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曹操心想
各路諸侯為了向天下人表明各自都是天下忠臣的使者已經都陸續的趕到了許都城中,說實話這樣的舉動,在曹操看來作秀的意味更加濃厚一些,不過像這樣的事情,他曹操自從起兵以來,一直都在做,也就不好因此便笑話那些諸侯們做邯鄲學步之舉,若是那樣額話,他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一丘之貉。
對于如今的情勢,曹操自然已經明白太多了。
以往的他卻是天下勢力最大,天下大勢十分之中,不敢說他曹操佔有了七八分,但是絕對在半數以上。那時候的曹操自然可以憑借著天子大義在手的優勢,肆意的進伐那些不臣的諸侯勢力。不過而今的這幾方勢力卻都有著各自的憑持,能夠不在乎這份天子大義。
尤其是如今的劉備,他卻憑持的所謂的衣袋詔,不管劉備手上有沒有這份詔書,不過如今的他卻是已經借此,以及他那仁義的偽善和皇叔的身份,在區區的十年間從一座偏遠的新野小縣,變作了當今天下的第一勢力,是的確實是第一勢力。雖然曹操很不想承認,不過事實勝于雄辯,在當年他和江東聯合進攻荊州的時候,這般征兆已經有所昭顯,不過那時候的他們還沒有真正的認識到這一點,還是寄希望于通過彼此的合縱連和來限制荊州的發展,然而,在決對的實力和利益面前,這些陰謀還是顯得有些無力。
這幾年曹操並非不想動,卻是因為他多少對于荊州的發展在心中產生了一些無力,畢竟每年從劉備那方面,諜報細作們傳回來的信息讓他越發的看不懂了。
劉備勢力的發展,他們采取的發展的模式卻是和傳統的發展模式有了太多的不同。而這之間的變革卻是在他們不知道時候就已經悄然的發生了。
想當年賈詡他們在探查最初的荊州情報的時候,卻有一段時間,不管如何做,荊州方面就像是有一座圍牆包圍著內里的訊息,總是將他們隔絕于外,而當曹軍的細作能夠從荊州傳回信息的時候,荊州卻已經有了相當的實力,足以在漢陽之界,抵抗曹軍和江東軍兩方的聯軍了。
再到後來,荊州除了一些關鍵地方,曹軍的細作無能為之外,其余的地方,近乎對于那些細作不設防備一般,自有無數的情報可以傳到許都,不過這個時候的荊州軍卻又有了在進攻雍州的同時還防備著江東對交州的侵凌的實力,或許這個時候的他們已經不在乎別人對他們的覬覦了吧
荊州的變革,卻是可以在短短數年內就得以有所成效,很大的得益處想來便是當年劉表死後,蔡瑁等人北上將荊州許多有名望的士族給帶走了,留在荊州的無一不是能夠听命于劉備,又或者是沒有什麼勢力的小人物,對于這些地方的改革,卻是不會有太多的既得利益者對于新變革加以阻礙。
荊州模式的擴展,作為和他相鄰的益州自是感觸最深,他們也未嘗沒有想過,借機而有涅磐重生的機會,不過可惜的是,他們最終的結果卻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不僅沒有成事,還將自己原本可以維持的益州給搭了進去,使得劉璋不得不承受了背信棄義的罵名,倒是那廝也聰明,借著同是漢室宗親的身份,不過是放棄了本無多少眷戀的權位,贏得了在荊州的超然地位。
對于荊州的模式,這些年來,在荊州開發雍涼兩地的時候,曹操自然是有心細細的體會,從中找出一些端倪,好讓他們能夠借雞生蛋。
至于徐庶關羽等人最先在雍州施行的興修水利,回復糧食產量的舉動,倒也算是平常,不過在這其中,他們對于那些征調的民夫,居然不是以徭役的名義強征他們免費勞作,還給這些下濺之人以賑濟,喚作什麼以工代賑,居然對于這些人付出的勞役還算給補償,若非如此,想當年那鄭國渠的修建可是齊聚了威威大秦全國之力,耗費了十年之久的功夫才得以建成的。雖說經過了多年的戰亂,鄭國渠終究還留下了一些根基在,不過對于這樣大的工程的修復,在徐庶等人的操持下,就在那種缺少人力,僅僅依靠著從荊州,漢中以及益州遷移過來的一些異地之人,居然在短短的四年多的時間里,就有了近乎當年鄭國渠七八成的效果,這樣的結果自然是讓曹操為之驚訝。
曹操自然算的上這個時代最為著重于改革之人,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不顧以往漢室的征闢之選人機制,而三次下達招賢令,唯才是舉,不論出身品格,更有後來的九品中正等等論才機制。
故而對于荊州的變革這些年來,他自是一方面收拾著內部的人心,另一方面又在積極的想著從雍州這近在眼前的荊州模式的施展中得到些改善己方如今頹勢的良方。收拾人心,自然是為了即將要施展的改變,若不能讓萬眾一心,到時候,未嘗不會如益州一般變得一片混亂,若真到了那般境地,又如何能夠和劉備相抗。
而有了這番心思的曹操,自然蟄伏,卻不是潛伏。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
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盈縮之期,不但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畢竟當年的曹操卻是縱橫天下,近乎無敵,除了只是在濮陽的時候敗給了呂布,在宛城的時候輸給了張秀,然而這些人物,卻都是往日威風不再,一個天下無敵的呂布,已經在白門樓上被他殺了,另一個張秀這兩年自從當年跟著司馬懿入漢中行事不成之後,便給曹丕逼迫的惶惶不可終日,畢竟當年的張秀卻是害的曹操損失了他心愛的猛將典韋,又少了他穩重可信的庶子曹昂。
雖然當年為了信義于天下,曹操自然是相逢一笑泯盡了恩仇,然而那樣的殺子之仇,又怎麼會輕易的給抹去,尤其是在每次見到了典韋所留的遺孤典滿的時候,這位已經漸漸長成,猶如當年他的父親護衛他一般,如今也隨侍在曹丕身邊的典門小將,總是會讓他有些心懷起伏。
或許是這人老了,便會更加的懷念一些當年的往事。
當年的曹操曾經嘲笑過,袁紹勢霸中原時,自己麾下尤其是幾個兒子們之間的針鋒相對,使得原本不可能那麼快就傾頹的四世三公,一代豪雄,不過短短兩三年間,就讓百萬軍士,坐擁四州之地的勢力在曹操的面前崩塌。曹操也曾笑過,劉表所生的兒子,劉琦劉琮,不過豕犬而,讓劉表的基業終為他人作嫁衣裳,不過如今那兩兄弟,似乎還都很是快活的存在于荊州,當然曹操也對孫堅擁有孫策,孫權這樣的兒子感到驚嘆,自是有過,孫策,獅兒誠不可與之爭鋒的嘆息。
不過到如今,曹操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考量自己的兒子,曹丕,曹彰,曹植,曹沖,卻都漸漸長成,或許是身在局中,無從判斷。
有時候曹操還真有些羨慕如今的劉備,雖然劉備曾經說過,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話,而且到如今劉備大勢已成,卻也沒有像曹操這般坐擁後宮一十五人之多,正所謂人多是非多。而劉備到如今有名姓的後宮也僅僅有甘糜兩人,或許其它的都是已經失散于以往的敗亡之中,結果使得如今的劉備僅得嫡子一人。雖然難免孤單,然而卻是少了太多的是非。
想他這幾個兒子,這兩年來,都是在暗自體會著曹操的心意,曹丕自是行事謹慎,牢牢的把持這許都城中的安定,即便是曹操在鄴城的時候,鄴城還有左慈之惑,而許都卻是安穩的很,當然那左慈如今也已經身在許都城中,曹丕卻是沒有大張旗鼓的去糾纏,畢竟那樣的話,更有可能大落曹軍的聲望。這卻是讓曹操覺得心安的一點,至少在有事發生的時候,他的這個兒子,雖然不一定有他的魄力,然而要做到安定局面,保持基業不動搖,還是可以做的到的。
對于曹彰,曹操自是知道這個兒子用心于軍事,卻是不會有太多的心思用在別處,故而讓他坐鎮遼西,領著二十萬北疆的起兵,足以讓曹操不用擔心北面的來敵,即便是那袁氏的余孽,恰逢其會有些死灰復燃的架勢,終究他們地處遼東,卻是距離中原月復地太遠了些。當然青州等沿海諸州如今,有了江東貢獻的海船,加上蔡瑁,于禁,毛劫等人的教,到時可以在遼東海軍跨海而來時,加以戒備。
再有他最為喜歡的兩個兒子,曹植和曹沖。曹植的才華卻是毋庸置疑,一首銅雀台賦,足以讓他名垂千古了,對于這個兒子于文學上的天賦,曹操卻是覺得自己也是不能匹敵的。至于曹沖的話,本來曹操也知道天妒英才這樣的事情,像當年的郭嘉,自南征而返後的那一年,曹沖卻也是有過九死一生命在須臾的時候,卻是虧了那時候的同仁堂中的華安等輩妙手回春才保了這個兒子一條命,即便是在後來因為同仁堂其他地方的分店猛然消散時,賈詡等因之而查的那同仁堂乃是荊州的坐探時,因為華安之功,看著曹沖的顏面,在沒有發現同仁堂有什麼太過分之舉的時候,曹操終究沒有讓手下對他們有所舉動。
對于荊州模式的研判,對于荊州發展模式的分析,卻是從那時候起,曹操便讓人著手。
至于說對于郭嘉等人與同仁堂人的交往,曹操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甚至郭嘉常常到荀彧那里與之交往的許多事情,曹操也是知道的。
而今這鄧瀚鄧子浩重返許都,不過兩日間,許都城中便又鬧出了這許多的事,曹操卻也都知之甚深。
有為天子作診治這件事情,而鄧瀚等人有沒有什麼逾矩的地方,曹操自然也不會為難他們,不過事到如今,這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義,在曹操看來,更多的時候已經不再對他有什麼幫助了。
說是天子大義,然而在這人心喪亂,實力位尊的時代,卻有幾個人真正的會听從天子的詔令呢,即便是馬騰這位老實的西涼太守,不一樣也沒有听旨行事,當然他們當然知道如今的天子旨意更多的是由曹操的意思表達,可是即便是名義上的尊重天子之意都沒有什麼殘余了。
這樣的天子大義名分又有何用呢,而且在現如今,但有天子不滿,天下的那些有心者,自然會說道,這卻是曹操對天子不敬,罵他為國賊。當然國賊的名號待了這麼久,久而久之,曹操倒還真有心讓他名副其實,畢竟若無他,這天下間的諸侯,不知會有幾人稱王,幾人號霸了。他對于這大漢的天下,終究還有著芟除大難,維護了漢帝名位的功勞在。
曹操也是人,他卻不是聖人,不會做那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事情,畢竟天下大權既然已經操于己手,為了自保,也該有些手段,而這麼多年以來跟著曹操一路走來的那些人物卻是不會認得天子,或許在曹操將權位讓渡之後,不是曹操身死,便是那些人物將天子殺死,卻又是一筆混沌的糊涂帳了。
曹操與劉協這對,君臣翁婿之間終究只能是一筆糊涂帳。
曹操對于大漢的功勞卻是極大,即便是天子再有理,卻也不能抹殺,曹操于天子有大不敬,這點從曹操的獨掌朝綱,飛揚跋扈自是顯而易見。
然而曹操這般做,不過是對于自己功勞的自我封賞罷了,畢竟天子既無權,又沒有什麼可以賞賜的,曹操只好自取之。丞相之位如是,現如今的魏王之位也是如此,將來或許加九錫,出入用天子儀制都是順利成長的,當天子再沒有可以讓渡的,那便只剩下他頭上的那個冠冕,以及座下的那把交椅了
「是到了,有個結果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