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出許都,鄧瀚和王基雖然沒有風聲鶴唳的感受,不過既然他們殺了幾個虎豹騎的百人將,卻也都覺得自己應該偃旗息鼓,小心做人低調而行。
不走西門和南門,從北門出卻也是為了躲避曹軍的報復,不過一路行來,他們卻是始終沒有感受到行徑過處有什麼緊張的氣氛,也難怪,鄧瀚于世上畢竟少露身手,又成了新出爐的詩酒仙,雖然他們還能查探到引起幾人斃命的根源是以一匹白色的駿馬,可是誰讓驅散了眾路人的王黑頭卻是不僅方便了鄧瀚他們的暴起發難,還少了路人對鄧瀚和王基兩個人形成的印象,加上大雪普降卻也降低了官府的效率。
鄧瀚他們的目的自然是要回歸荊州,原本他還擔心事情鬧大了,他就還得在輾轉于這中原之地良久,才能南下,現在一看原來情勢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惡劣,故而他和王基兩個人雖然仍舊小心翼翼,卻不再縮頭縮腦的了。
于路上,鄧瀚他們倒也沒有為吃喝發愁,離開時多拉的一匹馬恰好可以作為他們的盤纏,畢竟此時的馬匹可是重要的戰略物資。匹馬換得了緊缺的錢財,自是讓他們腰間挺了不少,鄧瀚終歸是首次這麼漂泊在外,這種略顯平淡的逃亡,似乎又可以算作是他一次愜意的北國之旅,若是沒有他潛意識中的危機感,這一切卻是完美之極。
練過了這麼久的功夫,鄧瀚雖然還沒有發現將來是否能夠達到飛檐走壁,一萍渡江那樣的境界,卻也自是覺得他對周邊環境的警覺卻是提高了不少。自從離了許都,他就隱隱覺得有人吊在他們的身後,如陰魂般不散,盡管鄧瀚卻也想了些辦法,在一定時間內,擺月兌了那種感覺,可是不久之後,他又會感受到那種揮之不去的陰霾。
「這卻是個高手,不知你所為何來?」鄧瀚並沒有將這情形告訴王基,不過每次看到王基望著他時隱帶的憂色,他卻是知道,王基也是有所覺察的。
行非一日,距離許都已是漸行漸遠,而身後的那人仍未有行動,周邊的官府依然不見有何異常的舉動,鄧瀚卻是心下猜忖,「來人或許不是曹操派來的人!」
北出許都而後西略,而輾轉過了長社,此時鄧瀚和王基已經看到了遠處巍巍聳立,綿延不絕的伏牛山。兩漢之時,伏牛山出名不過是因為這里曾經爆發過引起反抗王莽篡政的農民大起義,卻還沒有後來聞名天下的嵩山以及少室山上的少林寺,不過據傳聞,自佛教傳入中土,已有一些苦行僧人,訪名山,拜大川化緣修寺以自持,另有董卓洛陽大火時,還有不少的白馬寺的僧人攜了寺內經卷,就近躲進了這里以避天下戰亂。
鄧瀚和王基兩個人卻是徑直登山,當此際,即便是山中有賊人卻也不會輕易出手,一者天寒地凍,路人少行,他們沒有什麼油水,還不如躲在寨中納福,二者這里畢竟離許都不遠,多次的剿撫並用,恩威相濟,這里卻也沒有什麼大賊出沒了。
兩個人這便在山中找了個背風安穩的地方立馬安歇。雖是冬日,卻也有些鳥雀小獸出來覓食,不過今日它們卻是命犯太歲,未曾裹得自家月復,倒祭了鄧瀚和王基兩個人的五髒廟。
撿來林間枯枝,搭起支架,升起篝火,將獵來的獵物開膛破肚之後便放在火上烤著。鄧瀚卻見還有兩只野雞便想起了叫花雞的做法,便依法而行,將那兩只野雞收拾了一番,王基卻是沒有見過這般作為,倒是有些好奇,不過鄧瀚只是讓他等著,一臉的得意,讓王基很是期待。
吃著先烤好的肉炙,雖然入口略淡,不過在這月朗風清的夜晚,如此這般幕天席地,有一二知己為伴,卻也快哉!
「晨登歇馬嶺,遙望伏牛山。孤出群峰首,熊熊元氣間。太和亦崔嵬,石扇橫閃倏。細岑互攢倚,浮巘競奔蹙。白雲遙入懷,青靄近可掬。徒尋靈異跡,周顧愜心目。晨拂鳥路行,暮投人煙宿。粳稻遠彌秀,栗芋秋新熟。石髓非一岩,藥苗乃萬族。間關踏**,繚繞緣水木。西見商山芝,南到楚鄉竹。楚竹幽且深,半雜楓香林。浩歌清潭曲,寄爾桃源心。」
「听著剛才公子吟誦的詩句,莫非公子這般年紀便有了避世隱居的心思?」王基卻是開口問道。
「那里,不過是看著此時情景,偶有所感罷了!想我等大丈夫,都該提七尺劍,立不世之功,以升天子之階,如今公子我還是這般年紀,怎麼會那麼想!」
「嘿嘿,」猛然間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若是真想提七尺劍,為天子效力,為何又從許都潛逃至此啊,真是文人無行,都只是嘴皮子功夫,欺世盜名之輩,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鄧瀚卻是順手拿過身邊青峰劍,起身戒備,另一邊的王基也是提槍望著話語傳來的方向。在火光的照耀下,黑暗中卻是顯出一個昂藏的身影。鄧瀚細眼觀瞧,卻是看出來人已經年紀不小,滿頭的銀絲卻是如同蒿草般扎在頭上,臉上的皺紋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風霜,一對濃眉下睜著一雙嫉惡如仇的眼楮。除了這些之外,最令鄧瀚覺得差異的便是來人那腰間卻是插著好幾把劍,很想日本漫畫中腰間別著幾把肋差的武士。
盡管這樣的裝扮很是古怪,不過鄧瀚卻是不敢怠慢,只因為來人給他的感覺正和他一路上感受到的如出一轍。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又是為何到此,似乎在下與人無尤,當不是閣下要找的人吧!」鄧瀚開口道。
「哈哈,與人無尤便敢當街殺人,看來你不僅欺世盜名,還巧言令色,卻是該殺,嘿嘿,受死吧!」
來人倒也直接,根本不再給鄧瀚兩人說話的功夫,話音方落,不見來人作勢便舉步,拔劍,原本他和鄧瀚兩人間尚有十幾步的距離,卻被他一步跨過,揮劍一砍,便先將王基的長槍擊的撒手而飛,不知去向,人也被這一擊之威轟倒在地,全身震顫,起不了身。
鄧瀚見狀,自是知道來人力大無敵,卻又步伐奇快,縱使他拼盡全力也非來人之敵,那邊廂倒在地上的王基,此時卻是一邊奮力欲起,一邊又對著鄧瀚喊道,「公子,快走!」
那人卻只是嘿嘿一笑,便轉向鄧瀚。鄧瀚卻是沒有退後,反倒向前走了幾步,迎上那人揮來的劍鋒,那人卻是眼中一亮,手下卻是不虛,徑直攻上。
鄧瀚自知力氣趕不上來人,雖然他自視武功要高過王基,卻也沒想著能夠抵擋得了來人,可是任人宰殺畢竟不是他的性格。緊握青峰劍,卻也只能竭盡全力,施展太極劍法,奮力的低檔著對方猶如**般的進手。
來人的劍法卻是簡單,只是一個快,不僅他出招快,他腳下的步伐也快,可是憑著他那似乎天生的神力,這般的打法卻是讓鄧瀚只能穩守自己的陣腳,也幸虧是太極這般以柔克剛的劍法,讓鄧瀚才能支持的住。只見那人一劍劈來,鄧瀚順勢而動,那人一劍刺來,鄧瀚卻只能躲開,那人斜刺里一劍挑來,鄧瀚卻得盡全力化解劍勢。
來人是劈、刺、點,撩、崩、掃,招招奪命,氣勢十足,鄧瀚卻只得,截、抹、穿、挑、提、絞,狼狽萎縮,奮力掙命。太極劍自是擅長以柔克剛,泄力借力,可是這般以柔克剛,也並非是一定之規,而這泄力借力,卻也不是什麼力都能泄的。鄧瀚與來人兩個人各自本身的力氣就有差距,故而兩人交手,鄧瀚自然要受力很多,故而開打伊始還能借著太極劍法獨特的劍意招數,與來人相抗,可是漸漸的來人招數越來越快,而他使出的力氣已經超出了鄧瀚可以承受的範圍,鄧瀚的劍勢卻是越來越弱,而青峰劍揮出的光圈卻也越來越小,但是依然在散發著自己的光輝。
猛然間「叮」的一聲輕響,鄧瀚卻是下意識的擺頭一閃,便覺得臉上一痛,再看面前,原來來人的長劍卻是和青峰劍磕踫過多,被青峰斬去了劍尖。劍尖雖去,但來人卻于此時大喝一聲,「呔!」鄧瀚便感到原本就很是沉重的青峰劍上更是傳過來一股莫以御之的力量,一瞬間鄧瀚似乎覺得運劍的整個胳膊都已經不在了。
「還不撒手!」鄧瀚手上的青峰劍,此時卻也是依言而落,劍勢而下,卻是鋒銳難當徑直插入了地面上,劍穗隨風而動,鄧瀚卻是頹然月兌力,膝頭一軟,卻是倒坐在地上。
「哈哈,真是痛快啊!」那人此時卻是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鄧瀚,隨手將手上的斷劍向身後一擲,卻是正好插在王基正待起身的腳下,「你也先別動啊,小子!」
「哼!」王基好不容易掙扎著起了身,卻是無所作為。
此時緩過了一口氣的鄧瀚卻是道,「前輩,何必這般戲耍我倆,究竟意欲何為,還望告之!」
「嗯,老夫不是說了,這便要殺你等,你小子還問我意欲何為,不是吃了一頓打,變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