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變通
第十一章變通
有道是,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對于這個道理,曹操自然是明白的,若是沒有這份智慧,他也不會在漢末群雄爭霸的過程中,留存發展壯大至今。
而今曹軍卻是也到了該有所改變的時候了,不然在如今的天下爭霸中卻是沒有什麼希望和前途可言。
曹操如今也已經快步入花甲之齡,盡管他的謀算一如既往的縝密,不過他也覺得如今的他的身體已經有些毛病,再有他那近乎與生俱來的頭風之癥,卻是在始終折磨著他的神經。雖然曹操並不知道自己的性命還能夠保持多久,而他這樣的狀態還能持續多長時間,不過他卻是知道就和他手下的程昱以及賈詡相比,或許自己在平日里得到的保養更多,然而他卻只比不上這兩個人的身體硬朗。
雖然曹操自是不信邪,對于那些鬼神之說,也多是不屑,可是這麼多年來,他卻是也有所感覺,似乎冥冥之中,總有些莫可名狀的東西,影響著他。
自從有了那句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的評語之後,曹操便覺得他有了那種俾睨天下,縱橫四海的豪情,而有了那句寧可我負天下人,毋叫天下人負我,雖然他的張揚和霸氣讓他有了隨之而來的蒸蒸日上,然而卻又給他帶來如陳宮之疏離,而後的徐州之屠,總是給他的大業之上,增添了許多不可預見和莫可名狀的無法掌握的礙難。
天下有變,他故已當變。
雖然之前的十數年間,不論是他還是劉備又或者江東的孫氏都是迅速的勃然而興,不過而今卻已經是天下勢力都相對穩固,彼此間自然是互為對峙之勢,若是沒有什麼大的變動的化,如今的對峙的局面自是要持續在今後相當長的時間。
而因此,今後的爭鋒處,不僅要立足于當下,還要對今後以及將來有所籌謀。
曹操已然青春不再,盡管也有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豪情。然而這並不能阻止歲月對他身體的侵害。
故而為周文王之意卻也是為了後面做考慮的。
雖然而今因為天子的原因讓他獲封為王的計劃卻又要不知推遲多久,然而,曹操卻是會將他的計劃執行下去的。
對于曹操心中的想法,若說會有人把握得住,那這個人最有可能的還要算是賈詡,之所以能夠如此,一是因為賈詡的見識足夠長遠,另一個賈詡與曹操之間的距離適當,既不近也不遠,若是兩者相距太近了,難免會因為彼此利益關系的復雜,而失去了本來應該有的明智和冷靜,而相距若是太遠了,卻又不能得到可以讓賈詡進行把握的依據。
不過如今的賈詡卻是不需要做太多事,他跟著張繡投到曹操的麾下如今也已經有了十數年之久了,而這麼些年中,他始終超然于曹操麾下因為各自的利益而形成的種種集團之外,即便是對于當初的故主張繡也沒有什麼太過緊密的聯系,至于後來從雍州而來的韓遂一系的人馬,雖然在韓遂前兩年病亡之後,又因為他們本身已經失去了雍州這塊出身之地變得有些失去了依靠,還想著以同鄉之誼來攀附一下賈詡的門庭,然而結果總是殘酷的。
想雍州軍當年也是一方之強者,如今連人帶兵都給離開了他們的故地,卻全然的失去了他們自立的資本。而以閻行,楊秋又或者成公英這三個打工處在雍州還算有些能力的人物,在入了中原之界之後,卻是各有表現,不過都不怎麼有心整合他們這些一同而來的雍州勢力。
雖然賈詡也有些奇怪,以他的了解,成公英雖然固是一名忠貞之人,閻行卻是沒有多少對韓遂的忠誠,而且當年對于曹操的封官許願的拉攏也都沒有什麼表示,倒是在他看來楊秋卻絕對不是那種會滿足于而今態勢的主,故而這麼些年來賈詡漸漸也知道了這位楊將軍也是別有胸懷的人物。
至少他的那位兄長如今便因為從商,能夠從雍州獲得些別處少有的新鮮貨,在許都城中有了些名氣。
當然對于臣下中有人能夠從雍州方面得到些好處,曹操自然不會禁止,畢竟如今的曹操也正在研究揣摩劉備乘勢而起發展的這般迅捷的要點。
而在這其中,曹操等人卻是看到,不管是劉備在新野之時,還是後來入主襄陽之後,繼而到如今,荊州勢力中對于商業的重視,以及對于商人的看顧,卻是一貫的。
尤其是近兩年來,隨著絲綢之路的重開,劉備居然還在他們人力緊張的情況下,專為那些從西域而來的商人建立了一只護衛的騎兵部隊,這才有了西域古道上,遠遠而來的商人,為長安城帶來了日益繁盛的景象。
而以此往前推演,曹操卻是明白,荊州之所以能夠擁有這般新鮮的活力,其根本便是給了這些能夠溝通這些三山四海五岳之有無的商人們足夠的保證,並通過他們能夠擁有了直達天下各處的觸角,而因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從來人都是以利為先,荊州能夠保證這些人的利益,自然他們便能夠給以荊州在發展上極大的臂助。
當然曹操畢竟沒有親身到過荊州,更是沒有接觸過荊州勢力發展的核心,不過從表面上看,大體上倒也如此,像曹操的領地之內,曹操自是知道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故而他對于屯田,修繕水利之類的事情很是熱衷,不過對于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匱少,這兩點上倒是有些忽視了,畢竟他所佔據的冀州,豫州,青州等等本就是天下中原之月復心處,單憑著這些地方的農田賦稅倒也足以支撐了曹操勢力的擴展。
當然民以食為天,曹操治下地盤廣大,人口眾多,能給每人都安穩的吃飽飯,穩定了自身的局勢,倒也算得上治政有方了。
在這點上,或許只有江東孫權太過無能了些,若非江東有海鹽之利,僅以東吳曾兩次在丹楊填建湖田,興建浦里塘。永安三年初建,投入的人力物力不可勝數,卻因為未能在枯水時施工,導致風急浪高而淹沒墩基,結果是「士卒死亡,或自賊殺,百姓大怨之。」第二次重建,仍然失敗。難怪後世不得不在江南廣開運河及興建水庫。江南雖然號稱魚米之鄉,三國時的農業水準卻相當低下,連牛耕等北方早已是常識的東西都未能普及,又沒有水庫潭池等可供水灌溉的水利建設,其生產效率可想而知。
如此一來,這其間的高下自是不言而喻。
不過時代的變化,總是會有些讓曹操感到意外,畢竟像鄧瀚這樣越千年而來的穿越之人,卻是不能算作曹操本身的失誤,
畢竟就在曹操還在糾結于新野城外無法將劉備這天下間,被他認定的英雄人物給收繳的時候,鄧瀚卻是早就知道了,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島外打魚船。一片汪洋都不見,知向誰邊?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盡管鄧瀚的到來,並不就代表著他能夠幫助劉備將天下的大勢盡掌于手中,畢竟鄧瀚還需要能夠適應這個時代的生存,而劉備卻還要在屢敗屢戰之間不斷的思索著他的理想的實現途徑,而就在他們彼此同時的適應過程中,融合了諸葛亮,徐庶等一干荊州高人的智慧,將鄧瀚給這個時代的變化,逐一的施展到來荊州的農,工,商,士等等方面之後,才會有了荊州勃然而興的趨勢。
對于荊州的變化,曹操也只能在最初的忽視,繼而的關注,接下來的無奈,再來的被動承受之後,化作了如今的主動變通。
曹操卻是不懼人言,對于那些流言蜚語,自然他更是置之不理的,故而這幾年他在朝中鏟除異己,把持朝廷輿論的過程中,卻是不斷的抑制轄地內的豪強兼並之勢,而同時卻是引導著手中的資源都漸漸的接受了他的強勢,不是模仿荊州,而是鼓舞著原本他忽視了的商人們開始興盛了起來。
當然失去了韓遂為保護的雍州那些個勢力,卻是在這個時候被曹操看上了挑做了他的實驗對象。畢竟和其他人相比,雍州人勢力已弱,即便是實驗不成,也不能對曹操的勢力造成什麼太大的危害,足以保持在可控的範圍之內,而若是勢弱的這些雍州人能夠有所成就的話,倒是一箭多雕。
既可以因為行商得利的好處,將雍州人的人心拉住,還能因勢利導,讓天下熙熙為名利所執的人為之效仿,再有用雍州人,也能借機在雍州方面打開些別樣的門路。
曹操的執政重心當然還在關東的幾大富裕州郡,不過對于當年的雍州之失,未嘗不是他的遺憾。當然對于江南的局勢,如今的曹操卻是很有幾分自知。有孫權對于劉備的羨慕嫉妒恨,卻是不需要他曹操再去橫插一手,而今的曹操還是從容的先考慮雍州方面為妥,畢竟而今的雍州恢復的如此繁盛,又豈會不引人注目。
不過這一切,終究還需要有個由頭,畢竟天子如今正要享受到荊州劉備送來的神醫的診治,若是不如意,到了那時候,自然便是一個可以操作的借口。
天子在手多年,自然對于曹操最大的作用,便在于此,對于這一點,倒是無需變通的
此時的鄧瀚卻是和華佗已經在前兩天里,很是慎重的為這次覲見天子做了些準備,雖然鄧瀚為官,自是用不著那麼多的虛禮,不過華佗的名望再高,卻不能改變了華佗終究只是個小老百姓的現實,這些人物要想見到天子,自然會有一番很是嚴格的程序需要遵守的。
盡管曹操對于天子多有不敬,但是那些也都是暗中的,至于表面上的功夫,這份花花轎子還是能抬的時候,盡量的抬一抬的。
仍然是由華歆和祖弼兩個人來到國賓館接待鄧瀚和華佗兩人入宮,鄧瀚和華歆兩個人自然說著彼此的官樣對詞,而祖弼身為天子近臣,自是在和華佗交代著一些入宮時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之前他們所經歷的天子發病的癥狀,還有平日里的表現,畢竟這些都是可以作為華佗治病之時以作參考的。
由這兩個人陪同,鄧瀚和華佗兩個人自是一路通行,便進到了皇宮之內。
盡管華佗乃是第一次深入皇宮,不過此時的華佗倒是沒有絲毫的拘謹,自從祖弼開始和他說起天子劉協的病癥的時候,華佗便進入了他自己的狀態,于這些身外之物的情勢,卻是不做他想,正因為他的這份專注,才會讓他有了如今的醫道。別人是極于情,方能極于劍,他自然是因為極于為人救治的那份醫者仁心,才能有了這種世人稱頌的醫術。
鄧瀚卻是第二次來到皇宮之中了,盡管上一次他來赴宴的時候,是在楊修的陪同下,夜間進宮的,而此時自是在華歆的陪同下,在初升朝陽的陪同下進入的皇宮,可是鄧瀚卻是覺得如今的皇宮比之以往卻是少了許多生氣,而是多了更多的壓抑和荒涼之意。
或許也有天子患病,人心惶惶的緣故,不過即便如此,鄧瀚還是覺得這皇宮之中的氣氛就像是當下的天子在許都中的地位一般,和著皇宮相隔不遠的丞相府相比,那里的氣象倒是萬千,別是一番莊嚴,而這里除了死氣沉沉,便余下的就是荒涼。
倒是在他們通告了皇後之後,得知此時的天子又埋首于後花園中不知何處的時候,幾個人便在近侍的引領下,趕到後花園去尋找天子的行跡,就在這其間,鄧瀚等自是看到了在花園中能和這時節呼應的朝氣,當然還有看到了那座雖然不起眼,然而卻總是無法讓人忽視的慈烏觀。
「還真是顯眼」鄧瀚卻是輕聲道。
「先生可是說那道觀?」盡管華歆的年齡要比鄧瀚不知大過了多少,然而華歆卻是一再的堅持,說什麼達者為師,折服于鄧瀚的詩詞文賦的功底,華歆自是要稱呼鄧瀚為先生,雖然這其中華歆也是有些做作,不過以他如今的地位和身份,似乎沒有必要向鄧瀚賣好,有鑒于此,鄧瀚卻是對于華歆這份兒自謙,有了些暗服,至于因為記憶中那管寧和華歆劃席絕交而對于華歆的鄙夷,也是不經意間小三了許多。
畢竟那些都是歷史,歷史上的事情都是勝利者書寫的,而此刻的鄧瀚卻是正處在歷史之中,有些事情還是要靠他自己來判斷才是。
見華歆提及那個慈烏觀,鄧瀚卻是點頭,「那座道觀,倒是應天子所請,遍請故地名匠修建,雖然到如今結果很是不利于天子,然而畢竟是民脂民膏,卻也不能因此而輕易的將那些工匠的心血給破壞」
沒想到華歆居然說出這番話,鄧瀚自是對于華歆的印象更是一變,畢竟曹操能夠在荀彧之後,不選別人,單單讓華歆頂了荀彧的位置,以曹操的魄力,卻怎麼也不會選擇一個阿諛奉迎之輩擔當尚書令這樣重要的職位,畢竟荀彧以外,曹操麾下的能臣卻是極多,若沒有幾分真材實料,華歆也不會這尚書令一干,便沒有人能夠將他給替代,足見其能。
幾個人既然是來尋找天子的,自是不能在這里干挺著,即便是有宮中衛士的指點幫忙,還是很花了一番功夫,才最後在那慈烏觀附近將天子找到。
「這秉性……」一旁的衛士們自是見多了天子這樣的狀況,雖然不能宣揚,不過竊竊私語卻是少不了的,鄧瀚自是能夠听得到,不過對于這些議論,鄧瀚卻是心底里暗笑。
之所以鄧瀚如此,卻是因為就在他們找到天子的時候,在鄧瀚的細心觀察之中,天子卻是在看到了他的時候有些異樣,雖然那片刻的時間很是短暫,不過鄧瀚倒是敢肯定的認定,「天子認出了他,而且所謂天子的瘋癲之癥,不過是掩人耳目」
鄧瀚能夠從天子的反應中,得出這樣的結論,現在就看華老先生如何說了,畢竟此次前來會診,自是要以醫師的意見為準,而鄧瀚雖然已經在他們未入宮前和華佗有過暗示,然而華佗如何說,鄧瀚卻是無法斷定。
望聞探切,醫師診斷病癥的四方,卻也是近兩年間,華佗和張機兩個人的杰作,如今卻也在荊州開始興起。
「天子這病癥可著實不輕啊」
(不得不說,這兩天卻是有點疲憊,這不僅僅是因為昨天要考試,而是二十多天來,每天萬字的更新是我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我是沒有存稿習慣的,不過是根據大綱來編纂,今天大概也就五千多了)