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了，我壓抑隱忍了十二年。我快要不像個人了。」他抱著我，緊緊地抱著我，「雲晨跟你娘死了，而我還活著。卻沒人知道，活著的我，才是真的死的那一個。就算沒死，我也瘋了。大哥他瘋了，可他不知，我才是真的瘋了！」
秦慕玉渾身顫抖，連聲音都哆嗦斷續起來，「一直以來，我嫉恨著雲晨，十二年，為了殺掉他，我壓抑隱忍了十二年。可現在他死了，我也不知道我活著該干什麼了。我活著是為了對他的嫉恨，他死了，我也失去了我活著的目標。原本……原本心里還惦念著你娘，可你娘也死了，還是殉情，還是縱火**了……」
秦慕玉低泣道︰「……卓平說，後來瘋了的雲晨仿佛著了魔，殊不知我心中也一直住著一個魔鬼，它在我心中住了十二年。我一直壓制著它，可現在，那個魔鬼出來了，我都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來。」
他寬慰笑道︰「還好，還好，我還有你。」
那話我已經听過幾次了——「我只有你了，撫撫。」他極力克制道。
「我不是什麼好人，甚至都快不像是個人了，我知道你恨我，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別輕易招惹我，你要不能一擊而中殺掉我的話，就不要招惹我。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我會報復你，比你報復我更狠一百倍地報復你。因為你是我最在乎的那個人。又一次被最在乎的人背棄，你該想的到……」他仿佛真的化身魔鬼，他咬牙道。
忽而他又溫軟笑道︰「而你就算能一擊而中殺掉我，我也希望你是能在自己全身而退的情況下。因為我在乎你，哪怕我死，也不想你有事。」
他吻著我臉頰，深情道︰「我不想你有事……」
他的唇瓣接觸到我臉頰肌膚，他就顫抖的更厲害，他微微搖頭，眼縫也微眯，一剎那，眼中仿佛有雪亮的劍光流過，我懷中一直抱著的包袱，木頭人，不，該說弱靈，都渾身一顫抖。
但他瞬間又像邪魔入侵，他渾身戰栗，他復又化身魔鬼，他看著我手中包袱，咬牙道︰「你別想離開！」
「我現在就像想要你娘那樣地想要你！但不管我管不管得住自己，會不會真的對你‘發瘋’，不管你是不是恨我，恨的哪怕留在我身邊也是為了殺了我，你都別想離開我！別想！永遠也別想！」
「我只有你了！」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很久，我腦子里都只有這四個字。
而說完了這四個字，他也像是鎮靜了下來。仿佛道盡心事般心情寬松。
然而還是深情看著我。
他還是擁抱著我，卻不再像個魔鬼，而仿佛是一個親密無間的情人。
他懷里的我一直呆呆的。
從他最開始說他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因為我娘，為我身上的味道而發瘋，從與我臉頰磨蹭，又想吻我，我驚悸，罵過他瘋了，要逃開，被他拽回抱住，又繼續被他更發狂著魔，也更無恥齷齪地深情表白後，就一直呆呆的。
我整個人全然地麻木了，腦子里就只有他最後宣告的那四個字——
你是我的！
呆呆的我，手中的包袱，月兌力，掉落了下去。
「啪嗒」一聲，是包袱里木頭人落地的聲音。
而那木頭人一落地，秦慕玉又微微搖起頭，他眼縫微眯，眼中雪亮劍光流過後，突然驚醒了一般。
就仿佛剛才他做了一場虛夢。
夢醒後的他看著我，意識到他抱著我後，就放開了我。
仿佛並不知他先前說過什麼，做過什麼，他的表情並無有不自在。
不驚悸，也不復深情。
又是那個說要永遠照顧我，保護我，寵我，縱我的叔叔。
只是看我神光虛月兌，整個人呆呆的，他就關切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
他還若無其事一般，問我，怎麼了？
「啪」地一聲，我揚手甩了他今天的第二個巴掌。
「無恥，齷齪！」我驟然叫道。
我指著房門，「出去，你給我出去！」
被我再甩巴掌，他並沒有動怒斥責我，只是在驚疑著什麼，顯然也是漸漸回想起，他先前對我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他仿佛全然想起，他驟然向我看來。
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而那陣紅，卻不是因為我打在他臉上的巴掌，是……
他想對我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我不看他，我閉目，偏頭。
「撫……撫……」他喚我，喚我的聲音都在哆嗦。
「你走！」我痛苦吼道。
他終是走了，我卻驟然月兌力，跌坐在地毯上。
跌坐在我本要帶走的包袱的旁邊。
「唉！」是時听到一聲小孩子的嘆息。
是住在木頭鳳息里的弱靈。
痛苦失神中的我就向包袱看去。
我本意去打開包袱，取出木頭鳳息，與弱靈說說話，排解排解苦悶，卻听弱靈拍胸脯道︰「好險，剛剛差點被他發現，被他瞬殺了！」
它竟顯得比秦慕玉，比我還要驚魂不定。
我從包袱中取出它，看著它。單純地以為是因為我先前拿著它，又被秦慕玉抱在懷里，它離得秦慕玉那麼近，給它帶來了危險。就討好地道︰「他走了。」
「嗯嗯。」弱靈點頭。
弱靈後怕道︰「本來只是想逗逗他，才入侵他心靈的。」
我驟然一驚，「剛剛，你入侵過秦慕玉的心靈？」
「是啊。」弱靈嬉笑道︰「沒想到他被我入侵心靈後，竟看到他對你的深情告白，啊呀，真是意外啊！」
我看向房門，看向秦慕玉先前最後消失在我眼前的地方……
原來他先前發狂著魔，無恥齷齪地跟我深情表白，是因為，因為……
他不是無恥齷齪，呃，就算無恥齷齪，也沒齷齪到那個程度，是因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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