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田海平將余子叫過來,對余子說︰「現在戰士們的頭發都太長了,軍容風紀明顯不合格,明天教導員要上島,指導員也休假回來,理發員正好下島去了,你會理發嗎?」
余子回答︰「小菜一碟。」
田海平說︰「好啊,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那你先給戰士們逐個理一下,理好了再到我房間給我理一下。」
于是,余子興奮起來,還是在海軍陸戰隊的時候,余子給戰友們理過。如今,好久沒這樣*刀給別人理發了,現在還真有點生疏。不過,這個時候,就成了余子的「獨家表演」和「個人專利」。刷刷刷,三下五除二,一個頭平均不到2分鐘就搞定,連續「作戰」70幾個頭,余子還真感覺有點手軟,但還是完成了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理完後,田海平將戰士們集合起來,差點沒笑出聲來,從隊列前面往後看,所有人的頭一個模型,頭發凸一塊、光一塊;再從隊列後面往前看,所有人的頭一個造型,還是凸一塊、光一塊。與從後面看不同的是,每個人的前面多了幾根「潘長江」式的「三毛」,以顯示出青年人張揚的「個性」。
戰士們看到這種「鍋蓋頭」,你看著我傻笑,我看著你傻笑,引得隊列里哄堂大笑。大家想,反正我們佘山島是清一色的男兵,只要沒有女兵看到,倒也無所謂。再加上半年多才能輪到下島一次,也就不在乎什麼「光輝形象」,發型再差也都無所謂了。
田海平將大家解散,對余子說︰「你這理發的技術明顯不過關嘛,不過,現在島上也沒人會理發了,我也只能將就將就,你必須給我理好一點哦。」
余子回答︰「好的,請連長放心。」于是,便在田海平頭上開始動工。
一會兒功夫理下來,田海平就感覺不對勁,到軍容風紀鏡子前一照。「我的個媽呀,這還叫頭發嗎?」
原來,余子給連長理了個典型的傳說中的成都式發型︰中間一條柏油馬路,兩邊是路燈,再下面是兩條人行道。
田海平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訓道︰「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敢給我理成這個造型,還想不想在這里干了。」
余子趕緊解釋︰「我水平的確有限,但是已經盡力了,你非要我理,我也沒辦法呀。」
田海平氣呼呼地說︰「水平再臭的人,也不至于理成這個樣子嘛。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光輝形象全給你毀了,在戰士們前還有什麼威信可言?」訓歸訓,田海平還是沒辦法。于是,余子給田海平理了一個毛光頭。
遠遠望去,海面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海上孤島,周礪劍感慨萬千,這探親往返還不到一個月時間,對海島就朝思暮想,想念的不僅僅是自己戰斗過的地方,更有那麼多親如兄弟的戰友。
田海平在碼頭上用力揮舞著軍帽,張著大嘴使勁喊周礪劍的名字,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周礪劍想都不用想,碼頭上那個最黑的,一定就是田海平了。
今天風和日麗,海面上沒有多少風浪,補給船很快就靠上了碼頭。周礪劍上岸和戰友們一一擁抱。戰友們還沒等他反過神來,就把周礪劍那一大包從龍門縣城買的土特產搶得一干二淨。周礪劍喜歡戰友們這歡天喜地的場面,喜歡這種戰友間純潔的感情,喜歡這世外桃源的優雅恬靜。
田海平狠狠地捶了一下周礪劍︰「你小子真他媽的孬種,當初放你回去休假,是要你回去完成任務的,連個女孩都搞不定,你說你還有什麼戰斗力。要是換成我呀,我早就榮歸佘山,凱旋歸來啦!」
周礪劍反捶一拳,看了看田海平的發型,笑得前俯後仰︰「你小子就是嘴硬,你不現在也是光棍一條嗎?有本事你馬上給我找一個回來,兄弟我就佩服。」
田海平說︰「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我一年也難得下島一次,這島上連野鴨都是公的,你叫我到哪里去找?」
周礪劍听完,兩人會心地哈哈大笑。
回到宿舍,戰友們已經將周礪劍的床鋪整理好了。連續幾天的路上顛簸,讓周礪劍有點疲倦,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正在這時,教導員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田連長。周礪劍心里感到奇怪,自打認識以來,從來沒見教導員這麼嚴肅過。
教導員說︰「周礪劍,這次上島,我主要是來宣布一個命令。從老指導員調走以後,一直是田連長兼任指導員,島上近半年時間沒有指導員。根據組織安排,由你接任指導員,你要做好思想準備,調整好思路,與田連長一起,齊心協力帶領支部「一班人」和全體官兵,搞好全面建設。」
周礪劍听完,模了一把鼻子,推辭地說︰「教導員你也得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呀,再說我從來沒有當過政工干部,也不是當領導的料,比我能力強的有的是,還是找別人吧。」
教導員說︰「推辭也好,畏懼也罷,謙虛也可,反正這個指導員非你莫屬。明天可能就有台風來了,一會兒我宣布完命令就下島。如果明天台風不來,上級配發的文體器材明天上午就能運到營部。營部計劃運送1副籃球架、2張台球桌和2張乒乓球桌上島。你們今天開完支委會後,可以把場地騰出來,擺放文體器材。好了,你們倆搭檔,有沒有信心把工作干好?」
田海平和周礪劍立刻立正,齊聲答道「有!」。
「稍息,立正!」田海平將全連人員集合完畢,然後跑步到教導員前方報告︰「教導員同志,部隊集合完畢,應到75人,實到75人,連長田海平!」。
「稍息!」教導員命令。隨後,教導員跑步到隊列面前,對全體官兵宣布了周礪劍任指導員的命令。在一片熱烈的歡呼聲中,周礪劍向全體官兵表了決心,也對大家提出了明確的要求,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的工作。教導員宣布完命令後,就匆匆乘船下島。
田海平和周礪劍將教導員送到碼頭後,再沿著台階返回連部。田海平捶了一下周礪劍說︰「沒想到咱倆還能搭檔,這俗話說,軍政是一家人,軍事主官是丈夫,政治主官是妻子,所以嘛,你這個妻子還得听我這個丈夫的。」
周礪劍反駁說︰「什麼?看我新上任,就好欺負我呀,我看沒那回事,你看我周礪劍像是省油的燈嗎?」
「哎喲,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就燒到我頭上來了?再說,你看我這黑不溜秋的,別人一看就會說我是大丈夫,而你這個小白臉,那就不用說了。」
「看看,看看,思想這麼低俗,還是軍事主官,像你這樣帶兵,那豈不是誤人子弟嗎?我看就是佔著茅坑不拉屎,我當這個指導員,首先要對你進行思想教育,給你重新洗腦。」周礪劍說完,哈哈哈沿著台階就跑,田海平氣得猛追,看追不上周礪劍了,便從地上撿了塊石頭扔過去,卻沒砸中周礪劍,周礪劍在山上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田海平自嘆︰「以前老指導員厲害,沒想到這新指導員雖然沒干過政治工作,但卻更厲害。」
田海平越是哭笑不得,周礪劍就越爽。周礪劍笑眯眯地說︰「今天給你上第一課,就是叫你從此以後不再看不起政工干部。」
回到連部,周礪劍叫文書劉大壯通知支委,開一個支委會。會上,支委們就搞好當前連隊的建設各抒己見,建言獻策。隨後,田連長就明天的防台工作作了動員部署。
最後,周礪劍說︰「魯班是我國歷史上著名的能工巧匠,但如果不給他任何機會去研究其它東西,即便是他周而復始地劈,也不可能取得什麼卓越成就。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同樣的物種,到了不同的環境中結局竟然判若雲泥。時下,部隊中也有諸多的‘魯班’,不僅思維敏捷、視野開闊、上進心強,而且綜合素質高、工作能力強、創新意識新。然而,有的對人才高調引進、低調使用、用非所學,有的論資排輩、求全責備,常常以再考察考察、再鍛煉鍛煉等托詞,將有用人才束之高閣,所長非所用,沒有把好鋼安在刀刃上,導致了人才資源的閑置和流失。」
支委們沒想到周礪劍一上來就長篇大論,盡管心里不樂意,但還得听著。
周礪劍接著說︰「大家別看咱們這個連隊小,遠離大陸,但咱們這里可也是人才濟濟,藏龍臥虎。我們連要重點發揮好三個人的作用,就能帶動一大片。余子,在陸戰隊干過,個人綜合能力讓人心服口服。劉大壯,不僅琴棋書畫都會,而且在人緣好,凝聚力強。徐小旭,專業技能十分過硬,文字功底較為深厚,有挖掘的潛力。把這三個戰士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在實際中模爬滾打,充分發揮他們的聰明才智,從而凝聚人心,延攬才智,聚積人才,我們的思想工作和管理工作就會有更大的起色。」
連長田海平心領神會,接過話說︰「剛才指導員說了這麼多,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我們這個遠離機關的海島連隊建設得更加好。下一步,干部骨干都要人盡其才,才盡其用,能用好身邊人才也是能力,把這些人才的積極性主動性調動起來,激發他們更好地服務連隊,扎根海島做奉獻。」
會後,周礪劍檢查各個戰位的防台工作,田海平尾隨而來,豎起大拇指說︰「你小子還真是塊政工干部的料,一席話說得我心服口服。以前我咋就沒听你這麼高談闊論過。今天我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年頭,關鍵是組織讓你當不當的問題,讓你當,你說不定比別人干得更好。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看來你這匹千里馬,已經有伯樂相中你了。兄弟,好好干吧!」
周礪劍反問︰「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光叫我好好干,難道你就不好好干了。你要是不想干哪,我到時候提個少將給你干,讓你一干就是20年,干到你不想干為此。那時,你千萬別說,人家都提中將了,怎麼讓我干一輩子少將呢?哈哈哈。」
田海平一听︰「女乃女乃個熊,你整天拿我開涮,一天不刺激我你心里就不爽是吧?才當幾個小時的指導員,就牛成這樣了。老虎不發威,還當我是病貓,看我不收拾你小子。」
周礪劍嚇得立馬想溜,但轉念一想不對,便轉身小聲說︰「動靜小點,我現在是指導員,一舉一動戰士們都看在眼里,有什麼想不開的回我辦公室再說。」
田海平看了看四周的戰士們,無可奈何地咬了咬牙︰「回辦公室我就能輕饒你呀,看我不把你揍成阿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