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警察門口停了一長排的轎車,近百號人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聚攏在一起,嚇得警衛以為他們是要來鬧事,都打算通知防暴警察過來了。
孰不知這些人聚攏在一起不過是為了迎接紀步清出來而已。
最前頭的車子上,季亞楠閉著眼假寐,直到駕駛座上的石勁揚開口,「楠姐,紀少出來了。」
季亞楠睜眼往外看,紀步清一身休閑裝,單手插兜緩緩的步下台階,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悅,只有深深的疲倦,好看的薄唇緊抿成線,是季亞楠難得看到的深沉樣。
石勁揚替她開了車門,季亞楠跨下車,手隨意的靠在車門上,看著帶來的小弟沖著紀步清鞠躬,整齊有力的吼,「歡迎紀少出來。」
紀步清顯然沒料到會有這樣的陣仗迎接自己,臉上難免有些詫異,而他身後的幾個緝毒警察見此場面臉都綠了。
這年頭,混黑道的還真他娘的囂張!反倒是他們這些人民保姆,拼死拼活的,卻經常弄得里外不是人,一著不慎還可能葬送自己乃至一家人的性命。
真他媽的沒天理!
紀步清這會兒已經看到季亞楠,料到她可能會因為此事趕回煙霞,但真正看到她,心里還是有很大的欣喜。眼角眉梢因而染上笑意,他幾個跨步走至季亞楠面前,像往常一樣輕喚,「楠姐。」
季亞楠擺擺手示意他上車,同一時間卻有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緩緩開至他們旁邊停下,戴著白手套的專職司機很快下車來幫著打開車門,隨即是一雙蹬著三寸高跟鞋的美足邁下車來。
來人正是紀步清的母親——蘇媚。隨著蘇媚下車的,還有被收留的啞巴孤女,她雖然雙唇緊抿,但看著紀步清的目光是喜悅的。他能安全被放出來,她是開心的。
只是……蘇媚未必是這樣想的。
她的步伐優雅,卻也快速,走至季亞楠和紀步清面前,不由分說就扇了紀步清一個耳光。而後冷冷的看向季亞楠,「季小姐,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這話讓紀步清有些意外,媽咪與楠姐,已經見過面了嗎?心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他也無暇理會臉頰的刺痛,只下意識擋到季亞楠面前,道,「媽,有什麼事等我晚點回去再說好不好?」
蘇媚的眼中卻幾乎要噴出火來,「出這麼大事你就沒想過我和你……你爸會擔心成什麼樣是嗎?現在被放出來了,你不想著先回家跟我們報平安,又想跟這個女流氓到哪里鬼……」
「混」字還沒出來,紀步清已經冷了眉目,「媽,請注意您的修養。她不是女流氓,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紀步清和紀禮成一樣,一直以來對蘇媚是遷就忍讓,也是尊重的,從未對她大聲說話過。可這會兒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反駁她,蘇媚感覺就像是個重重反甩了一巴掌,胸口劇烈起伏卻硬是壓下怒氣,好半會才道,「她什麼人我不管,你現在就跟我回去。」
可這回不等紀步清答話,季亞楠已經自他身後探出腦袋,道,「紀夫人,先把他借給我幾個小時吧。天黑以前我一定將人完好送回。」不等蘇媚拒絕,她又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不會食言。」
說罷直接拉著紀步清上車,轉眼數十輛黑色轎車也都開走了。
蘇媚看著他們絕塵而去的身影,怒氣瞬間泄了洪,美麗的臉蛋只剩下深深的憂愁,但願她還能主宰得了自己孩子的未來。但願。
車上,紀步清看著聲色不動的季亞楠,終究還是忍不住問,「楠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答應我媽什麼事了?」
「你覺得呢?」季亞楠不答反問,一雙水眸看起來也是喜怒難辨。見紀步清沉默,眉宇間隱隱有著不安,又忍不住笑,「我以前只知道你是富家公子,但不知道你家居然氣派到這程度,不過你媽咪生得那麼漂亮,也難怪你有這麼一張妖孽臉孔。」
楠姐從未當面夸過他好看,也不是會注意別人太多的人,尤其剛剛媽咪的態度不太好,照理說楠姐應該是不高興的。可這會兒她卻在笑,雖然很難從她的笑容里找到任何的偽裝掩飾,可紀步清是明白的,她只是在故作輕松。
媽咪與楠姐之間有了什麼牽扯約定,才會讓向來最厭惡偽裝的楠姐在他面前也開始故作輕松強顏歡笑?心底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紀步清選擇不去接季亞楠的話,只道,「楠姐,不管你答應我媽什麼,只要是與我有關的,都不算數。」
而季亞楠也選擇略過他的話,只道,「你能放出來就好,我真怕你因此坐了牢。」
心里的某個角落無聲陷落,似甜非酸,紀步清微斂神情,「莊帥呢?他應該比我早放出來吧?」
季亞楠搖頭,「他認罪了。」
「什麼?」紀步清震驚,連語調都揚高,「他一直沒插手過毒品的事,而且那天他只是心血來潮……」
說了一半,聲音卻又隱去。這些事,楠姐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而同樣的話,對警察說對法官說,更是半點效果都沒有。
冷靜下來後,紀步清問,「楠姐有什麼打算嗎?阿帥還年輕,不能就這麼被關進去。」
季亞楠神情倦倦,「我已經‘招呼’過局長,也對經手的警察施壓了,可是這事鬧大了,罪名總得有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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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步清沉了臉,「阿帥不能坐牢,依他的性格,如果真坐牢一定會瘋了。晚點我就回警局去,這件事如果一定要有人扛,那麼就我來扛。」
紀步清不是一時沖動。只是他太清楚莊帥的性格,必定是為了兄弟情才咬牙認罪了事,可一旦真是被判罪入獄,人生只剩下困頓的四面高牆,莊帥不瘋掉才怪。可自己不一樣,牢獄生活再難過,他咬咬牙應該能撐得下來,而且,依父母的人脈權勢,還有……那個人所擁有的權勢,未必會真的眼睜睜看著他受困。
他雖然不願欠那人任何情也害怕有失去自由的可能,但如果是為了莊帥,他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