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道︰「秦叔叔以前真是娘的未婚夫嗎?娘親很喜歡他,他很厲害嗎?有爹爹厲害嗎?」
爹爹淡笑道︰「你娘是齊國御史大人的千金,秦慕玉是她家下人生的孩子。兩人青梅竹馬。後來,秦慕玉考了科舉,官至禮部尚書,又見你娘與他……情投意合,你外公就給他們訂了婚。」
「你娘在成婚前的半月,突然離家出走了。帶著阿越和萍姑。他們二人的感情可是好得很。許是那會兒鬧別扭了吧。你娘離開了齊國,在齊魏邊境遇上了山匪,我救下了她……」
「後來我都知道的!娘就此嫁給了爹爹,愛上了爹爹,生下了我!」我歡快拍手大叫道。
魏軍主帥的帳篷被娘撩開。
出來帳篷的秦叔叔,臉色像極了皚皚的白雪。
雪白臉色的秦叔叔望著我和爹爹。
爹爹棄了午飯,拉了我出來,眼不見秦叔叔和娘為淨。娘又怎麼會和爹爹以外的男人獨處一室,秦叔叔又怎麼會讓娘為難呢。自然在爹爹和我出去帳篷之後,也跟著出了來。
我拍手大叫的動作停住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雖然從來就從心底里希望爹爹和娘親恩恩愛愛的,可也不想秦叔叔難過。我很喜歡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子。被他的溫暖吸引。又對感觸到的,他對娘的深情,同情。對爹爹敘述的,他和娘沒能修成正果的愛情,悲憫。
可明顯地有人不相信。
遠處雪垛旁,元恪玉樹臨風,佇立在那里。
元恪穿著一身黑色單衣,是練武時的裝束。他的臉上還掛著練武之後的汗水,帶著剛硬的,溫暖的氣息。
然而他的眼神卻一點都不溫暖。
厭棄地,憎惡地看著我。
元恪,我的未婚夫,魏帝的第二子。封建璋王。今年十六歲。半年前,魏帝元宏帶著他御駕軍中。魏帝在軍中待了半月便回了京城洛陽,卻將元恪留了下來。有意讓他隨軍歷練。仿佛為了讓爹爹盡心教導他,魏帝還做主,將我配為元恪的王妃。
定親那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十二歲,他十六歲,當時並不知他另有所愛,只見他情緒壓抑地盯著我這個毀壞了他初戀,破滅了他愛情的未婚妻,見他那樣盯著我,我就也蹙眉盯著他。
第一次不愉快的見面,儼然注定了我們日後將彼此厭棄,憎惡的相處模式,那以後每次相見,他都是那樣厭棄地,憎惡地看著我。
我也同樣厭棄地,憎惡地看著他。
雖然他才十六歲,卻已經是魏國有名的美少年。
雖然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
這樣的兩看兩相厭,本不欲理會他,可今日到訪的秦叔叔是齊國人,要是讓他曉得了,那麼憎惡我,憎惡我毀滅了他的愛情的他,要是給魏帝傳話,說爹爹里通外國,與齊人暗中來往,三軍主帥的爹爹定然會被魏帝猜忌。顧不得去看顧秦叔叔听了我那話的感受,我走去了元恪那里。
還是有些顧忌爹爹的,不欲讓爹爹知道他憎惡我,看我往他走去,他便離去了,有意引我走得遠一些。
他臨離去的時候,還深深打量了秦叔叔一眼。
「你來干什麼?」趕上他後,我開口便道。
他俯視著比他矮兩個頭的我,將我從上到下一打量,冷嘲道︰「我來看未婚妻!」
未婚妻三個字,他咬的格外嘲諷。
我氣結。他卻翹了唇,越發冷嘲,「除了另有所愛,當時看父皇為我定親的對象還是個孩子,也是我排斥這樁婚事的緣故之一。不過,半年相處下來,覺得你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
他又比我大的了幾歲?
我不服氣地哼道︰「哦?」
他並不明言,反是朝著主帥帳篷那邊看,問我,「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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