勝,班師回朝,路過塞安縣的時候踫到了上香遇蛇的周家獨生女,天降姻緣,兩人把彼此種在了心里,他放棄了尚公主的榮寵,她放棄了爹娘隨他遠嫁京城,不想,只有兩年就香消玉殞,留下一個病弱的兒子。

而他沒有忘記當年的誓言,卻因為整個家族的重擔,逐漸的選擇了沉默,放棄了注定不會成為將軍的長子。

任憑這個兒子獨自走天下,獨自找尋出路,做為父親,他算不得稱職,做為夫君,他愧對為他拋下一切的發妻……

隋風舟听到消息,出門迎接的時候,見到父親望著門楣發呆,秋日的陽光在他頭上肆意閃耀,照得那些銀白色的發絲越發扎眼,都是無情歲月的手筆。

他趕緊上前行禮,「父親,一路辛苦,進門喝杯茶吧。」

「唔。」忠義侯回過神來,開口想說什麼卻在見到兒子紅潤的臉色,突然轉了話頭兒,「天氣都要轉冷了,你還出來,趕緊進去!」

說罷,他抓了兒子的胳膊直接扯著進了院子。

隋風舟抬眼望著身前,父親不再如同兒時眼中那般偉岸的身軀,心頭酸卻還是沒有多說什麼,現在他的身子可不是如從前那般一照太陽就中暑,一吹風就發燒,出來迎迎他算什麼,練弓騎馬都沒問題。

周福自從听到忠義侯來了,就忙得如同陀螺一般,收拾主院,安排飯食,茶水點心……

當年他還跟在老管家身後伺候的時候,遠遠看過這位侯爺一眼,如今二十年過去,簡直物是人非。

不想忠義侯還記得他,擺手招呼道︰「小埃子,你如今管了這院子?」

「是,侯爺。」周福激動至極,上前磕頭,卻听侯爺問道——

「你們少爺可有往來的女子,可有外室生下子嗣?」

這話別說周福不知道如何接話,就是隋風舟都差點噴出了嘴里的茶。

他悶悶咳嗽兩聲,抬頭望向父親卻是有些疑惑,按理說,出了這等大事,侯府坐了風口浪尖,父親該氣惱才是,怎麼眼下卻是問了這件風馬牛不相及之事?

周福不知如何是好的瞧瞧忠義侯,再望望自家少爺,干脆裝了鴕鳥,認真數起了地磚。

終于,隋風舟開了口,「周叔,你下去忙吧。」

「是,是。」周福爬起來就走,半點都沒有猶豫。

忠義侯看得吹胡子瞪眼楮,「怎麼,這宅子姓周,本侯爺就說了不算了?」

「兒子不敢,父親有話盡避吩咐。」隋風舟語氣淡淡,哪里有半點「不敢」的樣子。

忠義侯氣得拍了下桌子,「你還有什麼不敢的?先前獻糧就不曾同我商量一句,如今又獻了榨油之法,更是半個字都沒透露一個。你以為朝堂是你手中的玉石把件兒,能隨意玩弄?一個不好就毀了侯府百年根基!」

隋風舟低頭喝茶,任憑父親發火,卻是沒有應上半個字。

忠義侯吼了一通,嗓門大得震落屋梁上的灰塵撲蔌簌落下來,惹得偷偷躲在門外的周福又縮了脖子,也越發對自家鎮定喝茶的少爺佩服不已。

終于,忠義侯罵累了,抬手灌了半壺茶水,沖著門外喊道︰「小埃子哪去了,趕緊再上茶來,老子跑了千里路,嗓子早冒煙了!」

「是、是,侯爺。」周福應聲出現在門口,轉身時卻被隋風舟喚住了。

「周叔去院外端兩碗豆花和幾個燒餅回來。」

周福眼珠子轉了轉,會意的笑起來,「是,少爺。」

忠義侯看不到這主僕倆打的眼神機鋒,一路確實也是趕得急,又渴又累,于是吩咐道︰「多買一些,還有隨我一同趕來的護衛也墊墊肚子。」

不過一牆之隔,很快周福就帶人端了熱騰騰的花生醬燒餅,外加大碗的肉醬豆花進來。忠義侯多年不改行軍時候的規矩,悶頭大吃,最後贊道︰「這餅子不錯。」

隋風舟勾起了唇角,放下茶杯,問道︰「爹,您就不好奇兒子是在哪里得了榨油的法子?」

忠義侯挑起眉梢,剛要開口卻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望向手里的半個燒餅,這餅有花生的味道,顏色橙黃油潤,難道……

「正是,父親,先前孩兒用獻糧之功救下的人就是孩兒心儀姑娘瑤瑤的父親,這次的榨油之法也是瑤瑤的功勞,她生性膽小,生怕這榨油法給家里惹來禍患,一直藏著掖著,因為不忍心兒子失了爵位,這才拿了出來,想著替兒子討回失掉的封賞。」

「真是胡鬧!」忠義侯手里捏著燒餅,有心想要扔下又舍不得,干脆大口吃掉,末了含糊怨怪道︰「這等大事豈能兒戲?如今皇上怕是要以為咱們一家站到了太子身後,好在太子是大越皇位承繼的正統,我又主動卸掉了兵部的職司,這才……罷了,你如今也有爵位在身,我以後總能睡個安穩覺了。到了年歲,去黃泉見了你娘,我也有臉同她交代了。」

提起過世的周氏,父子倆都沉默了。

良久,隋風舟才低沉說道︰「爹如今負責糧草事宜,我先前獻糧還劃下小半,這次爹都帶走,足夠支撐整個西征。以後我會長居塞安縣,侯府怕是不會常回去,但爹有事盡避吩咐。」

忠義侯嘆氣,他之所以進門就高聲呵斥,哪里是氣惱,多半是羞愧。只是身為父親,他又怎麼好同兒子低頭,只能這般虛張聲勢的掩蓋……

「既然你心儀這個姑娘,她又待你一片赤誠,那……明日我便去提親,定下親事後,我就回京。」

「好,勞煩父親了。」

隋風舟起身,跪地行了大禮,挺拔的背 好似在表達他的志在必得,一如當年某人跪在這里懇求周家把千嬌萬寵的姑娘嫁給他,他還記得岳父眼里的不舍和猶豫,說起來是他愧對周家……

「既然喜愛,既然如此懇求,以後就待那姑娘好些。」

「是,爹。」

任家老少五口,這一日如同往常一般起身做飯,拾掇家里,預備出攤的出攤,讀書的讀書,看家的看家,雖然過得平淡但安寧,讓一家人都是常把笑容掛在臉上。

輝哥兒昨日貪玩,沒把先生交代的課業背誦熟練,于是早飯也不肯吃,洗了臉,扯起書包就要往學堂跑。

任瑤瑤正好從灶間出來,見到弟弟這個樣子,隨手抓了兩個包子趕過去,高聲喊道︰「輝哥兒回來,拿兩個包子墊肚子。」

「哎呀,姊,我來不及了!」

輝哥兒嘴上抱怨著,卻還是跑回來拿了包子,一邊往嘴里塞著一邊沖出了門。

不意門口卻是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隊人馬,當前騎馬的一個老爺子看起來有些面熟,但臉色太過嚴厲,身後護衛模樣的人更是手握腰側的長刀,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啊!」輝哥兒嚇得頓住腳步,嘴里的包子都掉了下來。「姊,快跑,大伯找人打上門來了!」

小小孩童尖利的聲音如同清晨雞鳴,劃過整條巷道,也惹得鄰人都開門探看。

當然,這一看也是嚇到了不少人。

任瑤瑤皺著眉頭走出來,原本以為又是老宅的人來鬧事,結果也是看得愣住了,但轉而想起隋風舟的話,她的臉色又是猛然紅透。

忠義侯坐在馬上仔細打量眼前的姑娘,身形嬌小,臉色紅潤,大眼靈動,即便見到他們這等陣仗也沒有花容失色,可說是膽色過人,而且顯然很快就猜到他的來意,也足夠聰慧。

他轉身跳下馬來,朗聲笑道︰「丫頭,去告訴你爹娘,就說京城忠義侯隋東成上門拜訪。」

任瑤瑤不等說話,方才還害怕的躲在姊姊身後的輝哥兒卻是開了口——

「你是侯爺?那就是大官了,來我家做什麼?」

任瑤瑤臉紅得更厲害了,想要堵住弟弟的嘴巴,卻听見忠義侯笑得更是爽快。

「當然是提親了,我們隋家要娶你姊姊做長媳,小孩子不懂,趕緊去通報你爹娘。」

原本各家躲在門後的鄰居听到這話,都是齊齊開了門,盡皆望著忠義侯等人,眼里滿滿都是難以置信。

即便他們是小門小戶,也清楚忠義侯是多大的官兒,起碼比府尹老爺要高上好幾個等級吧。京城里什麼大家閨秀沒有,居然要娶一個賣燒餅家的姑娘,這簡直是要驚掉人的大牙,傳揚出去能轟動整個大越……

任瑤瑤眼角余光掃到鄰居們聚了過來,更是害羞,強忍著臉紅引著忠義侯往屋里走,待得見到爹娘出來,就趕緊快步回了自己房里,留下一頭霧水的任大山夫妻,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方才小兒子沖進門就嚷著姊姊要嫁人了,他們還以為兒子開玩笑,拍了他幾巴掌反而被他扯了出來,沒想到家里當真來了客人。

忠義侯瞧著任大山夫妻都是老實農家人的模樣,心頭倒是有些踏實。

昨晚他可是抓了周福問個清楚明白,對于任家姑娘的所作所為,簡直有些驚訝,能夠帶著爹娘反抗祖母,分家出村,做買賣養家,甚至琢磨出新式算法、花生榨油,這樣的姑娘簡直是妖孽。

若是任家夫妻也是一個模樣,他免不了就要認為這一家人是不是被某些不干淨的東西附身,所以迷惑了自家長子。

現在一見倒是替兒子慶幸,這樣老實的農人,比之京城擅長勾心斗角的那些老怪物要好上太多了。

「任兄弟,弟妹,實在是打擾了。」

任大山眼見這個氣勢非凡、頭發花白的漢子同自己行禮,趕緊惶恐回禮,接著問道︰「請問您是?」

「本侯爺姓隋,住在周府那小子是本侯爺的長子。」

「啊?」任大山同劉氏對視一眼,都是有些惶恐。

劉氏護著閨女,開口就道︰「我家瑤瑤沒犯錯,是您家隋少爺總找來……」

「對,就是我家小子看上了你們家姑娘,我今日就是來提親的!」

忠義侯笑得爽朗。他年少上戰場,待到功成名就,足夠撐起侯府的時候,人到中年,娶了周氏生下長子,如今已過五十白頭,這般看著尚且不到四十歲的夫妻,倒是有半個長輩的豁達。

「娘,請客人進屋喝茶吧。」

任月月這些時日被姊姊帶在身邊,倒是學了禮儀周到,見到父母雕像一般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請客人進屋,連忙開口說了一句。

任大山夫妻這才想起自家失禮了,「啊,好,快屋里請!」

一時間進了屋子分賓主落坐,劉氏親自張羅了茶水,哆嗦著手給忠義侯倒了一杯,看他並沒有嫌棄茶碗粗陋,茶葉劣等,抬手就是一飲而盡,心頭終于放松了一些。

「侯爺,您方才說今日是上門提親?」

「對,我家那不成器的長子,文不成武不就,但好在還算聰慧勤謹,如今剛剛被皇上封為安國伯,以後總算有些根基了,我今日才敢貿然上門,懇請兄弟和弟妹把你們長女許配給我家、子為妻。」

忠義侯身為武人,說話從不拖泥帶水,「若是你們沒有異議,那麼過兩個月就成親,說不定明年這時候咱們就能抱上孫子了」

「這……」劉氏死死捏著茶碗,不等自家男人說話,直接問道︰「侯爺,我家搖瑤進侯府是做正妻?」

「自然,」忠義侯女手一揮,想起晨時兒子在院子里徘徊的模樣,很是有些無奈,「我家那小子若是娶不到你們家姑娘,怕是都要出家當和尚去了,又怎麼會委屈你們家姑娘做小?」

劉氏听到這話,鼻子一酸,差點淌了眼淚。

這些日子,她簡直吃睡不香,做為娘親,對女兒的心事怎麼會不清楚,但正因為清楚,她才不得不裝糊涂,因為他們任家設有足夠的底氣找上隋家,讓他們堂堂正正把閨女娶進家門做主母。

她只能忍著,偷偷心疼著,如今心願能成,隋家甚至是家主忠義侯爺親自上門提親,她又怎麼不替女兒歡喜。

任瑤瑤躲在房間里,心頭好似藏了幾十只小兔子,各種念頭竄來竄去,無不讓她臉紅不已。

雖然先前已經知道,但事到臨頭還是忐忑不安。

萬一,忠義侯爺不同意這門親事,同父母說起以後兩家斷了來往,或者隋家有什麼了不得的規矩,要她遵守這類……

「哎呀,煩死了!」

任瑤瑤用力揉著手里的帕子,把繡了一半的鴛鴦徹底折磨成了野鴨子。

任月月偷偷從門外探進頭來,笑嘻嘻嚷道︰「姊,娘和那個老頭兒在說什麼時候成親呢!」

「什麼,這麼早,我還沒想……」

任瑤瑤說到一半又覺得不該跟妹妹一個小丫頭說,轉而要出門的時候,卻听院子里又響起忠義侯爽朗的笑聲——

「那我就回去了,明日媒人就會帶了各色禮物過來,到時候任兄弟和弟妹可不要趕人啊!」

「不會,侯爺放心。」

任大山夫婦送了忠義侯出門,眼見他們一隊人馬走遠,夫妻兩個不等說話,就有等得心急的鄰居圍了上來。

「這是哪里來提親的?真是京城的?」

「對啊,方才還說是侯府?」

劉氏極力想要壓下嘴角扯起的弧度,但這麼大的喜事,她又怎麼能不歡喜。

「是啊,周府里的那位隋少爺,是京城忠義侯府的長子,如今又被皇上封了安國伯,今日上門的就是忠義侯,特意來替長子提親,要娶我們家瑤瑤過門做正妻。」

「什麼?那瑤瑤以後就是安國伯夫人了?」

「哎呀,這可是大喜事啊。」

「是啊、是啊,任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眾人哄然議論出聲,個個都是與有榮焉的模樣,興奮的摩拳擦掌,恨不得任瑤瑤是他們家的姑娘才好。

劉氏心急,應付了兩句就跑去了女兒房里。

「瑤瑤,真是太好了。」

任瑤瑤被娘親死死抱在懷里,心頭也是有些泛酸,「娘,我就要嫁了嗎?」

「對,嫁了,娘要把你風風光光的嫁進侯府,以後你就是安國伯夫人了,嗚嗚,就是貴人了,不要像娘一樣,嗚嗚,受苦……」

劉氏喜極而泣,想起從前,心里五味雜陳,只覺得長女有如今的福氣,之前就是吃了多少苦都值得了。

「娘,您放心,我會好好的」

「嗯,娘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咱們家這個樣子幫不上你什麼,嫁妝也沒有多少,但娘不擔心你,我閨女是個有大能耐的。」

不說任家這里如何歡喜,就說忠義侯一回到周府,就見到兒子等在門口,惹得他瞪眼楮罵了一句,「沒出息!」

隋風舟難得紅了臉,卻是不肯避開,倒是讓忠義侯看得心頭有些歡喜。這個兒子自小就像大人一般冷靜,如今這個樣子,倒是有些愣頭小伙子的模樣了。

「放心,任家同意了,明日就讓媒人送禮去吧,成親日期也訂好了,臘月初八,雖然是一年中極寒的日子,但寒極生暖……」

忠義侯還要顯擺一下自己的英明決策,結果見到兒子轉身就走,不禁惱得嗔道︰「欸,欸,你這是去哪里?」

「準備禮物。」

忠義侯吹胡子瞪眼楮,嘆氣道︰「隋家這是娶媳婦嗎,怎麼好像把兒子搭進去了?」

跟在他身後的親衛忍不住都是偷笑不已,心頭卻皆為這破冰和好的父子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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