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定(中)
從之前失蹤了的那兩個暗探這一場事情中,鄧瀚自是明白了他之前的人手編制有些問題,故而在當他和閻圃兩人借的了一批連發弩作為暗探們的武器之後,鄧瀚又將原先的兩人一組整頓成了五人一組,更是配備了一些騎兵,來往于各處,以作傳遞消息之用。這樣一來自是為了更大限度的保障這些暗探的性命,也是為了能夠讓他們有命回報他們遇到的情況。
當然這個時候的鄧瀚倒是希望能夠有什麼信號彈的產生,不過此時他的這一種希望還沒有來得及實現。
畢竟之前的漢中以及上庸的匠器坊的工匠們,並沒有向這一方面考慮,而且鄧瀚也是對于這類事情有些疏忽,加上此時的火藥的威力已經被那些匠師們搞得很大,而對于做信號彈之類物事的盛裝容器還沒有很好的解決。
不過沒有什麼信號彈的相助,卻也並沒有讓鄧瀚為之頓足。畢竟這里是南鄭,是他們荊州的地盤,在人力上,他們自是佔據著絕對的優勢,若非鄧瀚不想太過大張旗鼓,搞得人人自危,倒是可以按照閻圃所說的,在這個時候搞一次大規模的拜教儀式,然後趁此予以每個教眾重新登記,然後對于那些不是教眾的人,讓這些教眾可以去查訪一二,自然能夠將那些隱藏的敵對分子給找出來。
雖然鄧瀚知道閻圃這個方法也頗為有效,不過他卻是不想同意,畢竟讓閻圃這麼一整的話,漢中,至少南鄭城中的百姓就會全都是五斗米教的教眾了。
有時候像閻圃這樣身為五斗米教的祭酒,又是漢中太守的人物,本來就是身份敏感的很,他的行動以及處理政事的態度總會給那些百姓和教眾或多或少的影響。而所謂的黃巾之亂,前鑒不遠,天下也為之紛亂了這許久,正處在事業上升期的劉備自然不會讓人將他們這一方勢力再描述成有借宗教愚民而成事的憂患。
如今由于情勢所逼,讓張魯借著他的影響力和五斗米教的惠民之舉,已經讓五斗米教邁出了漢中一地,開始想著雍州發展,繼而也可以想著其他更多的地方發展,雖然目下這樣的發展和擴散並沒有危害的荊州的勢力構成,可是畢竟以常理想,一方之主,又有誰能夠容忍自己的屬下或者治下有人的名望超過了自己呢,著些當然還是比較長遠的事情,劉備此時還是沒有表現出像當初孫策那般不能容忍于吉在江東百姓中擁有的巨大民望的情緒,不過將來的事情卻又是說不準的。
故而對于閻圃的建言,鄧瀚也只能先卻只不公了。
或許是鄧瀚他們的這一番調整,已經見效了,又或者能夠說是那些破壞分子隱藏的更深了,鄧瀚在此後的幾天內卻是沒有見到有關那些人的消息。
而在鄧瀚持續的等待中,劉備已經從荊州出發,都過了上庸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南鄭。
而與此同時,馬騰也已經在馬岱的陪同下,過了天水,畢竟馬騰所處的涼州距離漢中最遠,他倒是出發最早的一位,不過想來在劉備抵達之後他才能到了南鄭,畢竟不管是三百里的斜谷還是五百里的子午谷,即便是在魏延等人收拾修繕了一番之後,仍然不能改變其間山高路險的窘境,故而馬騰這樣過來,自然是速度快不了的。
另外,劉璋倒是行動順利,盡管看上去益州方面出動的人數最多,不過常年出任劉璋報表的張任卻是將沿途之上的事情安排的不錯,至少在魏延給漢中方面的傳信中,劉璋動身最遲,不過可能在劉備抵達南鄭之後,第二個便能進入漢中了。
看著地圖,分析著眼前各種消息的鄧瀚卻是猛地發現了自己之前的布置竟然還有太大的漏洞。
既然曹操或者江東方面旨在破壞他們三方的會晤,為何非要拘泥在南鄭城中才動手呢,畢竟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他們能夠在城中成事的話,卻也極有可能被荊州方面將他們圍困于城中加以殲滅。
即為將領,自然會未算勝之前,先慮敗,只有將可能面對的種種最惡劣的情況都有了相應的防備,那才會在時期突然的時候變得從容不迫。
不過即便如此,卻也不會有人樂意在完全不需要將自己置之死地的時候,還要那麼做,畢竟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于人乎
看著不管是劉備,還是馬騰又或者是劉璋三人進入漢中這一路所要行過的地方,幾乎沒有那一個人的路上不適合埋伏的,即便是劉備身邊有陳到已經拜耳精兵的護持,馬騰身邊有馬岱的隨扈,而劉璋的身邊有張任還有魏延等等一眾人的隨行,可是看看他們將要走過的道路,卻是讓之前還為自己的布置已經是天衣無縫而感到洋洋得意的鄧瀚,此時竟是冷汗大冒。
「還得趕快的予以補救才是啊」
覺察到這點的鄧瀚自是連忙將閻圃,還有楊洋,馬謖,以及王越,王基,李康等一干人等都召集在一起,商量如何應對鄧瀚這新發現的大漏洞。
「大人切莫慌亂,只有冷靜下來,定然會有解決之道的」卻是馬謖先開口道。
鄧瀚自是點了點頭,之前的他因為這些時日里南鄭城中無事,而他有知道還有這敵人存身其間而無法察覺到,變得有些情緒焦慮,此時猛地一想到這樣的大疏漏,自然免不了心內惶急。
「對于少爺說的這個情況,至少我們還沒有從這三方面得到什麼情報,不過我想現在先要將我們的這個顧慮告訴他們,希望他們沿途上,多加小心,我們也要派出些精銳的激動隊,在主公以及其他兩位的沿途多加哨探,也可以在暗中做些防備」
「溢之所言甚是」
「既然如此,我們這里雖然還需要人手庇護,不過此時的重點當然是主公和其他兩位大人處,不妨就讓王大俠親自去主公那一路如何,有王大俠在,加上白耳精兵又是大俠您給教出來的,再加上有陳到,陳將軍的輔助,當能保證主公的安全」閻圃卻是插話道。
「伯輿和健民你們兩個人也跟著你們師傅一起去,畢竟主公身份非同一般,若是出事,天下的大局可要為之大變我隨後再增派些人手去增援你們」
「至于馬太守這一路,溢之你之後就飛鴿傳書與長安方向,讓龐德將軍,還有王雙,加上費耀領人手去保護馬太守的沿路安全記住,另外再讓費耀注意,不要帶上那個戴陵」鄧瀚卻是吩咐完了這兩路。
「那大人,益州這一路?」馬謖問道。
「幼常你有何建議?」
「其實,這一路或許是最難處理的,畢竟益州與我們之間多有些齷齪事情,而今雖說已經是既往不咎了,可是這樣的事情並不是說說就能過去了,而且之前益州方面屢屢為難,大家雖然不說,可是這心里的膈應總是不會那麼快就過去的這還要時間的檢驗」
「故而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更不能輕忽之,畢竟益州今後也是我們荊州的大後方,後方不寧,于我們爭霸天下更是大害」
「雖然劉季玉身邊有張任的益州軍馬護持,還有魏延將軍的騎兵為助,雖然兵馬不少,可是他們需要護持的人也很多,不僅有益州牧劉璋,還有益州的黃權,鄭度,王累這些人物。當然我們也都知道此次隨著劉季玉一起來南鄭的人員中,大都是益州這些年來一直反對我們荊州的中堅力量,若是此次因為不幸,被人乘機在路上給害了,起碼益州上下便會對我們心生懷疑,不能同心同德即便使我們最後能夠保的劉璋的安危,最終能夠達成讓益州臣服于荊州的共識,可是底下的人員會否對我們陰奉陽違,上下其手,里勾外連也未可知」
「所以,若說主公一路的安危最為重要,這當然是第一位的,可是劉璋這里也不能輕忽之,其重要性即便是不如主公,卻也差不了太多」
「至于馬太守處,大人適才的吩咐,應該足以應付了」
「幼常所言甚是,少爺你看著益州方面的人手如何調整?」楊洋此時再次問道。
說實話,這個時候的鄧瀚也是頃刻間覺得自家的人手還是不夠用度的,這麼匆忙之間,兵分多路,竟然有了顧得了頭,顧不了尾的難處。而且此時的南鄭其實也是離不了人的,這麼一來竟然是四處都要冒火,而他們的人手要應對這個局面自然是人手不足。
當然這只是鄧瀚他們自己的問題,畢竟他們不知道他們面對的敵人究竟能夠調動多少人馬,若是他們能夠明確的知道敵人的數量,自是能夠把握其間的關注度,按照輕重主次來加以應對。可是此時的他們自是因為敵情不明,敵在俺,而己方在明處,故而唯恐對于各處的防護不力,造成什麼惡劣的後果,這才使得鄧瀚覺得很是犯難。
「子浩,若是你信得過,這南鄭城便交給我吧,我相信有楊洋和馬謖兩人的幫助下,城中的安危,我能夠保證的了」閻圃卻是這個時候插話道,
「其實子浩我們也應該知道,若是主公和其他兩位大人沒有進入南鄭城,這南鄭城中即便是再空虛,卻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畢竟那些人的目標是為了破壞三番會晤,若是三位大人覺得南鄭不安全,自是可以從容另選一地為他們的會晤之地,這樣一來,作為東道主的我們自然需要重新的布置,而那些人又何嘗不需要再從新布置呢,當然這里使我們的地盤,自是不會有太多的麻煩,不過對于他們來說,這麼折騰來折騰去,卻是會給他們太多暴露的可能的」
「故而在主公未來南鄭之前,南鄭雖危卻實安,而等到主公到了城中,有了王大俠還有陳將軍,以及隨後而來的白耳精兵等等,卻是會將南鄭城中的護衛力量漸漸增強,更是會讓他們破壞的機會變得渺茫才是啊」
閻圃這一番話自是將諸人都說的心動。
「其實還有一事,」馬謖此時有言道,「敵人要想破壞三方會晤,而且不管是馬太守又或者是劉季玉都是要將各自的地盤托付給我們荊州的,從今而後自然是三而為一的結果。不過要合而為一,也並不單單就只能破壞我們和他們兩方的關系,還能破壞他們兩方之間的關系的,當然不管是哪一方的關系被壞了,都會給我們的會晤造成不小的麻煩的」
「幼常之意,我已經明白了,就是說我們還要防備他們利用三方不便的交通,假借名號,居間鬧事這樣的事情,我們只要預料到了,自然可以有所防備的」
鄧瀚這般說道,「既然閻圃願意將南鄭城的安危一任擔起,那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李康和王基你們兩個跟著師傅去護衛主公,讓長安方面的龐德,王雙,費耀等人去保護馬騰大人,我自己就到益州這邊去,與這些人可不單單只需要保護了他們的身體,還要將他們的心意都先做些處理才是啊」
有了決議之後,與會的諸人自是按照事先商定的事情,分撲各處,去保護他們各自的目標。
當然這其間自然以鄧瀚這一路比較近,不過雖然近,可是劉璋也不會去搶劉備的東道主之名,故而在鄧瀚急忙的趕了一段時間後,便在八月初一的時候和劉璋他們相逢在劍閣。
所謂劍閣之雄,鄧瀚卻是此時沒有機會去領略,不過他倒是領略到了黃權,鄭度,王累三人對于他的到來的冷漠。
其實說王累還算好一點,起碼在鄧瀚和他們打招呼的時候,王累還微微的點了點頭,或許是王累終究要比黃權通情達理,比鄭度多了幾分淡然,明白什麼叫做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而鄭度卻像是長著一對朝天鼻一般,愣是要將自己的臉面貼著上天,讓太陽直射,也不怕陽光冷厲晃花了他的眼。至于黃權卻是一副只可遠觀,不能接近的神情,即便是兩人之前在成都時已經有過一段公務上的往來,也沒有讓他有一點點的變化。
不過此時的鄧瀚也不能將一副熱臉去貼到冷 上,自是向劉璋解說他此來的意思,畢竟之前已經有過飛鴿傳書,讓益州軍士們都有所準備了,這一次鄧瀚又是親自來說,當然讓劉璋為之感動不已。
「子浩卻是辛苦了,有了魏延將軍的保護,這一路上行來,孤可都覺得安穩的很,而且魏將軍又和張任兩人相處得來,自是齊聲同氣,足以將這一路上的險途化作康莊大道的」
對于劉璋對于魏延的稱贊,鄧瀚此時也不便去詳查,不過在鄧瀚看來,這番話,更多的是場面話居多,畢竟魏延可不是什麼能夠低下自己頭顱的人物,他的高傲雖然不如關羽,可也是深埋在骨子里的。
不過順著劉璋的話,鄧瀚自是稍稍打量了一旁的張任和魏延,兩人之間倒也讓鄧瀚訝異的相視一笑。
「他們之間定有什麼奸情」這是鄧瀚的第一感覺。
倒是隨即而來張任看向鄧瀚的眼神別有深意,這時的鄧瀚還無法理解。
「主公,子浩遠來辛苦,今天我們便在劍閣停歇一晚,待明日休整之後,在上路如何?」卻是一旁的張松開口道。
這一路上看來張松和以往在益州的沉默不同,從他現在所站立的位置,居于黃權之下,鄭度,王累兩人之上,便能看出,張松卻是開口說話,並且要讓許多人都開始注意他了。
「永年說的是,那今天就到這里,晚上便由孤為子浩你親自接風」
謝過了劉璋,鄧瀚便在魏延和張松兩人的拉扯下,退出了劉璋的大帳。
而在三個人離開大帳的時候,跟在他們身後的居然是張任,而且這時的張任卻是對于鄧瀚露出了他的兩顆大白牙。
等到三個人走到僻靜處。
「子浩,自從你那里給我們發了有關這路上可能有險的情報之後,初始的時候,我們倒是沒有覺察到什麼,不過這兩天,我在偶然的一個情況下,發現那鄭度的帳內多了一個人,基本上就不怎麼出來」卻是張松說道。
「哦,什麼人呢,莫不是那個鄭度在途中寂寞難忍,帶著姬妾,這也是有可能的,畢竟人家這段時間里,諸事不順,有所發泄也是應當的,我們不能太過分了人無完人嘛」鄧瀚笑答道。
「子浩,你這可是猜錯了,那個人是個男人,而且身份很不一般」魏延此時插話道。
「文長你怎麼知道的?」
「是張任告訴我的,還說那個人似乎幾年前也曾經在益州出現過,叫什麼馬以的」
「先不說那個馬以,怎麼張任會主動告訴你這個事情啊,說說,你們兩個之間有沒有什麼奸情啊」鄧瀚卻是嘴上開著玩笑道,不過鄧瀚的心內卻是此起彼伏。
魏延自是講說了一下他和張任兩人的交情,畢竟鄧瀚從嘉陵江東返,便將魏延等人落在了成都,而在成都之時,魏延無所事事之下只能練兵以為樂趣,張任說來也是這個時候的名將,若不是歷史上他死忠于劉璋,卻也不知道後來的蜀國中的五虎大將會不會有他的位置。
而見得魏延的練兵之法,兩人便有了彼此的共同點,所謂惺惺相惜,便是這般由來。而且如今的劉璋乃是主動投降給荊州的,既然主公都已經投降了,那他們這些身懷奇才的人物,于終老山林之間的興趣終究不大,故而張任卻也漸漸的改變的自己的心意。
加上當年秭歸城外與趙雲一戰,見到那時候的趙雲他的師弟,已經是功成名就,且又是明主得以托身,一身才能得以施展,讓同為武將的張任當然也是心有所感的。
故而經過了一番交流,不僅武力,又或者用兵之道,魏延和張任兩人確實漸漸的找到了他們投契的地方,自然這種知己之間的交情有時候也會像是男女之間的一見鐘情一般,雖說未必此生不改,但是心有靈犀卻也足以稱道。
待到鄧瀚從南鄭發來的情報為眾人得聞之後,有心之後的張任自是覺察到了鄭度的異常。卻是當時在劉璋讓人誦讀那份可能遇險的警示之時,鄭度的臉上卻是一副早就了然于心的表情,當然以鄭度平日里那種極端的神色,若非像張任這樣當初還和黃權,鄭度,王累三人有過交情的人,還不一定能夠看的出來。
不過那個時候的張任倒是沒有從黃權和王累的臉上發現有什麼異常,自那時起,張任便對鄭度的平日里的行動有了關注之意。
正所謂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更何況此次前往南鄭的三方會晤,本來劉璋並沒有計劃讓黃權,鄭度,王累三人同行,而且最開始的時候,鄭度等也沒有前往南鄭的意思,畢竟他們以往堅持的是不與荊州為伍,而今居然要同流合污,還是居于人下的,想來這其間的猛然轉變,以鄭度的極端性格定然不能在短期內承受的。
不過讓人為之差異的便是,在哪之後的鄭度不僅自己積極要求前往南鄭,還鼓動了黃權和王累兩人一起,本來兩人也是無心于此,可是耐不住這位至交好友的苦口頗心,終究也是請托了劉璋,三人也要隨著劉璋一同去漢中看看如今荊州的氣勢。
劉璋自然也以為他們是真心的轉變過來,當然隨即應允了。
可是事情的真相卻是別有曲徑。
听完了魏延和張松兩個人的前情敘說,加上一些張任自己的判斷,鄧瀚對于此間的情況也有了自己大概的輪廓。
「呵呵,沒想到,這鄭度還真是猶九死而未悔的人物啊,不過你那帳中的人,還真是讓我也想見識一下啊」
夜色下,劉璋這只軍隊的大帳中自然還是一派的歌舞升平,不過此次宴會的主角,卻是自感身體不適,需要休息,提前的離開了,雖然主角走了,可是宴會並沒有因此而結束。
而此時在一片的琴瑟和鳴之中,卻是有一道如輕煙般的身影,在空中飄蕩,蕩去的方向便是那鄭度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